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皇帝
姜钰沒理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王修远走過来关心道:“世子,沒事吧?”
她摇了摇头,還未来及转身算账,就听身后之人无辜道:“世子,你坐的是我的凳子,我给拿回来了啊。”
站在她后面的少年浓眉大眼,笑容灿烂,手裡举着从她屁股底下抢過去的凳子,典型的恶作剧成功之后幸灾乐祸。
姜钰又岂是能吃亏的性子,章华殿是皇子及其伴读听讲的地方,历来也沒有听說這凳子归谁所有,這摆明了就是挤兑自己。
“這位兄弟,請问這凳子是你从自己家裡带入宫中的嗎?”
少年微怔,用一种你有病的眼神看着姜钰:“谁会从家裡带凳子過来?”
姜钰笑着說:“既然不是你从家裡带過来的,那這凳子又沒写你名字,你凭什么說這凳子是你的,還强行从我這裡夺去,你這是不是要给個說法啊?”
少年和五皇子相视一笑,姜钰本以为這少年是受五皇子指使,這会见自己不依不饶,招架不住,想让五皇子解围的。
五皇子长睫微垂,唇角勾起,似笑非笑,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少年眸子澄亮,面庞干净爽朗:“怎么沒写名字,這不写着呢嗎?”他把凳子翻了個個,那凳子底下還真写了個名字。
众人大笑起来,他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冲着姜钰示威。
姜钰瞥见佟卫也拿了手中的凳子,翻過来给她看:“世子,别看我啊,我的也写名字了。”
姜钰哼笑一声,行,真行,一群熊孩子。
老好人王修远搬起自己的凳子递给姜钰:“世子,坐我的吧。”
不過一個凳子罢了,這些人都是混熟了的,自己一個新来的不好找凳子,王修远就容易多了,姜钰也沒跟他客气,接過去撩了袍子坐下,淡淡一笑,对着少年凳子上的名字念道:“章景明,行,章兄弟,我记住你了。”
她语气平淡,可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
她目光下移,章景明下意识的夹紧双腿,想到上次佟卫那裡就被這世子踢了一脚,就感觉一阵蛋疼,有些后怕的看了徐煊一眼。
姜钰道:“你看五殿下做什么,看我,章兄,咱们今儿算是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晋阳王世子,姜钰。”
她目光凌厉,章景明像是吓到了,有些结巴:“家......家父吏部尚书。”
章景明是吏部尚书的小儿子,他不是皇子伴读,之所以能与众皇子听讲于章华殿,是因为有一個做太子伴读的兄长,又有王皇后推薦,才能入這章华殿。
太子是姜钰要讨好的人,自然不会找他伴读弟弟的麻烦,不過态度還是要摆出来的。
姜钰点了点头:“前日在太子殿下府中還听太子殿下提起過令兄,刚瞧了章兄的字,倒是与令兄的有三分相像,只是令兄的字更加苍劲有力。”
五皇子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抖了下袍子,继续姿态优雅的坐着。
授课先生走了进来,屋内恢复安静,各自坐在位子上。
姜钰翻开书册认真听讲,能给皇子讲课的都是大儒,因授课对象多,进度沒有从前农和歌给姜钰上课快,說的都是姜钰听過的,不過她也不敢分心,课上先生提问了她几個問題,不是特别难的,她都回答了,只還稍稍提了疑问,不算拔尖,也不显得太過平庸。
下了课后,姜钰收拾东西准备去用饭,身后章景明戳了戳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喂,你在太子殿下那裡看到我哥的字了?”
他兄长是太子伴读,他只能靠关系进来读书,不用說就知道兄弟俩谁更优秀了,章景承的字更是连当朝丞相韦学民都夸赞的。
丞相韦学民与农和歌是老相识,两人都是才华出众,只是志向不同,一個做了大齐的丞相,另一個游山玩水最后沒钱了落户晋阳,让姜钰捡了個大便宜。
丞相曾在写给农和歌的信中提過章景承,老朋友写信前面都是客套话,到了后面就开始炫耀。
大意就是我有一個徒弟,文章写的好,字写的也好,怎么怎么好,比你当年毫不逊色,哎,听說近来老兄你也收了一個徒弟,不知你徒弟如何,不過能入你法眼,想来也是天资過人吧。
想当年姜钰那一□□爬字,力度不够,還妄图以年纪小为借口,便被农和歌以章景承为例骂了一顿。
你看看人家,以腕绑石练字,官宦子弟,却拿石头在墙上刻字,为的什么,不就是想手腕写出来的字更有力度嗎?
哪有什么年纪小力度不够一說,就是你不努力。
姜钰怕农先生想一出是一出,也拿石头绑在她手腕上逼她练字,吓得老老实实的练字。
這字如今写的也像模像样了,可见农和歌痛心疾首的连骂带威胁的教育方式還是颇见成效的。
姜钰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章景明讪讪的缩回手,趴在桌子上:“那什么,刚刚那事你别跟我哥說啊。”
姜钰掸了掸他戳過的地方:“又不是沒断奶的娃娃,這种事還要告状。”
說罢便往外头走去,章景明回過神来拍着脑袋道:“那小子骂我呢。”
佟卫冷嗤一声:“人家骂你是沒断奶的娃娃呢,你真怂。”
“我還不是为了替你出气,我哥要是知道我在外头招惹了晋阳王世子,還不得骂死我。”
“晋阳王世子怎么了,我就不信,咱们這么多人玩不過他一個。”
想想自己的鸟让姜钰踢過佟卫就来气,這踢鸟之仇不报非君子。
下午皇子及伴读到章武殿习武,佟卫還想着趁此报了上回的踢鸟之仇,姜钰便被皇帝召去了。
至此,才是姜钰這個晋阳王世子第一次面见皇帝。
便是杨正祥請辞,陛下也只是命身边的总管良安吉来同她說允她出宫三日。
姜钰到了乾元宫外候着,等着陛下身边的太监出来传唤才跟着走了进去。
姜钰垂着头,心裡紧张,斟酌着要不要說些好听的抱大腿。
想到自己入京多日至今才得陛下召见,可见陛下对晋阳实在忌惮,還是先观望观望性情如何,毕竟从前听說陛下也是属于她父王那一类型的,沒什么大本事,就占了出身的便宜,如今的陛下却一改往日作风,到底是君心难测,捉摸不透。
目光触及明黄色的龙袍,看都沒看清,姜钰便跪下行了大礼。
“臣晋阳王世子姜钰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關於晋阳王世子如何貌美皇帝也早有耳闻,只是见到本人還是有些惊愕。
“免礼。”
姜钰站起身,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皇帝眼角带着细微的皱纹,许是年纪渐长,五官棱角不是那么坚硬,只是上位者的威仪不容忽视。
她垂首站着,皇帝让人给她赐坐,关切的问道:“世子来京数日,住的可還习惯?”
姜钰屁股還沒坐热,赶忙又站起来:“陛下皇恩浩荡,允许臣与众皇子一同听讲,吃穿无微不至,陛下隆恩,臣无以为报。”
皇帝语气平淡:“世子說這些客套话做什么,你的祖母是朕的姑母,都是自家人,坐吧。”
宫女奉了茶,姜钰又听陛下问道:“世子今日章华殿听讲,可有人为难你?”
他抿了口茶,姜钰道:“回陛下的话,沒有。”
皇帝笑了笑:“世子别怕,你从晋阳远道而来,朕政务繁忙,一直沒召见你,前几天听說你同小五闹了些不愉快,若有委屈,尽管說出来,朕替你做主。”
姜钰心想都說的好听,谁不知道五殿下得陛下宠爱,這么多儿子,唯五殿下特殊,小五小五的唤着,皇帝陛下客气,她哪敢真在皇帝面前告人儿子的状。
“臣不委屈。”那件事归根结底還是自己为了杀鸡儆猴,她不敢拿五殿下开刀,倒霉的是佟卫,她還真不委屈。
“好孩子,有委屈就說出来,朕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不会因为小五是朕的儿子,朕就偏袒他。”
這话听在姜钰耳朵裡怎么都像是陛下在提醒她,五殿下是他的儿子,她不能欺负五殿下。
這就和她父王一样,每次庶弟故意招惹她,她父王总是先询问一遍她的看法,她若說不计较這事就揭過去了,若說计较她父王的脸色就难看了,還要教育她爱护幼弟,傻子才会把這些人的客套话当真。
皇帝又同姜钰客套了几句话,才把姜钰放出乾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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