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终章 (下)
還有最不好推拒的那家,娘家。谢四爷每每抱着小小,把和哥儿拉在身边,“看看,是不是一对金童玉女?”小小在外祖父怀裡笑的很甜,和哥儿看着小表妹流口水,一对小可爱。流年顿足,可惜血缘离的实在太近呀。要不然,棠年做公公,丫丫做婆婆,和哥儿做夫婿,再加上谢四爷這祖父,小小不得横着走?
安晓旭忽闪忽闪大眼睛,沒說话。毕竟是還沒出阁的小姑娘,脸皮薄,有些话不好說出口。流年颇为沾沾自喜,孩子就是父母的作品,作品受欢迎,說明创作者水平高呀。小小是张乃山、谢流年联合出品,品质自然有保证。乃山,咱们還要继续合作,争取再创佳绩。
小小仰面躺着,怡然自得的吐泡泡。流年低头问她,“小小,活动活动筋骨好不好?”依次抬起她的左胳膊、右胳膊,帮她做操。安晓旭不赞成的摇头,“小表嫂你纯粹是捣乱。”我跟小小玩的正好呢,你来瞎搀和。
流年自从升职做了母亲,比先前耐心、细心很多,“一個人总躺着是很闷的,還是活动活动为好。可是小小自己不会呀,大人要帮她的。”小旭儿,你做小孩的时节是什么光景,定是早忘了。我可還记得呢,做小孩,有人帮着清洗身体,活动筋骨,是很享受的事。
正說着话,胜男带着骞哥儿、驭哥儿,丫丫带着小遂平、和哥儿来了,厅裡一下子热闹非凡。几個大孩子趴在小床边看了会儿妹妹,骞哥儿很内行的评价着,“长开了,好看了。”其余几個孩子都捧场的点头,“是呀是呀。”
黄昏时分张雱回家,几個大的挨個抱過亲過,最后抱着小小不放手。张雱抱着小小,笑咪咪看着流年,“小不点儿,你小时候爹爹好几回想把你抱走的,沒好意思。”不认识谢晚鸿倒還罢了,偏偏认识,還相谈甚欢。
流年嘻嘻笑,“都怪我小时候太可爱了。”沒法子呀,得天独厚,所以张伯伯和小乃山会差点拐带人口,差点犯罪。不過话又說回来,作奸犯科对于张伯伯来說,好像根本不算一回事,他做過侠客,做過土匪头子。
解语陪着安瓒在书房說了半天话,把小旭儿的亲事前前后后盘算過。听侍女禀报,“大公子、三公子、姑爷都回来了”,起身离开书房,往厅中走。才进了厅门,父女二人都莞尔,张屷正跟张雱不依,“小小是我闺女!”张雱抱着小小不放,笑容满面跟张屷打着商量,“小阿屷,乖,让让爹爹。”
沈迈和傅深都不满的看了流年一眼。他们白天都闲着在家,也极少被获准抱小小,流年不许。流年永远是振振有辞的,“阿爷和外公抱孩子姿势不過关,要重新练。”小孩子总被抱着也不好,尤其他俩抱孩子有一共同特点:抱上孩子总爱“哦哦哦”的轻拍,沒多大会儿孩子就想睡觉了,那哪成。孩子的作息要有规律,大白天的被拍睡了,晚上闹腾爹娘。
张屷板起脸跟张雱不依,沈忱笑吟吟在旁看热闹,沈迈和傅深唯恐天下不乱,“抢啊,看你们爷儿俩谁能抢過谁。”小小抱在张雱怀裡,漆黑灵动的眼珠转了好几转,看看爹,再看看祖父,咧开小嘴笑。
解语笑道:“都别抱,该吃晚饭了。“接過小小亲了亲,放在带有围栏的小床中,“小小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爹、娘還有祖父祖母要吃晚饭。”小小笑着吐了個泡泡,颇有自得其乐之意。
张雱父子、棠年和祖父们坐一桌,他们的饮食口味偏重,肉食多。解语带着女儿、儿媳妇、安晓旭坐一桌,她们都爱吃清淡的。孩子们单坐小桌,另有儿童餐。大孩子自己动手,小孩子也自己动手,不過小孩子若懒了,乳母可以喂饭。
骞哥儿和小遂平小大人儿一般,吃饭、吃菜、喝汤,不用人操心。和哥儿挥舞着勺子奋斗了半晌,想冲身边的乳母求援,却见驭哥儿埋头苦吃,自给自足,和哥儿不甘示弱,“我也自己吃!”继续挥舞手中的勺子。
一尾清蒸鲜鱼、一盘子清炒时蔬专门放在棠年面前,张雱对女婿很客气,“损之,你口味清淡,這是特地给你做的。”棠年点头致谢,心裡暖暖的。专为自己添菜,這是岳母一惯的做派,岳父岳母待自己,待小七,真是无微不至。
吃完饭,撤下菜肴,换上香茗。安瓒和众人說了几句家常,带上安晓旭告辞走了。张雱、解语送至二门,沈忱、张屷一直送到当阳道,进门跟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弟们坐了一会儿,方才回南宁侯府。
回到家,沈忱顺顺当当接了妻儿回房,张屷却接不走。张雱抱着小小,体贴的问他,“小阿屷累不累?小不点儿忙了一天,也该疲惫了。不如這样吧,小小留下,我和你娘晚上照看她。”
张屷和流年都颇为动心。晚晚照看小小,沒睡過一個整觉,有人代管孩子,何乐而不为。小小交给乳母是不放心的,交给祖父祖母,又另当别论。
流年弱弱的反对,“她晚上要吃奶呀。”解语微笑,“那倒沒什么。你喂饱她再走,晚上若醒了,给她喝牛乳。”流年挣扎了许久,终于点了头。小小,今晚我要睡個整觉,让爷爷奶奶暂时托管一夜,好不好?
小床小被褥小衣服小尿片连同孩子一起留下,流年、张屷一身轻松的回了房。张屷在妻子耳边轻语,“趁今晚小小不在,咱俩……”可怜流年本是想躲懒的,结果出了番大力气,浑身香汗淋漓。
丑时末,张屷离开温暖的被窝,下了床,穿衣出门。张雱、解语睡的正沉,张屷過来敲门,守门的婆子、值夜的侍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能给通报了。
张雱睡眼惺忪的出来,“小阿屷,怎么了?”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张屷很不好意思,“那個,小小不在,小七睡不着觉。”
寅时初,张屷小心翼翼抱着熟睡的小小回了房。流年总算见到亲人了,差点热泪盈眶,“小小,心肝宝贝,我离不开你,一时一刻也离不开你。”明知道公公婆婆照看孩子一定会精心、细心,却死活放心不下,睡不着。
第二天,流年和张屷很是被众人打趣了一番。棠年晚上回来听說后,轻声斥责妹妹,“真不懂事。便是再怎么想念,也该稍加忍耐。丑末寅初是人最困倦之时,岳父岳母年纪大了,却被你们吵醒。”
流年沒理,乖乖的听训。丫丫在旁笑,“爹爹和娘亲都笑呢,說小不点儿初为人母,很知道疼孩子。损之,母女连心,這是沒法子的事。”棠年越发惭愧,岳父岳母待小七宽和,小七应该加倍孝顺才是。
流年见了张雱和解语,总有些不好意思。解语最是善解人意,微笑說道:“等到小小半岁多,也该断奶了。到时再把小小送過来吧。”张雱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說好了啊,可不许再半夜来讨要孩子。”流年忙表明态度,“不会,不会。”
過了两天谢四爷来访,张雱当成笑话讲了。谢四爷慢吞吞评价,“小七不懂事,乃山也不懂事。”小七感情用事,乃山一個大男人,怎么能纵着小七胡闹。
张雱连连摇头,“小七懂事,小阿屷也懂事。晚鸿,我儿子儿媳都好的很,举世无双。”沈迈和傅深都乐,小不点儿的爹爹太不了解无忌了,在无忌眼裡,自家孩子千好万好,便是上房揭瓦也是活泼有趣,不是调皮捣蛋。
谢四爷在南宁侯府痛痛快快喝了一场酒,直到天黑透了,才缓缓回了全园。棠儿和小七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他们虽不能在自己身边,却在南宁侯府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足矣。
腊月裡流年和张屷回谢府送节礼,陪老太爷、老太太說笑半日,午饭后去了全园。屋中走出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流年怔了怔。袁昭?她许久不曾露面了,来做什么?
袁昭眉宇间含着一抹轻愁,似嗔似喜的叫了“七姑爷,七姑奶奶。”流年客气的笑笑,并沒說话。对袁昭,流年始终有不好的感觉,始终是防备的。
何离牵着小十走了出来,歉意說道:“阿昭怎急着走?”袁昭轻柔的笑笑,“我先回去了。我方才說過的事,阿离好好想想。”何离忙道:“四爷若发了话,我便给你回信儿。”袁昭笑笑,辞别众人走了。
“她想過来跟我一起住。”何离看到流年眼中的疑惑,不等流年开口问,已全盘托出,“跟我一起照看小十。”袁昭說,咱们小时候在一处,老了,也在一处罢。
流年微微皱眉,“您别管,交给爹爹。”他惹的事,该他收拾。何离微笑,“那是自然。小七,這几十年来,我一直是這么做的。”自己這身份能做的了什么主,玉郎是谢家四爷,自然是他說了算。
天气寒冷,流年和张屷沒带小小,所以并沒久留,逗小十玩了会儿就告辞走了。女儿女婿走后,何离轻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阿昭竟還是如此。
谢四爷回府后先去了萱晖堂,老太爷、老太太笑话他,“回来晚了,沒见着小七。”谢四爷面有得色,“我若想见小七,随时能去南宁侯府。”别人家出阁的闺女不易见,我闺女可不是。
逗老太爷、老太太笑了一场,谢四爷告辞出来,徐步走向四房。這些时日以来,他每天会到四太太房裡坐坐,抱抱升哥儿,听四太太說說家常。
一個小丫头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从花丛后走了過来,恭身行礼,“四爷,我家姨娘又吐了血,看着不大好呢。”小丫头壮着胆子,颤声說道。依着规矩,姨娘有事该禀告四太太,而不是告诉谢四爷,小丫头是奉命而来,只好硬着头皮說了。
谢四爷沉默片刻,温和說道:“明儿個下午晌,我去看她。”袁昭身子一向娇弱,近年来更是时常病着,汤药不断。谢四爷给她請過名医,赏赐過珍贵药材,不過很少亲自去看望。
小丫头喜出望外,恭敬的曲膝,“是,四爷。”這也算不虚此行吧,虽然沒立时三刻請到四爷,可定下准日子了呀。明儿就能见着人,赶紧回去告诉姨娘,让她高兴高兴。
第二天下午,谢四爷回家后只在四太太处略坐了坐,“阿昭又病了?可要紧?”谢四爷這么一问,四太太忙道:“還是老毛病,沒什么。”谢四爷徐徐起身,“我去看看她。”客气的說了声,走了。
袁昭依旧住在溶月院。溶月院风景优美,屋子裡全套的黄花梨家什,纹路清晰,如行云流水。卧房中摆着一张黄花梨雕莲花莲子带门围六柱架子床,袁昭独自躺在床上,人比黄花瘦。
看见谢四爷进来,袁昭温柔叫着“玉郎”,眼泪扑簌簌掉下。玉郎,你有多久沒来看我了?狠心的玉郎。谢四爷并沒有往前走,温和问着,“可好些了?大夫說你气血不足而已,并无大碍。安心养两日,也便好了。”
袁昭明知谢四爷不喜人病,不喜人哭,眼泪却是实在忍不住,“若玉郎时常来看我,许是会好了,也說不定。”院子這么美,屋子這么富贵,只有我一個人形只影单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谢四爷客气的答应,“我若闲了,必来看你。”袁昭虚弱的冲小丫头招招手,小丫头会意,忙上前扶起袁昭,在她身后放上靠背。袁昭摒退侍女,擦干泪水,软语央求,“玉郎,我和阿离打小要好,不忍分开。我去陪阿离,好不好?”
谢四爷沉默。袁昭心裡酸酸的,“全园那么大,随意安置我便是。我虽沒用,也能服侍玉郎,也能帮着阿离照管小十。上個月我禀告過太太,太太倒是无可无不可,說只要四爷应了,只管過去。我求過阿离,阿离却不理会我。玉郎,你也不理会我么?”
谢四爷温和說道:“要過年,事且多着。你安心静养,待出了正月,我自有道理。”袁昭心喜,這已是腊月了,一两個月的功夫而已,甚好甚好。
出了正月,谢四爷命四名健壮婆子送袁昭回太康,“住老宅也可,回你娘家也可。你娘家這些年日子颇颇過得,也盼着你回去。”
袁昭掩面,“玉郎无情!”谢四爷温和說道:“当年的事,我从头到尾都知道。阿昭,孩子是怎么沒有的,我清清楚楚。”袁昭软软的瘫在地上,玉郎都知道,玉郎都知道!
既如此,为什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赶這個时候发作?袁昭想想往事的柔情,看看如今的凄惨,眼泪不停的掉落。
袁昭被送回太康后,四太太很是高兴了一阵子,总算少了個不顺眼的人!袁昭生的美貌,人到中年依旧风姿楚楚,身边有這样的妾侍,令人不快。
三月初郗氏生下次子,四太太抱着大胖孙子,笑的合不拢嘴。我家孙子才是真宝贝,小七家那叫小小的丫头片子,看着好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其实么,不過是一时新鲜罢了。
小小正在断奶。连着三晚,小小都被抱到解语房裡,晚上跟祖母睡。一觉醒来身边沒有熟悉的父母,小小少不了啼哭闹腾,解语和张雱轮流抱着温柔拍哄,小小哭着哭着,睡着了。
流年和张屷晚上偷偷跑来過,却沒敢敲门。小两口凄凄惶惶在院门外徘徊许久,灰溜溜的回房了。张雱、解语也不轻松,都有了黑眼圈。
谢四爷要把小小抱回全园住几晚,张雱大力摇头,“舍不得,舍不得。”张屷不敢顶撞谢四爷,悄悄跟流年抱怨,“岳父眼神不善,想抢走小小。”
流年失笑,“很公平的,当年你不也想抢走我?”张屷红了脸,說不出话。那时你受欺负了,我心疼你,才会那么想的。小七,不怪我,你太可爱了,让人一见就想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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