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色 第42节 作者:未知 宣懿大长公主走后,孟季廷带着青槿也离开了。宴会還在继续,但是胡玉璋一天的好心情却已经沒了。 与她坐在一处的赵王妃有些同情她,崔二小姐虽然沒脸沒皮,但她說的却也是事实。一個得丈夫宠爱的妾室压在头上,她這世子夫人的日子怕也不好過。 想到自己王府,也有一個受赵王宠爱的侧妃,自觉同病相怜起来。 她倒了两杯菊花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胡玉璋:“我說妹妹啊,有些事還是看开一点。妾室嘛,再得宠,也是给爷们解闷的玩意儿。” 說着又示意了一下手上的酒,示意两人碰一杯。胡氏接過来,与她碰了碰,然后彼此用袖子挡住喝了。 同样处境的人总是更能找到好感,赵王妃很喜歡胡玉璋,又笑着与胡玉璋道:“我家王爷与世子爷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以后我們也多走动走动。” 胡玉璋需要以宋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打开上京中的交际圈,对赵王妃的话沒有說不好的,与她道:“只要王妃不嫌我,我以后一定上门叨扰。” “你也别王妃王妃的叫我,我长你一两岁,你就唤我一声姐姐吧。” 胡玉璋含笑唤道:“姐姐。” 第五十六章 青樱有孕 過了中秋之后, 天气一天凉似一天。 中秋节后的第三日,孟家二房在外院摆了两桌酒,一顶小轿从罗家将罗二夫人的那位继妹抬进了国公府, 成了孟二爷的新姨娘。 青槿只知道那位新姨娘姓楚, 青槿是在她进门第二天见到她的, 长得娇美动人。 這位楚姨娘性子有些活泛,进门第二日就到国公府各院都拜访了一遍。 青槿本不想见她,但她在她院子门口赖着不肯走, 大声嚷着“特来拜见姐姐”、“若是姐姐不肯见我,那我就在门口给姐姐磕三個头吧”之类的。青槿无奈,只好放下手中的针线,将她請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粉,头发梳成髻, 插钗戴花, 却又有两缕碎发故意垂在颊旁,显得脸颊越发的娇媚。 进来后,十分亲热的见着青槿就喊“姐姐”。 青槿让人给她搬了凳子, 给她上了茶。她也并未客气,坐了下来, 看着旁边桌子上的针线筐, 笑着道:“姐姐刚刚是在做针线嗎?這是在给世子爷做衣裳吧。” 說完用团扇捂着嘴笑起来,一副揶揄她的模样。青槿心想, 她和她好像并沒有熟稔到可以相互打趣的地步。 青槿并未回答她的话, 问她:“楚姨娘来找我, 是有什么事?” 楚姨娘像是這才想起她来的目的, 从身上掏出一個匣子, 将匣子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打开,笑着道:“我初来乍到,特到各处来认一认人。這是给姐姐的一点见面礼,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望姐姐不要嫌弃。” 匣子裡面放着的是一对碧翠的翡翠手镯,算得上值钱之物。只是青槿见惯了孟季廷给她的那些不是孤品就是非凡品的好东西,這手镯并不能让她看在眼裡。 青槿沒动,道:“多谢了。” 楚姨娘又自顾与她說起了话来:“我初来府裡,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還望姐姐多教教我……” 墨玉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翻着白眼,她是二房的妾室,自有二房的主母教她,哪有跑到其他房的妾室這裡求教的。 楚姨娘又叽叽喳喳的与青槿說着话,青槿不說话,也沒打断她,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听她說。 最后,她叹着气,又似近亲的看着青槿:“……姐姐,這国公府裡,只有你我是妾室,有着同病相怜的处境,以后希望我們能多走动。” 墨玉听她說得越来越离谱,這敢情是刚进门,就准备开山立派拉阵营? 又见青槿对她使了使眼色,于是轻轻清了清喉咙,对青槿道:“姨娘,世子爷說要回来陪您用午膳,這時間也差不多了,您看這午膳是摆在這裡好還是花厅好?” 青槿于是对楚姨娘道:“您看,我們爷就要回来了,我要服侍他,就不留楚姨娘你了。” 楚姨娘捂着嘴笑:“早就听說,世子爷宠爱姐姐,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 青槿看着她笑,脸上却沒什么表情,也不說话。 她站起来,道:“那我下次再来叨扰姐姐。” 青槿看她好像看不懂别人脸色的样子,于是决定還是直白点与她說道。 “楚姨娘,我与你不是同一房的人,称不了姐妹,你以后還是不要叫我‘姐姐’的好,免得让人误会。” 說完也不管她什么表情,让墨玉送她出门。 墨玉送人出去重新回来后,忍不住与青槿道:“听說這楚姨娘也是很小就到了罗家的,怎么像是沒学過规矩一般。也算是好人家出来的姑娘,身上尽是一股风尘样。”看她那头发也不好好梳,落了两缕在额边。不知道的,還以为是哪個勾栏院裡出来的。 时人讲究仪容整洁,不管是少女還是妇人,都要把头发整洁的梳上去,不然会被认为是失礼的行为。青槿心想,那位楚姨娘虽然长在罗家,但与罗家并无血缘关系,罗家恐怕也沒有认真教她。 墨玉又道:“不過也是,一個婚前就和继姐夫无媒苟合的人,教养能好到哪裡去。我听說她母亲,也就是罗家二夫人,当年也是揣着肚子进的罗家的门。” 青槿见她說起了别家府上的阴私,教训她道。“你也是說话越来越离谱了,那是人家家裡的私事,怎么能随便到处說。”又批评道:“你也是還沒出阁的姑娘,别老是‘苟合’之类的词挂在嘴边,让人听了去,对你名声也不好。” 墨玉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道:“我也就在姨娘面前唠叨几句罢了。” 再說了,罗家那些事情她都是从二夫人身边的藿香那裡听来的,可见二夫人也沒想瞒着。她還听藿香說,楚姨娘和罗二夫人一直想让楚姨娘改姓“罗”,但当家的罗家大爷一直不同意。 墨玉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那对手镯,问青槿:“姨娘,這個怎么办?” 青槿道:“你要就给你吧。” 墨玉也不想要,于是给了外面的一個小丫鬟。那小丫鬟得了那么一对手镯,倒是高兴得很。 另一边,楚姨娘刚回到四宜院,就被罗二夫人身边的丫鬟請到了正院。 孟二夫人就坐在堂屋上首的椅子上,楚姨娘进来时,她正端着茶盏喝茶,听到她进来,连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楚姨娘在门口驻足顿了一下,接着扬起笑容,走进来亲近的喊了一声:“姐姐”。 孟二夫人对着何妈妈使了一個眼色,何妈妈厉声呵斥住她:“楚姨娘,這裡沒有什么姐姐妹妹,只有夫人和姨娘。你该给夫人行礼請安,唤一声‘夫人’。” 楚姨娘作单纯无辜样:“姐姐,您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气?如果你還在生气,我给你跪下来磕头,姐姐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我說過我不会和姐姐争的,我进府只是想帮姐姐一起照顾二爷……” 說完就真的在地上跪了下来,可怜娇弱的看着她。 孟二夫人冷笑的“呵”了一声,仍是沒有說话。 何妈妈又道:“看来姨娘還是沒有学明白规矩,說了這裡沒有姐姐,只有夫人……”对藿香道:“去,掌姨娘的嘴,让姨娘好好长长记性。” 藿香上前,麻利的挥手就是一巴掌。 還沒反应過来就被打的楚姨娘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孟二夫人。她喃喃的喊了一句:“姐姐,你……”喊完反应過来,看藿香准备再上前给她一巴掌的时候,连忙改口:“夫人……” 楚姨娘再不敢拿乔,规规矩矩的跪好。 孟二夫人這才放下茶盏,开始与她說话。 “刚刚去哪儿了?” 楚姨娘不敢拿话忽悠她,实话道:“我想着我初来乍到,不好失礼,就到各院去拜见,又跟庄姨娘說了一会儿话。” “看来你的规矩沒学明白,你娘也沒好好教导你,我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就好好再教一教你为妾的规矩。” 她把“为妾”两個字咬得重了一点。 目光冷冷的盯着楚姨娘,又接着道:“你是我二房的妾室,我是你的主母。以后,沒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這個院子。你早晚要向我請安,一日三餐要在我跟前执筷侍膳。我让你跪,你不能站着,我让你给我端洗脚水,你就得给我端来。” 楚姨娘低着头,脸上不服。 “怎么,不服?你想学庄姨娘?” 孟二夫人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下贱的货色,你有她那個命嗎?” 她又微笑了起来:“庄姨娘有世子爷给她撑腰,你觉得二爷会不会为你撑腰?……去,将二爷請過来,让她看看,二爷会不会为她出头。” 何妈妈道了声是,出去后不一会,就将孟二爷請了进来。 孟二爷站在门口,看着一站一跪的妻妾,懦懦的不想进去,直到何妈妈催促,才不得不走了进来。 楚姨娘看见他,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又委屈又娇滴滴的喊了一声:“二爷……”然后微微侧脸低头做哭泣状,将被掌掴過的半边脸展示给他看。 孟二爷沒有看她,看着孟二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夫,夫人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孟二夫人对他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开口道:“二爷来說說,如今我這個二夫人,以后能不能让楚姨娘每日到我跟前来立规矩?” 孟二夫人性子强硬,孟二爷有些怕這個夫人,用眼睛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楚姨娘,虽然有些怜惜同情她,但還是对楚姨娘道:“你是妾室,她是夫人,你在她跟前立规矩是应该的。你乖一点,别惹夫人生气,你以后在她跟前好好学规矩……” 楚姨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不满的喊了一声:“二爷……”昨天晚上在床上他可不是這样的,那时他什么都答应她,什么都說好。 孟二爷觉得在這個修罗场多站一分钟,自己都要喘不過气来,目光闪避的不去看楚姨娘,对孟二夫人道:“夫人,我想起我還有事,這裡沒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转身像是后面有人追着他一样,急匆匆的走了。 孟二夫人也沒让人拦他,重新看向楚姨娘:“楚姨娘,听明白了嗎?” 楚姨娘的心一直在往下坠,她沒想到会是這样的,她隐隐觉得自己這一步好像走错了。她以为,這個继姐夫虽是宋国公府的庶出,但好歹也是府裡的二爷,给他做妾,比罗家给她选的那些穷书生强多了。 世子爷可以对庄姨娘宠爱有加,连世子夫人都无可奈何,她以为她也可以的,明明二爷看起来比世子爷還要好摆弄。 她跪在地上,又听上首的孟二夫人居高临下的与她說道:“我早說過,你我虽无血缘,但好歹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你要是乖乖的嫁到外面去,我照样拿你当亲戚走动。你偏要上我丈夫的床,让我父亲逼着我抬你做妾。既如此,那以后你我就只是夫人与妾,别人怎么对待妾室的,我就怎么对待你。” 楚姨娘急忙扶起身体,重新跪好,重重的磕了一個头:“夫人,妾身错了!”,這一次的這個磕头,要比刚刚真心实意多了,也服驯多了。 ****** 淞耘院,东跨院。 孟季廷站在屏风后面,青槿则站在他跟前,给他试她刚做好的衣裳。 青槿帮他整了整袖子,又翻了翻领子,而后道:“爷最近好像胖了点,衣裳有些紧了,我再改一改。” 孟季廷伸手将她抱在怀裡:“你慢慢做,不急,我也不是沒有衣服穿,别把手和眼睛弄坏了。” 青槿笑着道:“知道了。” 孟季廷又问起:“今天那個楚氏来找你了?” 青槿勾着他的头发,对他点了点头。 “她這個人,品行不行,你以后少和她接触。”孟季廷又道。 青槿也沒打算和她多交往,只是听他這样說,忍不住道:“一個巴掌拍不响,這事是她和二爷一起做的,爷觉得楚姨娘人品不行,怎么不說二爷。” 孟季廷道:“二哥這個人,就是不甚聪明,容易被人算计,但人品還是不坏的。” 青槿评价道:“爷真是双重标准。” 事是两個人一起做的,在他眼裡,楚姨娘就是人品不行,自己兄长则是不甚聪明被人骗了。二爷快三十岁的人,要是一点想法都沒有,能被一個十几岁的小姑娘算计了,可见他還是偏袒自己人。 两人歇下后,例行的进行一番床上运动。完事后,青槿趴在孟季廷的胸口有些不想动,他则轻轻的拍着的背,安抚着她。 孟季廷又說起道:“后天带你出去玩?” 青槿问:“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