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草纸问世,大秦败家子!
扶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纸自砖墙取下。动作轻柔,生怕稍微用力便黏在上面。耗时足足月余的時間,终于是大功告成。這最后一步透火焙干,最为重要。
焙干纸张的夹巷以两道土砖砌成的砖墙,砖块间有空隙能让热气透出。焙纸时先在夹巷内生火,然后再将湿纸摊在墙上,从空隙中散发的热气使纸张慢慢干燥。待干透后,便能取下成纸。
扶苏曾异想天开的想過,直接晒太阳不就成了?他還亲自做過实验,结果出来的纸压根不平整,而是扭曲的。方才有工匠取纸,因为比较用力导致宣纸裂开。心疼的扶苏差点动手踹人,這可都是他的心血!
今日成纸可是大事,当地宗族辈分高的老人也都来此。卓礼剥着花生米,老气横秋的坐在后面,拐杖就放在椅子旁边。作为宗长,他自然是有专门的座位。
宣纸铺在桌上,下面還垫了块葛布。李斯在旁研墨,忙活大半天便准备坐下挥毫泼墨,来试试這草纸的用处。他還沒坐下来,卓草便凑了上来。看到浓郁的墨汁点点头,“好了,老李你退下吧。”
“????”
“你一贾人写的字肯定丑,還是我来吧!”
“你說你……”
李斯差点沒气死,老夫辛辛苦苦研墨大半天,是给你這小子研的?
還說他字丑?
放眼秦国,就只有一人能比他写的好看的。
就算胡毋敬和赵高,他也不放在眼裡。
除开秦始皇,谁的字比他好看?
“去去去,别站着耽误事儿咧!”
“就是就是,不让卓君来写,你会嗎?”
“就算你会,你配先写嗎?”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還敢和卓君抢?”
“呸!這老匹夫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听說他做买卖,還坑了二狗的钱。”
“那還留他作甚?赶出去!”
……
其余人皆是不耐烦的骂骂咧咧起来。
這票人皆是宗族内的长辈,卓草见了都得行礼。现在正值春耕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的很。要不是给卓礼面子,他们才懒得過来。他们加起来认识的字,估摸着還沒一斗,凑這热闹作甚?
“咳咳,李公還是退下吧。”
“草!你可要好好写!”
秦始皇都已发话,李斯自然得照做。
卓草提起笔来,扶苏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你這么紧张作甚?”
“第一次啊!”
“……”
卓草略显无语。
他大概看過,這次纸的质量還算尚可。只是比他想象中稍微厚了些,颜色也不太对。兴许是焙纸的时候温度過高,有些泛黄。而且纸内也能看到些竹屑,显然是舂纸浆的时候沒舂好。
肯定是比不得后世的宣纸,但头次照做就有此成就已是相当不错。以后還有提升空间,再慢慢调整效果肯定会更好。万事开头难,這次也算是做出点成绩。按扶苏计算,以后每日可成纸两百张左右。等工匠们更为熟练后,数量只会不断的增加。
提起毛笔,卓草略微有些不太适应。当初他上小学的时候還会教毛笔字教算盘,只是就学了点皮毛而已。当时墨汁也沒拿来练字,基本都拿来当水枪打了。穿越到秦国后,卓草才后悔莫及。
本来他以为這毛笔是蒙恬造的,他還想造笔装比来着,沒成想這毛笔早早就有了。在楚国某些名仕大贤,甚至還会以笔墨砚台为陪葬品的。
p,营销号害死人呐!
思索片刻后,卓草便开始落笔。
“小乔流水大乔娇,铜雀台上度春宵。”
“王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谁家娇妻守空房,你有困难我帮忙。”
“一行白鹭上青天,老子堵在路中间!”
……
为表达对文抄公的怨念,卓草绝不效仿。
至于那千字文?
這是美好的意外,和他无关。
看着卓草写的篆字,李斯差点沒吐。就卓草這字,丑的简直和秦始皇有一拼。别的不說,甚至還有错字。要不是他学识惊人,压根就不认识。至于写的這些句子,更是连读都读不通。
老子为昔日大贤圣人,怎会堵在路中间?
简直可笑至极!
就這么点学识,還好意思說他字不好看?
hetui!
“嘶……卓君這字真好看!”
“是咧,比匾额上的還好看咧。”
“你看這字儿,字如其人呐!”
“草真是有出息,比咱们强多咧!”
出乎李斯意料之外,四周却是响起阵夸赞声。所有宗族长辈皆是点头赞许,一個個那都快把卓草给吹上天了。李斯听着他们的夸赞差点沒吐血,就這字也好意思吹呢?
“咳咳,這字确实不错。”
韩信干咳着在旁附和。
“有眼光!”
卓草笑着点头赞许,拿起宣纸欣赏着。
虽說這字差了些,但這纸确实還行。只不過還有改进的空间,特别是這纸厚了些,不便于携带。要求肯定要高些,不然還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小苏啊,你這次干的不错。”卓草拍着扶苏肩膀,认真道:“只是這次纸厚了些,用来擦屁股還行,用来书写差了点意思,得再稍微薄些。”
“竖子敢尔?!”
李斯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算看出来了,卓草就是個败家子!
草纸便于书写,入墨而不散,比绢帛還好用。成本的话应该也不低,但是却足以改变现今的书写方式。只消慢慢推行,便可取代竹简的地位。反正用的材料都相同,能承字更多!
這么好的东西,卓草竟用去做那秽事?!
“有何問題?”
“草纸是用以书写的!”
“呸!草纸就是用来擦屁股的!”
卓草是据理力争,他虽然很懊恼這名但也只得任命。但往后两千年打听打听,草纸不是這用法還能怎么用?
“额棍子咧?”
“瓜怂,额今日非揍死你不可!”
秦始皇也坐不住了,抄起卓礼的拐杖就扑了上去,得亏是蒙毅及时拦住。
“家长消气,好好說好好說!”
這要是把卓草给打坏了,那還了得?
卓草隔三差五就整点新花样出来,以后說不准還有更多有用的物件。再說這草纸,再适合书写不過。大秦素来被齐鲁大儒视作蛮夷,不通文事。朝中大部分有才学的廷臣,皆是出自六国。有了這纸再好好炒作番,他们不得心服口服?
试想下,现在各地名仕来往各地多有不便。他们所带竹简往往能放满好几架马车,极其麻烦。可草纸轻便如绢帛,還能呈字更多。正常一卷竹简撑死不過千字,而這草纸四四方方足以承载数百字,两三张纸便绰绰有余。如此轻便有用的草纸,名仕大贤会不想用?
草纸与绢帛相差无几,却比绢帛更适合书写。绢帛更轻,可字迹很容易渗透。而草纸则无這种事,兴许正反两面皆可承字。若是价钱方面再往下压些,只要比绢帛便宜些,必会很受欢迎!
天下间能造纸的,也就只有卓草。只要卓草再献于秦国,那么秦国就等同于是牢牢掌握住文人大贤的命脉。他们拉着竹简到处宣扬学說,秦国便直接开启大字报的形式,這岂不是降维打击?
当然,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
纸的用处很大,却也沒這么夸张。
因为纸是有替代品的,凑活凑活也能用。
……
“二狗,你把额拐杖還来!”
卓礼涨红着脸怒斥,他就见不得卓草被打骂。這多好的孩子,比他家卓彘有出息的多咧。就算是卓正那也比不得卓草,怎能天天揍他?他要再年轻個十岁,非一巴掌呼他脸上不可!
“咳咳……”
“這纸是小草弄的,额们也都不懂。”
“额懂!”秦始皇坚定开口。
“你懂個屁!去去去,别捣乱!”
蒙毅在旁咽了口唾沫,脸色被吓得惨白。
卓礼這可真是够狠的!
得亏秦始皇大度不与之计较,要不然他這小暴脾气上来了還能容忍他在這放肆?
“……”
“小草說什么,那就是什么。”卓礼站起身来,“小草,你就好好干。缺人手你就說,在這干活一天能得十钱還管饭,比种地還划算。反正咱们這還有些刑徒,你要有需要都给你调過来。额们不懂這些,就听你的。”
卓礼也算是见過大世面的,他很清楚卓草展现出的能耐有多厉害。桩桩件件,那可都是大功!
“成!”卓草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韩信,“韩信,你把這些搬到各個茅房裡头,以后咱们就用這了。”
“這……這……不太好吧?”
韩信都傻眼了,他還以为卓草方才只是說笑而已,沒成想竟是认真的。這么香的草纸拿去擦屁股,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人要有追求,就這玩意儿我卖都嫌丑。”卓草非常豪迈的拍着韩信肩膀,“现在這纸只能說勉强用以书写,可要献给皇帝作为寿礼,你好意思嗎?我好意思献上去,皇帝能瞧得上眼?”
秦始皇脸色顿时一黑。
他现在就拍死卓草這個败家子!
谁說他瞧不上的?!
望着卓草如此,扶苏心裡顿时发酸。仔细想来,他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寿礼给秦始皇。卓草這宝物是一件接着一件,偏偏他沒得送,想想就憋屈的慌。卓草這假冒的比他這正牌公子還厉害,還知道该怎么讨皇帝欢心。
难受啊,卓君!
……
“快去吧,這草纸实在卖不出手。就這质量,哪個傻子会买?”
“老夫买了!!!”
李斯涨红着脸,他实在看不得卓草如此糟践学问。這草纸如此有用,现在正好稀缺,卖成绢帛的价格都有人抢着要。老秦人穷怕了,实在见不得卓草這么作践宝物。
刹那间,全场寂静无声。
卓草嘴角扬起抹笑容。
得手了!
“李公,您莫不是在說笑?”
“不說笑,你說個数便可!”
李斯知道卓草是故意激他,但他现在也别无選擇。清清白白的草纸,要被拿去做那秽事,他先师在天之灵非得拍死他不可!
“不成不成,這草纸沒用,我不能坑你!”
卓草义正言辞的拒绝。
“便是坑,老夫也认了!”
“既是如此,那也只得這样。這纸吾也沒卖過,李公与吾翁乃至交,期间也曾帮吾不少。既是如此,那便给李公個成本价,随便给個一镒金子便可。”
“一镒?!”
李斯瞬间瞪大双眸,耳光你要不要?!
竖子可真是黑到沒边了!
一镒金子他都能买好几匹绢帛!
别說用来书写,用来擦屁股都成!
“咳咳咳!”
秦始皇在旁轻轻咳嗽,眼神示意下李斯只得苦笑着点头,“這价钱,可真是公道!”
“来来来,咱们立個契卷。趁着现在秦律還沒增添纸税,咱们還不用交税咧,美滋滋。”
“……”
坏了!
李斯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把這茬给忘了!
草纸横空出世,势必会带来诸多影响。不收税那是不可能的,若是各地仿造那竹简生意還怎么做?秦国刚刚平定六国,本就有着诸多秦律要更正。现在卓草三天两头蹦個东西出来,他都得着手去增添新的律令。
眼睁睁的看着卓草捞钱而不去阻止,這就不是他的性格。起初還好說,他勉强還能应付的過来。可按照卓草這速度,他這吃的消?
他是人,精力终究是有限的。照现在看来,以后他和廷尉什么事都不用干,天天跟在卓草屁股后头就好。
這左丞相现在是真沒法干咧!
等拿到這两百来张草纸后,李斯還沒恢复過来。望着卓草,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否认卓草的确是有真本事,特别是這些手段更是于国有大利。但在无形之中,却是大大增加了他的工作任务。
要知道在秦国加班是很正常的事,還沒得加班费。秦始皇作为皇帝都天天加班,不把活干完绝对不睡觉。他们這些大臣,难不成敢睡的比秦始皇還早?
……
回至卓府,李斯還沒回過神来。
一路上是失魂落魄,如同丢了魂那样。
他早晚得死在卓草手上,被害的活活累死!
“李公,你得了這草纸不至于這么高兴吧?”
“呵呵,老夫真是高兴的不行。”
李斯露出個比哭還难看的笑容。
抚摸着堆成一沓的草纸,无奈叹气。
他既是左丞相,也当肩负起责任。卓草若有本事,那就多造些新奇的物件。有一样算一样,他就是累得吐血也得增添更正秦律。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抱负。
“卓君,請受苏荷一拜!”
下了马车后,扶苏恭敬作揖行礼。
卓草顿时笑着将他搀扶起来。
這段時間扶苏沒少遭受亭内冷眼,就因为他喝酒误事出卖了卓草。若非念在他有真才实学,早就把他赶走了。不管怎么說,扶苏做事绝对是一把好手。造纸坊交给他和卓礼,卓草也能放心。
“此次的草纸,实在是令吾大开眼界。”扶苏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吾翁過几日也要大寿,吾实在不知道该送什么。卓君总有奇思妙想,不知能否指点一二?”
“這個倒是简单,只是你爹和皇帝同天寿辰?”
“咳咳咳,的确如此。”
扶苏尴尬点头。
“這样子,我教你做一种灯笼。”
“灯笼?”
“对,可以把你爹挂在灯笼上飞。”
“???”
“我的意思是說,可以把你对你爹的祝福写在灯笼上,然后飞到天上。向天上的神仙许愿,兴许就能如愿以偿。”
扶苏挠挠头,“卓君說的是木鸢?”
“想不到你還知道木鸢呐?”
“……”
扶苏面露无奈,他三岁便已识字,饱读列国书籍。先贤墨翟曾制木鸢,三年而成,蜚一日而败。公输也曾做木鸢,三日三夜飞翔不下,還可载人。木鸢,其实就是后世的风筝。
“我說的這种叫孔明灯,做法也不是很难。需要以竹篾葛布制成,在下面点燃一盆火,然后便会自动飞上天去。在吾家乡有個說法,就是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愿望就会成真。”
“邯郸嗎?吾为何未曾听說過?”
“那你学不学?”
卓草顿时不乐意了。
“咳咳咳,学学学!”
扶苏连连点头,既然卓草這么說的话那肯定是有用的。正好他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往年他送些美玉秦始皇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這次难得有机会,必须得要好好表现才成!
别人送的不好說,但卓草所做肯定能力压其余公子。曾经的他不愿去争些东西,可与卓草呆久了他改变了不少。他是长公子,他有资格去争這份权利。若是不去争,那后悔的只可能是他。
芈夫人为了他,焚尽最喜歡的楚辞竹简!
他如果再像先前那般佛系,焉能对的起芈夫人?
此次秦始皇宴会,扶苏仔细想過。這是次绝佳出风头的机会,只要好好把握,兴许能令些廷臣改变看法,继而支持他。
“既然你想学,那你去准备這些东西。我也好久沒做過這玩意儿了,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好歹是给你爹過寿,别到时候沒飞上去那就尴尬了。”
“一定得成啊!”
扶苏是激动不已。
若是当着秦廷勋贵的面沒成功,那他以后還有脸在咸阳混嗎?
:https://www.biziqu.cc。:https://m.bizi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