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初入昭陽宮
“此話是真？”鍾離春看着晏平仲。
“當然。齊宣王本打算處理完政務便娶娶你的，既然您現在已經到了京城。那就先住下來把，婚禮的事情我們擇日再辦。”晏平仲說完便看着齊宣王。
“是啊！”齊宣王一看眼下的情景，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答應下來，“晏丞相，你就把鍾姑娘送到朝陽正院吧。”
鍾離春髮絲散亂，扛着大包小包在宮女及太監的引領下，朝着皇宮最深處的幽暗走去。
一路上，宮女掌燈，太監幾次三番要求給鍾離春搭手“娘娘，奴才拿吧。”
“不用不用，你們拿不動。”
鍾離春一臉憨向，朝着太監笑了笑。
可沒走兩步，太監依舊覺得不妥，上前再次詢問。“娘娘，還是奴才給您拿吧。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竟讓國母皇娘如此辛苦，傳出去恐有殺身之禍啊。”
小太監話語中透着哭腔。這偌大的皇宮中，行差踏錯便是萬丈深淵。齊宣王這個一國之君，軟弱無能且不思朝政，區區一個小太監就算被人冤死在宮裏也別指望在齊宣王面前引起一絲波瀾。
鍾離春完全能理解小太監的難處，停下腳步，頓了頓，將一個小包裹放在地上，揉揉鼻子“行吧，你幫我拿這個不值錢的，其他的值錢東西，本宮可不敢讓別人碰。”
小太監開心地破涕爲笑，上去欲將包裹扛於肩上，不料包裹太沉，差點將小太監拖了一個趔趄。小太監滿臉狐疑，單手換雙手，雙手換單手，任其左右嘗試，扔不得一絲動喚，看的旁邊的小宮女們連連發笑。小太監也有點害臊，使出喫奶的力氣，臉漲得通紅，才勉強將包袱扛上肩膀。
小太監步步艱難地朝前走，殊不知，身後鍾離春單手爲其拖住包裹，才得以讓其前行。宮女們想上前勸說，被鍾離春一個噤聲地姿勢喝退，便不再作聲。
烏雲緩緩從圓月間散開，又在尾梢透出不捨，勾過另一片烏雲將其蓋住。幾個人影漸漸消失在了一處高大宮殿的陰影中。
小太監將包裹放在地上，整個人已站不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彷彿下一秒這空氣就將被抽空一般。
鍾離春也慢慢放下自己的包袱，擡頭看向眼前這座黑洞洞的宮殿。
此宮殿高約三丈，金磚紅漆，巨柱環繞，重檐金磚，露出一片片的琉璃瓦頂。按理來說，宮裏正殿皆爲金色屋瓦，唯獨這棟建築通體被刷上了硃砂之色，無論是牆體，屋檐還是地面，彷彿浴血一般，無不透露出森森寒意。
鍾離春雙手叉腰，看着建築上已落灰的牌匾，艱難地辨認“昭陽正院”
鍾離春咂摸咂摸嘴，微微皺眉“一閉昭陽春又春。夜寒宮漏永，夢君恩。臥思陳事暗銷魂。羅衣溼，紅袂有啼痕。歌吹隔重閽。繞亭芳草綠，倚長門。萬般惆悵向誰論？凝情立，宮殿欲黃昏。”
母夜叉竟然插着腰文縐縐地念起詩來，與其奇醜的容貌與五大三粗的姿勢着實不符，看的宮女們皆不明所以。
宮女甲微微捅了捅身邊的宮女乙“咱娘娘這是在做什麼呢？”
宮女乙生怕鍾離春聽見怪罪，畢竟誰家國母皇娘也沒有半夜冊封的道理，任誰心裏也不是滋味，萬一國母皇娘把無心的話聽了進去，誤當成有心之言，那以後伺候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快別說了，別讓娘娘聽了去”宮女乙趕忙勸阻宮女甲，宮女甲也迅速領會其意，默默噤聲低下了頭。
詩剛唸完，鍾離春便扛起包裹準備往裏走，邊走邊唸叨。“宮殿倒是個好宮殿，怎麼起了這麼個不吉利的破名字。改天找人把這牌匾給我砸了，換一個吉祥如意的宮殿名字。”
宮女乙趕忙上前悄聲勸阻，順便四下張望了一下，確認無人監視纔敢長嘴。
“可不敢這麼說啊娘娘，這每個宮殿都是先祖欽定的宮名，擅自修改可是大不敬，會被問罪的。”
“這宮殿到底是我住還是先祖住？既然是我住，那就是我的宮殿。既然是我的宮殿，我難道連起個名字的權利都沒有嗎？”鍾離春倒是滿臉不在乎，頭也不回地往黑洞洞的宮殿內走去。宮女們也沒辦法再勸，只得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快步跟着鍾離春走進大殿中，背後只留下拼命拖着包裹狐疑的太監。
“真是見了鬼了，怎麼感覺這包裹比剛剛重這麼多？”
太監邊嘀咕，邊使出喫奶的勁，一點點拖進大殿內。
……
微弱的燭光一盞盞燃起，先是正殿，接着是偏殿，最後在整座大殿的外側也掛上了紅燈籠，這座塵封已久的宮殿，終於迎來了它新的主人。
“你們都下去吧，我不用人伺候，我自己來就行。”鍾離春一手脫下一隻鞋，隨手甩到了一邊，那氣味猶如生化武器，迅速在殿內蔓延，嗆得太監宮女們無不下意識扇風捂鼻。
“對了，走前把門給我帶上……還有還有，把偏殿和外面的燈也都滅了，別那麼浪費，我用不着那麼多蠟燭。”鍾離春一屁股坐在貴妃椅上，還不忘用手摳摳自己的腳指頭縫，摳完還用手搓泥拍在地上，儼然一副農婦的模樣。
宮女甲略有遲疑，但還是鼓足勇氣深吸一口氣，憋着氣走上前“娘娘，我們是大王派過來專門服侍您的，您要不要我們，我們也都沒地方去啊，回去就得捱打受罰。”
“是啊娘娘，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您的人了，我們幾個隨時受您派遣和指揮。您別趕我們走，不然我們可能小命難保啊。”太監聽聞鍾離春不想要幾人，有些急了，也趕忙上前兩步附和起宮女甲。
“是啊是啊，娘娘您開恩啊，就收了我們吧。”幾個宮女太監你一言我一語地苦苦哀求，撲通一聲全跪倒在地。
鍾離春也愣住了，怎麼感覺這偌大的皇宮，一點容人之量也沒有。鍾離春默默地跟自己說，從今往後，自己這個國母皇娘，一定得整治整治這後宮不人道的風氣。
“真麻煩啊。行了行了，都別跪着了，起來吧。”鍾離春看似不耐煩地揮手示意讓他們起身“你們幾個看這院子這麼大，屋子也夠住，每個人去挑一間屋，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都在這院子裏過。”
鍾離春的話彷彿大赦一般，讓宮女太監們臉上迅速恢復了榮光喜悅。
“哎，我這就安排大夥挑一挑住所。”宮女甲開心之情溢於言表，忙不迭地張羅起來，生怕鍾離春下一秒反悔似的。其他的幾名宮人也迅速開始幫忙張羅，整個大殿迅速被穿梭的身影占滿，唯獨太監小李彷彿心事重重，沒有動身，一而再再而三欲言又止。
鍾離春察覺了小李的異樣“你叫什麼名字？”
太監小李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問蒙了，連忙跪地答道“啓稟娘娘，奴才……奴才是您的掌事太監小李。”
“謝謝你今天幫我扛行李。”鍾離春並沒有先着急問話，而是寬了寬他的心。
“都……都是奴才應該做的。”
“你不去挑選住所嗎？回頭好的住處都讓人選完了。”
鍾離春的和顏悅色有點擊中小李的新房，剛剛還猶豫不決的太監小李忽然下定了決心，拳頭一攥，死就死吧，難得遇到這麼貼心的主子，不能讓好人不長命“啓稟娘娘，奴才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講。”
鍾離春有點沒了耐性，站起身打着赤腳就來到太監小李身邊，將兩個蒲團放置於地面，單手托起太監小李，將其放於蒲團之上，自己則坐在另個蒲團上，與小李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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