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谢流年连撅嘴都還不会,干生气罢了。晚上临睡前何离照例替她洗個热水澡,然后放到暖融融香喷喷的被窝中。何离的怀抱很温暖,谢流年被抱着拍着,耳边是轻柔的催眠曲,身体舒服,心中也慢慢舒服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在谢老太太处,谢流年见到了“亲哥哥”谢棠年。谢棠年今年六岁,白玉一般洁净细腻,头发漆黑如墨,俊美的不像话。“像個瓷人儿。”這是谢流年不带任何偏见的客观评价。
谢棠年长的這么好看,我跟他同样爹妈生的,将来皮相也不差吧?谢流年兴致勃勃想道。
无论任何时代,长的好通常总是占便宜的。无论职场,還是情场。
“棠哥儿喜不喜歡小七?”谢老太太笑咪咪问道。她看看孙子,看看小孙女,怎么看怎么顺眼。這两個孩子真会长,像极了玉郎!
“喜歡。”谢棠年一脸认真,“等她长大了,祖父赏我的小弓箭,父亲赏我的洒花笺,都给她用。”谢老太爷前儿才赏了他一把小弓,满饰珠宝玉石,华贵耀眼,是谢棠年心爱之物。
“好,好,兄妹和美,甚好。”谢老太太倚在罗汉床上,笑容满面。
谢老太太這老祖宗高兴,自然人人都高兴,一室和乐。
回到西跨院,何离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抱着谢流年连连亲吻,“女儿,我快透不過气了,我要快活死了!”从前看棠哥儿都是偷偷摸摸的,哪像今儿,光明正大看了一個时辰。
谢流年无奈的吐了個泡泡。算了,原谅她吧,可怜天下父母心。谢棠年這小子生下来不久就被抱走了,做妈妈的哪能不想,肯定日思夜想备受煎熬。
“玉郎,我快活死了!”晚上谢四爷過来了,何离扑到他怀裡叫道。谢四爷无语看看她,眼睛亮晶晶,脸蛋红扑扑,這见了棠哥儿可真是不一样呢。
“阿离,我們许久未在一处了。”谢四爷慢吞吞說道。
何离心虚的低下头,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今晚,今晚,還是……”還是不成。
谢四爷白衣飘飘,转身离去。何离追出门来,牵着他的衣襟,歉意說道“小七晚上要吃奶……”不是我不要你呀。
谢四爷哼了一声,抬头望天无语。阿离原本不多话,不多事,温柔可人,近来可是不成了。自打让她养了小七,从未留過自己,如今越发变本加厉,竟致直接开口撵人。
长此以往,夫将不夫了。
何离熟知谢四爷的性子,见他這般模样,哪敢跟他拧着。“那,小七怎么办……”何离怯生生的。
谢四爷默默看了她一眼,举起双手击了两下掌,院门外两個小童儿应声而入,推进来一個小巧精致、四周带有栏杆的木床。
“放下罢。”谢四爷吩咐道。两個小童儿恭敬应了,放下木床退出院门。
“给小七的?”何离把小木床前后左右打量過,面带喜色,小床很结实,又有栏杆,小七无论如何掉不下来!
当晚,谢流年发现床上多了個人,心裡那個气愤就甭提了。白天多了個哥哥,晚上多了個爹,一個又一個的打击!
我现在還是個小婴儿好不好,不许你们跟我抢妈妈。
谢流年小手推着谢四爷,用尽吃奶的力气想把他推走。结果根本不奏效。她力气实在太小,谢四爷都不知道是在推他撵他,還以为小七跟他玩呢,一边柔声哄孩子“明儿再玩”,一边催着孩子娘,“阿离,让小七睡觉。”
谢流年满心不服气不甘心的睡着了。她很不想睡,很想撵走突如其来的侵入者,可是人吃饱了就犯困,况且夜深了,况且被温柔的拍着哄着,渐渐的眼皮不听话,合上了,睡着了。
然后,她被抱到了小木床中,盖上了小被子。何离把女儿安置好,站在小床边入迷的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女儿已是三個月了呢,小脸儿渐渐长开,一天比一天好看。
谢四爷下了床走過来,自身后抱住何离,在她耳畔低低问道:“看够了沒有?”你不光有儿女,還有男人呢。
夜深人静,玉人在侧,何离回头温柔笑笑,牵着谢四爷轻手轻脚上了床,轻手轻脚把床帘放下。秋香色床帘泄地,浅黄中隐隐透出一抹浅绿,浅淡的颜色,却自有一种别样的妖娆。
黎明时分谢流年醒了,发现自己不是躺在熟悉的大床上,身边沒有何离熟悉的味道。人家才三個月大好不好,就要离开妈妈的怀抱自己一個人睡了?培养坚强和独立也不是這個法子吧,太狠了。
而且,我還有点儿饿了。我要吃奶,我要妈妈,谢流年委屈的哭了起来。
大床上的两個人昨夜温存缠绵许久,精疲力尽的搂抱在一起沉沉入睡。谢流年這一哭,两人都被吵醒了,何离忙披上衣袍下了床,抱起女儿喂奶。
怀中空空,谢四爷也睡不着了,“阿离,把小七抱過来。”调皮丫头,一点儿不省心。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该打。
何离抱着女儿上床喂奶,满脸歉意,“吵醒你了,实在对不住。”這位爷从小养尊处优,从沒人敢在他睡觉的时候哭闹打扰。
谢四爷也不說话,掀起被角示意何离进被窝。一床大被子盖住一家三口,婴儿在中间,父母一边一個守着她。本来這是谢流年的睡觉時間,不過今早她心中不快,睁着眼睛就是不肯睡。
寅时,何离要起床梳洗。谢府规矩,妾侍卯时要到正室太太处請安的。“阿离,你昨晚累了……”谢四爷拉着她,眼中有犹豫,有怜惜。
“礼不可废。”何离温柔笑笑,“太太大家子出身,待人宽厚,我可不能失了礼,给四爷丢人。不過每日早晚請安罢了,再不能少的。”挣开谢四爷的手下了床。
什么情况?谢流年懵了。敢情每天早上自己呼呼大睡的时候,妈妈都不在身边,去给什么“太太”請安?
谢流年费了好大劲转過脸,看着身边的谢四爷。谢四爷也低头看她,父女二人大眼瞪小眼,俱是无奈。
何离這一去,巳时方回。回到西跨院时谢四爷倚在外间炕上看书,谢流年躺在一旁吐泡泡,小樱迎上去曲了曲膝,低声问道:“姨娘,您怎么回的這般晚?”平时都是辰时過后便回,這可好,足足晚了一個时辰。
何离脸色发白,勉强笑了笑,沒說什么,谢四爷放下手中的书卷,默默看了她两眼,淡淡吩咐,“摆饭罢。”他還沒吃早饭。
两個小丫头进来摆上炕桌,摆上琳琅满目几十样的茶点。這当然不是何离的分例,姨娘的分例早点不過是两样粥品两样点心而已。
何离盛了碗蜜枣枸杞的二米粥递给谢四爷,“你爱吃的。”自己埋头吃了两块枣泥山药糕,两块小米面发糕,两個鹅油小花卷,另外還喝了两碗热牛乳,两碗雪花莲子羹。
阿离每逢吃了冤枉受了气,从不告状,只会闷头猛吃。這回又是怎么了,是正房那個,還是东跨院那個?笨阿离,不会花言巧语,不会见风使舵,总是吃亏。谢四爷沒滋沒味喝完一碗二米粥,待要說些什么,外面小童儿进来禀报,“虞大人送来了贴子。”虞大人,是本县的县令。
谢四爷拿過贴子看了,是邀他今日過府宴饮的。“這等俗人,实是不耐烦应酬他。”虞县令是寒门出身中的进士,家裡本就沒底子,又爱附庸风雅,跟這样人士同席饮宴,十分无趣。
“四爷忘记本县的符少卿了?”何离吃饱之后,怨气消散,微笑劝解,“大爷在京中做官不易,四爷岂不心疼?”平日不是常常感慨做弟弟的日子太舒服了,家中全靠大哥?那你這做弟弟的便是不能给大哥帮忙,也不能给他树敌吧。县令官小,可也不便轻易得罪,更何况虞县令座师是严阁老。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太康名士符与时,任官太常寺少卿,为人高傲,目下无尘。回太康丁忧时不肯结交虞县令,虞县令几次几番請他均大喇喇拒绝了,结果该起复时被虞县令参了個“孝期饮宴”,以致起复时不能官复原职,被放到南京任了闲散官员。
官阶虽沒降,可京城的官员有实权,南京的官员却大多只有虚衔管不了事的。京官平级调南京,其实相当于贬职。
“阿离所言有理。”谢四爷微笑道:“我便依了阿离,应酬這县令大人。”吩咐童儿出去备马车,当真一身白衣出了谢府,赴宴去了。
作者有话要說:先补上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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