第1078章 還嫌搞地不够大?
安哲接着道:“楚部长,我刚看了今天的江东日报,一版有一篇江州的稿子,是關於阳山松北环保紧急治理的,你看到了沒?”
“我刚看到。”楚恒道。
“你认为這稿子写得如何?”
“這個……”楚恒猜不透安哲此时的心思,不由斟酌了一下。
安哲接着道:“這稿子的作者是哪裡的?”
“是阳山松北宣传系统的。”楚恒道。
“這稿子是谁安排在江东日报发的?”安哲接着问道。
因为琢磨不出安哲此时的心思,楚恒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我安排的。”
“你为什么要安排发這稿子?”安哲道。
“我……”楚恒不由愈发紧张,快速想了下,在沒有摸清安哲的真实态度之前,他决定实话实說。
于是楚恒道:“准确地說,這稿子不是我安排的。”
“那是谁?”安哲道。
楚恒道:“是秦市长找到我,說此次阳山松北环保紧急治理搞得很漂亮,正泰集团作出的贡献实在让人钦佩感动,不好好宣传一下,实在对不住正泰集团,這么做,既是在社会上弘扬正泰集团的义举,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回报。”
“嗯,为什么秦市长找到你你才想到安排這稿子?为什么你沒有主动想到這么做?”安哲道。
“這個……”楚恒沉吟着。
安哲接着道:“作为分管宣传的领导,這种弘扬社会正能量的新闻,你应该主动提前想到才是,而不是等别人来提醒你,楚部长,我看在這事上,你的反应多少有些迟钝啊……”
楚恒一怔,原来安哲是這意思,他似乎沒有从這稿子裡意识到什么危机,反而批评自己工作缺乏主动敏感性。
這让楚恒多少有些意外,难道安哲的反应真的迟钝了?還是他是当局者迷?
不及多想,楚恒忙道:“你批评地对,今后我要改正這一点。”
安哲接着道:“這稿子我认真看了,写的很好,配发的评论也不错,想必会达到很好的宣传效果,不過這還不够。”
“你的意思是……”楚恒试探道。
“我的意思是,光在省级媒体发出来還不行,江州的媒体也要发出来,要让江州上下都知道這事。”安哲干脆道。
“哦,好好,我這就安排。”楚恒忙答应着。
安哲挂了电话,然后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
乔梁呆呆看着安哲,這家伙是什么意思?還嫌搞地不够大?還想推波助澜?
看乔梁发呆,安哲微微一笑:“梁子,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乔梁点点头,站起来往外走,脑子裡還是感到困惑。
回到办公室,乔梁接着给李有为打了电话。
此时李有为也看到了江东日报发出的稿子,正想给乔梁打电话,他先打過来了。
乔梁把楚恒操作這稿子的事情告诉了李有为,然后道:“老板,這事你怎么看?”
李有为沉默片刻,道:“我突然想起有人說過的一句话。”
“什么话?”乔梁道。
李有为缓缓道:“有一种爱叫错爱,有一种杀叫捧杀。”
乔梁心裡一凛:“這话是谁說的?”
“你不认识,我出差去哈尔滨的时候,和一位姓笨的客户闲聊,他无意中說出的话。”李有为道。
乔梁琢磨着這话的意味,心中不由有些紧张,但随即想到安哲和廖谷锋的反应,虽然困惑,却又有几分莫名的放松,接着把安哲刚才给楚恒打电话的事告诉了李有为。
李有为听完又沉默片刻,突然笑起来:“這似乎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乔梁道。
李有为沒有回答乔梁的话:“梁子,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不出意外,我想很快会热闹起来。”
“老板,你认为会怎么個热闹法?”乔梁道。
“我现在不好做出明晰的判断,但我感觉,此事一旦发酵,牵动的人不止会在江州,极有可能,黄原也会不平静。”李有为道。
乔梁心裡一震,艾玛,黄原?黄原会牵扯到谁?
和李有为打完电话,乔梁站在窗口默默吸烟,从头到尾梳理着這事,琢磨着其中的道道,琢磨着江州,琢磨着黄原……
此时,楚恒也正在办公室裡抽烟,琢磨着安哲刚给自己打的电话。
寻思了半天,楚恒决定不告诉秦川安哲给自己打电话的事。
楚恒這么做,是经過反复权衡的,他已经告诉安哲此事是秦川安排的,如此,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自己在安哲這边的责任都会很轻,甚至无责,而一旦发生的事情对自己有利,那么,在骆飞和秦川那边,自己却是大功一件。
這可谓两全其美。
楚恒接着摸起电话打给邵冰雨,让她通知江州日报,明天就转发江东日报的稿子。
打完电话,楚恒抽了两口烟,看着眼前袅袅扩散的青烟,阴沉一笑……
中午下班后,乔梁开车去正泰集团還车,路上接到了苏妍的电话。
“有些日子沒见你了,最近忙啥呢?”苏妍道。
“還能忙啥?忙工作呗。”乔梁道。
“工作似乎是你所有的借口。”
“這借口难道不合适?”
苏妍哼了一声:“周末楚恒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們进展如何?”
“你怎么回答的?”
“我還能怎么說,只能說很好啊,說我們一周见好几次,周五晚上刚一起看過电影。”
“嗯,這就对了。”乔梁满意道。
“楚恒還问我們做過了沒?”苏妍又道。
“嗯?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我還能怎么回答?”
乔梁笑了下:“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做?”
“想又這么样?不想又怎么样?反正你从心裡就瞧不起我,觉得我是脏女人。”苏妍的声音有些索然。
乔梁一时沒說话,的确,自己确实是這么感觉的,尼玛,她和楚恒有過那种关系,自己当然不想碰。
苏妍接着道:“你是不是永远都這么看我了?”
“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也有可能会转变?”苏妍心裡又来了希望。
“苏妍,能不能转变,不是說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一切看你表现。”乔梁干脆道。
苏妍沉默片刻:“好吧,我明白,反正我們现在是利益共同体,我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的。”
乔梁道:“我們为了各自的利益成为联盟,我觉得這样挺好,大家彼此心裡都很坦然,之前的合作一直很顺利,希望我們可以继续這样下去。”
“這样下去,我們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结果就是我們各自得到想得到的。”
“你认为,我想得到的,只是体制内的一些东西?”
“你還想要什么?”
苏妍一时沒說话,一会道:“不谈這個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乔梁心裡哼了一声,顺其自然,再怎么顺其自然老子都沒兴趣上你。
但目前,乔梁不想因为這個破坏自己和苏妍的合作,道:“对啊,凡事顺其自然最好,对了,那美女主播最近有什么新情况?”
苏妍道:“根据我的观察,最近一個月,楚恒都沒召她去。”
“你怎么這么确定?”
“因为最近局裡工作很忙,我每晚都陪孔局长加班到很晚,這小美女住在局裡的集体宿舍,她隔壁住的是另一位主播,是我以前的部下,和我关系很好,我有意无意从她那裡套话,听她說這小美女最近一個月每晚都住在宿舍裡,包括周末。”
乔梁点点头:“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楚恒肯定還有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知道是谁不?”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乔梁笑起来:“我知道现在当然不是你,但以前是你。”
“能不這么說嗎?”苏妍不悦道。
“好吧,不這么說。”乔梁不想刺激苏妍,接着道,“其实我觉得,你现在正越变越好。”
“如果不是对你有利,你還会這么說嗎?”苏妍道。
“或许会。”
“只是或许。”
“能或许就不错了,你還要怎样?”
苏妍哼了一声,接着挂了电话。
乔梁边开车边琢磨,接着给王笑打电话。
“老弟,那事有沒有进展?”
“乔哥,按你的吩咐,最近我调查了楚恒的直系亲属,沒有任何收获。”王笑无精打采道。
“嗯?”乔梁深深皱起眉头,感到失望,楚恒怎么這么难查?尼玛,难道他真是清正廉洁之人,什么经济上的問題都沒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笑接着道:“对了,還有一個人我沒查。”
“谁?”
“季虹,楚恒的老婆,我现在找不到她的踪迹。”
乔梁哑然失笑:“她你不用查。”
“哦,那我下一步开始调查楚恒的旁系亲属?”
“可以。”乔梁顿了下,又道,“你還要查一下楚恒有几個女人,包括這些女人的具体情况。”
“這個似乎很难。”
“为什么這么說?”
“這家伙做事很谨慎,他单独活动的时候,反跟踪意识意识很强,有几次我差点被他发觉,我现在能查到的,只有电视台一個女主播深夜去過他家,而且還沒有现场证据……”
乔梁接着道:“难也要查,试试看,說不定会有收获,不過,前提是绝对不能被他发觉,如果有暴露的可能,立即中止。”
“好,乔哥,听你的。”王笑答应着。
和王笑打完电话,乔梁到了正泰集团,把车還了。
本来乔梁打算中午和李有为一起吃饭的,但李有为中午有重要客户招待,他就离开了,在外找了個饭馆随便吃了点。
吃過饭,看下午上班時間還早,乔梁想起有些日子沒见到老三了,决定去童童旅行社看看。
到了旅行社,一楼很安静,员工都出去吃饭去了,只有一個接待员趴在前台前打瞌睡,看乔梁进来,接待员热情招呼,乔梁說是老三的朋友,過来玩的,接待员說董事长和总经理都在楼上办公室。
乔梁点点头直接上楼,走到老三办公室前,直接推门,沒推动。
尼玛,大中午的关门干嘛?
乔梁刚要敲门,突然听到裡面有隐隐约约的动静。
乔梁皱皱眉头,嗯?怎么回事?什么动静?
乔梁把耳朵贴近门缝,這回听清了,裡面不时传来女人压抑的哼哼唧唧声。
乔梁乐了,尼玛,老三和童童在办公室干那事。
乔梁沒有打扰,点着一支烟,站在门口安静吸着,边不时侧耳听一下。
半天,终于沒动静了。
嗯,忙完了,乔梁接着“砰砰”敲门。
“谁啊?”屋裡传出老三的声音。
“老子。”乔梁道。
“我靠,等下……”接着屋裡传出一阵动静,然后老三過来开门。
老三脸上還有一层细汗,童童面色红润坐在老三办公桌前,冲乔梁笑了下。
“卧槽,過来前怎么不打個电话?”老三道。
“不打电话我也沒打扰你们的好事。”乔梁皮笑肉不笑道。
“嗯?鸟人,啥意思?”老三一本正经道。
“老子一直在门口抽烟,等你们忙完才敲门的。”乔梁道。
童童脸更红了,接着站起来羞答答道:“你们哥俩聊吧,我去办公室忙点业务。”
“好,童总,你的任务完成了,忙去吧。”老三大大咧咧道。
童童打了老三一下,接着不好意思出去了。
然后老三冲乔梁来了一拳:“我日,你偷听。”
“怕人听就别干啊……”乔梁大笑起来,接着看看沙发,“在沙发上搞的?”
老三点点头,嘿嘿笑起来:“中午一时兴起……”
“董事长干总经理的感觉如何?刺激不?”乔梁邪恶道。
“好了,别拿老子开涮了。”老三又打了乔梁一拳,接着坐在沙发上看着乔梁,“怎么有空来這裡?”
乔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想你了。”
“哪裡想?”
“反正不是下面。”
老三哈哈笑起来:“你特么要是下面想老子,老子给你切了。”
乔梁呲牙一笑:“最近生意如何?”
“還不错,不過都是童童在忙,我是外行,给她打下手。”
“你這董事长名不符实。”
“沒办法啊,是童童非让我干的,其实我還是喜歡老本行。”
“怎么?贼心不死?”
“有点。”
“有那想法也别干了,那一行有风险,做旅游踏踏实实赚钱多好。”
“童童也是這么說的,不過我确实喜歡那一行,想起来就心痒。”
“王笑现在做的如何?”乔梁道。
老三道:“马马虎虎吧,虽然我传授给他不少东西,但干這玩意,有时候也要靠天赋,這小子在這方面不如我,遇到难办的事還是找我請教。”
乔梁眨眨眼,自己当初叮嘱王笑不要告诉老三自己委托他办的事,看老三现在如此說,似乎王笑沒告诉老三,在自己委托的事上遇到难题沒找老三。
乔梁接着转移话题:“准备啥时举行婚礼?”
老三道:“现在公司业务太忙,等等吧,不急,反正我們现在不是无证驾驶。”
“你不急,恐怕你们双方父母急。”
“那也沒办法,毕竟要以事业为重。”老三說完,看着乔梁试探道:“你现在啥情况?”
“我什么啥情况?”
“废话,個人問題啊。”
“不谈這個。”乔梁摆摆手。
“不谈這個谈什么?我估计你爸妈肯定很着急。”
乔梁叹了口气:“就像你說的,现在要以事业为重。”
“你個事业重個屁,和我們的能比嗎?”老三哼了一声,接着道,“有目标了沒?”
乔梁摇摇头。
“哥们,我看這事你要抓紧点了。”老三道。
乔梁低头抽烟,不语。
老三沉默片刻:“章梅现在什么情况?”
“還那样。”乔梁眼神黯淡下来,前几天自己刚去精神病院看過章梅,每次看完章梅,他的心情都要低落好几天。
看乔梁這神情,老三小心翼翼道:“是不是還想着章梅?”
乔梁心裡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他无法否认,在自己到目前的情感生活中,章梅是自己唯一爱過的女人,可是,自己对她倾注的满腔真情,换来的却是一顶耻辱的绿帽。
這种耻辱一直深深刻在乔梁心裡,让他对章梅产生了說不清的感觉,要說恨,曾经是有的,而且很恨,恨到骨子裡,但章梅现在的处境却又让他恨不起来,似乎,自己现在对章梅更多的是怜悯,曾经无私付出的爱带给他无法愈合的创伤,再也不会有那感觉了,再也不会。
而同时,這无法愈合的创伤又让乔梁对情感和婚姻产生了深深的厌倦和恐惧,下意识裡,他就不愿提起想起這個,就想回避逃避,甚至想用不恭不羁掩饰自己内心的這种厌倦和恐惧。
男人這辈子,究竟可以爱几個女人?深爱過一次之后的情感,還算是爱嗎?還会爱地那么深那么真嗎?在无数個难捱的漫漫长夜,乔梁经常想起這個問題,经常会陷入难言的迷茫和酸楚。
此刻听老三這么问,乔梁重重呼了口气:“对,我现在還想着章梅。”
老三微微一怔。
乔梁接着道:“但我想着她,只是可怜她关心她,想照顾好她,希望她能成为一個正常人,而那种感觉,是不会再有的。”
老三叹了口气:“我能理解,我和童童也都希望章梅能好起来,只是精神上的問題非一日可以治愈,甚至要很久……如果章梅永远治不好,你打算照顾她一辈子?”
乔梁内心涌出巨大的迷惘,這個問題,他从来沒有想過,也不愿去想,从法律和道义上来說,自己对章梅都沒有任何责任,可是,但是……
乔梁突然感到很烦躁。
从老三那裡出来,乔梁看着外面的天空,天又阴了。
云起云落,云卷云舒,天气为何总是如此变化无常?
天是這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乔梁发出深深一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