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连這意识都沒有
董娘子觉得自己是個有头脑的人,不像丈夫何巡捕和哥哥董捕头那样只会打打杀杀,她做事讲究要有策略,而今天的策略就是争取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想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就需要通過极限施压,让对方感到别无選擇,按照自己设定的路线去走。
所以董娘子要将秦德威所有的幻想都打掉:“你不要以为徐府能帮到你多少,我丈夫乃是南城兵马司的属员,与县衙一样是正六品衙门。
把总指挥敢去擅自抓南城兵马司的属员?更不要說,兵马指挥老爷对我丈夫恩遇极厚,這年月,谁還沒個靠山了?
而且关键是,我想徐府老爷不会为了你這样一個在徐府蹭饭吃的小厮,就大肆兴师动众吧?”
南城兵马指挥听名字虽然像武官,但确实是個正经文官,地位与京县知县相当。
在当前文贵武贱的前提下,文官见武官先大三级,徐老爷這样的四品把总守城门的指挥确实无法与镇压整個南城地面的六品兵马指挥抗衡。
而且南城兵马指挥的上家南城御史专管官吏纠劾,還有监察权,把总指挥如果想跑到兵马指挥衙门闹事,无异于送人头送政绩。
见秦德威半天不說话,董娘子估算自己目的快达到了,便完成了环环相扣的最后一环:“你也不会以为,县丞老爷能帮到你吧?
他在县衙裡或许可以一呼百应,但却管不了南城兵马司,那是两套不同体系衙门,我丈夫并不会受到节制。
而且高坐在上的官老爷,又怎么防的住江湖事?难不成,冯县丞還能时时刻刻帮你盯着所有人的安危?”
面对這样的威胁,秦德威居然点了点头,仿佛很赞同董娘子所說的话:“所以照你說来,在下竟然无计可施了?”
董娘子得意的說:“事实就是這样,我丈夫有无数种手段,能够施加在你身边的亲朋身上,而你却并沒有能力做什么,你根本抓不到我丈夫的把柄。
毕竟你本身什么也不是,一直狐假虎威借力打力而已,一旦借不上力,你就无可奈何。
所以劝你认清现实,放弃幻想!今天是我来,還肯好言相劝,下次如果是我丈夫亲自来找你,那可就不一样了。”
秦德威忽然莫名其妙的又问:“那你又觉得,县衙为什么会抓了董捕头?”
董娘子抓着机会指桑骂槐的是說:“還不是家兄得罪了小人,然后横遭报复,而那昏庸县丞听了小人谗言,就将家兄下了县狱!”
“你可真是個大明白人,知道你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秦德威由衷的赞赏了一句。
不愧是江湖人,认知水平果然很江湖,真踏马的以为所有事情都能归结为恩怨仇杀嗎?
董娘子该說的都說了,然后就见两條大汉从她背后闪出,一左一右对着秦德威。這就是宣示武力的表现了,证明己方具备足够的行动能力。
秦德威叹口气,对董娘子說:“那我现在先写封信,劝县丞老爷放了你哥哥,你送到县衙去。”
见秦德威态度突然变得如此痛快,董娘子又多疑的說:“劝你别想玩什么花样。”
秦德威嗤之以鼻:“我還以为你是個江湖豪杰,结果也是胆小如鼠之辈。這封信让你亲自去送,你能看到信的內容,還怕個什么!”
又拍了拍上学堂携带的牛皮包,然后指着徐府大门台阶說:“我虽有笔墨,但此处沒有桌椅,只有那边平整,我就在地上铺纸写。”
董娘子冷笑道:“我還真不怕你捣鬼,你就算逃进了徐府,又能怎样?你能躲,你的亲朋能躲?你還能在徐府裡躲一辈子?”
秦德威无所谓的耸耸肩,就在董娘子注视下,走到了台阶前,将纸铺好,然后掏出笔墨,蹲在地上就开始写字。
姿势别扭,写的很慢,還写破了一张纸。
再换了纸,好半天工夫才写完,秦德威轻轻吹干了墨迹,将文书递给了董娘子。
董娘子不识字,看不出写的到底是什么,只能狠狠的說:“我会找個识字先生看看,如是真有什么差错,我就先去找那王怜卿比划几刀!”
秦德威拍着胸脯打包票:“如假包换,确实是一封劝县丞放了董捕头的信件。”
董娘子和两個手下就信了,转身就要离去,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有六七條健仆已经站在后面虎视眈眈。
有情况!董娘子暗骂一声混账,扭头又去找秦德威,又看到秦德威一個闪现,跳进了徐府大门裡。
好汉不吃眼前亏,董娘子立刻很光棍的大声报出来历:“我乃南城兵马司何巡捕的娘子董氏,身边此二位皆是兵马司隶属弓手,特为查问公事到此!還望行個方便!”
這六七家丁只是牢牢围住人,不說话。他们只用等主人家号令就行,交涉并不在职责范围内。
只见秦德威又从大门裡闪出来了,背着手施施然走下台阶,還是那么潇洒从容。
董娘子冷冷地說:“姓秦的,劝你好自为之,想清楚后果,不然玩火自焚就追悔莫及了。”
秦德威轻蔑的說:“谁让你提醒了我,我并沒有那個什么何巡捕的把柄啊,所以对他无计可施。
后来我又想了想,你不就是现成的把柄嗎?還是主动送货上门的。我就不信了,把你捏在手裡,那姓何的還敢跟我肆无忌惮!”
随后秦德威又对着巷口喊道:“那边的暗线听好了!回去告诉你家巡捕,如果我身边亲朋有什么三长两短,他這娘子同样也会三长两短!”
董娘子咬牙切齿:“并沒有暗线!”
秦德威十分诧异的反问:“你出来谈判,都不在外围布置暗中眼线?
一来监视周边,二来万一出了事,也好有個回去报信的啊,你连這個意识都沒有,還敢說混江湖?”
董娘子一时竟无话可說,秦德威不禁又自言自语道:“真麻烦,连個通风报信的都沒有。”
然后只能指着一個董娘子带来当保镖的兵马司弓手,“一会儿放了你,你去找那個何巡捕报信!
就說他若敢轻举妄动,我就扒光了董氏衣裙,挂個牌子,写上南兵马司何巡捕之妻的字样,在三山大街示众!”
董娘子闻言大怒,一口唾沫吐向秦德威,破口骂道:“小贼坯你敢!”
秦德威冷漠的躲开了唾液,讥笑道:“你刚才威胁我时,說得不是挺详细的?轮到你身上就玩不起了?
想必過去你也沒少做那些事吧?出来混,迟早要還,连這個意识都沒有,還敢說混江湖?”
董娘子此刻恨不能撕烂秦德威的嘴,這简直就是個鬼一样的少年。
她现在只盼着,赶紧出来一個老成持重的人主持大局,不想再跟秦德威說什么了!
少年人不懂事,往往不知轻重,把局面弄得不可收拾!
就如同打架一样,成年人或许還有意识避开对方要害,避免出人命,但少年人手裡沒轻沒重,往往就直接冲着要害去使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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