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再遇 作者:席祯 “四哥,太子哥哥真的丢下我們不管了嗎?”佑远远看着载着太子的明黄色华贵马车消失在正阳门外的西大街,转头担忧地问禛。生生世世 “不是不管,是有事。”禛淡淡解释。思及适才礽的话:二哥我想起還有事要立即前去处理,你们在這裡下车自行逛逛。未时末在此处碰头,二哥我再载你们回宫。 呵,太子的算盘打地真当好!以带兄弟出宫過小年的兄友弟恭之名,行私人之人间天堂的快活乐事。 留下一二三四五,连他這個年纪最大的,统共六個不足九岁的娃儿,让他们自行逛街?真当他们是神童加超人嗎?不用担心街上找茬的行人与钻空的偷儿嗎? 饶是他這個成年人的灵魂,都惧怕如此大敕敕地带着五個小萝卜头逛大街啊。 真想立即转,往西华门走回宫去。 “四哥……” “四哥……” 一道道透着可怜兮兮的叫唤声,打断他的蹙眉思量。 “四哥,咱们要在這裡等二哥回来接我們回宫嗎?不……不去逛大街嗎?”祺噘着嘴巴,小声地嘟囔。 “你们想去哪裡?”此话一出,禛想懊悔也来不及了。 因为五個小萝卜头早就扯着他的衣摆衣袖,开心地往闹喧哗的前门大街奔去了。 唉,算了,看在他也未曾好好逛過這條很有名的北京商业街的份上,今就带他们好好玩一圈吧。 “先去找個地方用早膳吧。”他知道這几個小萝卜头因为怕迟到而被太子甩下,早膳沒吃就出来了。 “好。”齐刷刷的乖巧回答听得禛好一阵无语。掂了掂袖袋裡那個不轻不重的银袋,但愿不会被他们用尽還不够使吧? 话說這清朝皇子未成亲、未受封号、或未满十五岁之前的零用钱還真够少的,每月三十两。虽然比起外头那些小老百姓,也算是大钱了,足够人家一大家子几年的用度。可比起他前世每月的净收入,這区区三十两,還真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他在三年前就生出以钱生钱的自救计划,在未能获得康熙优渥的成年礼之前,打算亲手将這些碎雪片似的零用,逐年滚成庞大的雪球。以便不时之需。 “四哥,禟儿想吃這個!”被禛牵在左手的禟,欢快地指指前头那個卖红薯的路边小摊。 “我也要。”鲜少开口的誐也咬着手指低声說道。 “可是,這是路边摊……”大他们几岁的禩,已经熟知食物也分贵等级,這搁在路边焖烤的红薯,即使味道再令人垂涎,他也决不忘自個儿需要肯定的份。否则,会被更加瞧不起。 “路边摊怎么了?碍着你了?!” 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嘲讽传来,一道极其晃眼的红,飞快地闪過他们這群立在红薯摊几丈外的皇子阿哥们,俏皮地立定站姿,“老伯,给我来五個。越脆越好。”末了,转朝后方招招手,“哥哥,你们要几個?” 哇,感這五個還是她一個人吃的? 站得错落有致的皇子队列中发出一阵齐刷刷的轻叹。 齐恪齐琛失笑地对望一眼,跟上槿玺的步子,越過六個高矮不一的孩童时,齐恪若有所思地朝禛几人扫了一眼。碰上禛回视的目光,轻轻颔首以示招呼。 “妹妹,這么多你真能吃完?”齐琛盯着槿玺抱在前的布袋,忍不住问道。 “谁說我一個人吃的?额娘、夏儿、末儿、紫藤花们、刘婶……唔,這么算算,五個還不见得能吃够。老伯,再给我三個!”槿玺对着齐琛掰着指头数了遍喜歡吃烤红薯的人员,想想又添了三個。 “那阿玛呢?”齐琛下意识地问道。丫鬟全数算上,独独少了阿玛,不像话。 “咦,不是還有你们嘛。男生给男生买,女生给女生买嘛。要不然,怎么显示哥哥们的孝心呀。”槿玺嘻嘻一笑,调皮地朝齐琛眨眨眼。 “……好会算计的小丫头!大哥,让妹妹自己掏腰包。”齐琛笑嘻嘻地拦下正付银子的齐恪,朝槿玺弩弩嘴,“喏,妹妹,福晋的孝心。” “好嘛!回去我就宣告,這些都是哥哥们买给额娘她们吃的。小妹我只是借花献佛。” 槿玺一听要她掏银子,立即狗腿地抱住齐琛的大腿。 开玩笑,她上,莫說银子,连個铜板都找不到一枚。五岁的小孩,還不到拿月钱的年纪。据府裡的规定,在未满七岁之前,她的份例钱,都由便宜娘保管着呢。出入则由末儿代理。除非在七岁之前就开始学规矩,才能对她的例钱提前享有自主权。只可惜,今個儿末儿被她留在小楼裡大扫除,连带忘了问她要银子。不過,既然有便宜兄长在,乐得替末儿省钱。 “你這丫头!”齐琛好笑地捏捏槿玺的脸颊,与齐恪相视一笑。随即接過槿玺怀裡的一大包烤红薯,“来,哥哥替你拿着。看看還有其他什么想要的?” “唔……”槿玺皱着眉,努力地想后世前门大街年代久远的特色店铺。 一道童音打断了她。“原来是你呀!踢得我痛了好几天的野蛮丫头!” 禟跳到槿玺跟前,伸出食指气呼呼地指着槿玺,“還害爷挨了额娘的训,被锁在书房写了三天大字!哼!” 冤家路窄!槿玺脑海裡蹦出這么一句。可既已知道眼前這個小孩是她惹不起的主,還是闪远点比较好。 “那個谁……我认识你嗎?還是我长得太像你嘴裡說的那個人了?呵呵……长得太大众是我的错,认错了人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是不是?小弟弟?”话音未落,赶紧一手拉起一個兄长,迅速溜出红薯摊。 “爷怎么可能认错!就是你!你额娘是不是叫纳兰·敏容?你阿玛是不是乌喇那拉·费扬古?” 阿哦,完蛋!小小年纪居然连长辈的名字都记得這么清楚。也是,人家是堂堂皇子,万人之上,二品官员算什么呀,照样可以直呼其名。 两個年约十五的少年郎,后跟着一串高矮不一的小尾巴,进了祥记茶楼,在大堂临街的落地窗处,要了张足够容得下十二人的大圆桌。时逢小年,二楼对外营业的包间早就预订满了。 “诸位皇子請!”齐恪恭敬地让后六位份高贵不可怠慢的客人先行落在,随后才让槿玺坐在他与齐琛之间的下首位。 “出门在外,无需多礼。”禛看出齐恪佯装镇定背后的紧张神色,出声缓解。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对面的槿玺上。不知为何,這個虚龄五岁的小丫头,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令他似曾相识的味道。再有,她的遣词用句,太過于……现代感。沒错,男生女生、长得太大众……這些词句,显然不该是這個时代的产物……难道說…… 禛思及此,眯眼一顿,借着品茗的当口,观察起对面的槿玺,心裡突如其来的猜测,如滔天大浪,搅得他无法平静。 “喂,丫头,還不叫些好吃的招待咱们。爷饿死了。”耐不住沉默的禟,不耐烦地指指槿玺。 “九爷稍安毋躁,茶点很快就送上。已经催小二加快速度了。”齐恪微微一笑,安抚脾气急躁的禟。 禟闻言,嘴裡咕哝了一句,倒也不再叫嚣。 不一会儿,小二送上了茶楼裡颇具盛名的点心。 “客官請慢用!”替茶壶加满水后,佯装小二的掌柜骆安恭敬有礼地退下。中途睇了眼面无表的禛,见他并沒有其他吩咐,也沒有要求移到楼上雅间,心知主子是不想被其他人知晓,索安心地回到后堂。 祥记茶楼正是禛的产业之一。 两年前,他以应昊的名义购下這间当时处于青黄不接、摇摇坠的待破产茶楼,经過三個月的停业整顿后,开出這间小细节处不同以往的大茶馆。 现任掌柜骆安是他五岁那年从牙行买来的。自幼无父、十三岁丧母,家徒四壁、负债累累的骆安,挤在一堆任人挑选的小厮裡,显得并不出色。 他却独独选中他。想是骆安眼底偶尔闪现的不容屈服的光芒吧。茶楼需要的正是一個能独当一面的掌柜,而非唯唯诺诺的小厮。 买回来后,将他安置在宫外一所静谧的小四合院裡,這是他在宫外购置的一处房产,专为安置后陆续挑来的人手。骆安是第一個。 第一年,他只让骆安搜寻皇城内待破产的店铺,经過缜密的勘探与详谈,最后敲定两家业绩极差,就待破产的店铺,一是茶楼,一是成衣铺。即如今在京城乃至全国都广负盛名的“祥记茶楼”和”金缕衣”绣工坊。 以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大的利润,這是他前世惯做的生意。 茶馆开业后,他全数扔给骆安打理。也算沒有辜负他的期望。两年,从亏本、到盈利、再到爆满,如今的祥记茶楼,已经成功地占据京城十大茶楼之龙头地位。十五岁的骆安,也早已敛去了少年时期的生涩、拘谨,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掌柜该有的气度与风范。果然沒有看错人。 禛敛下心头的飘飞的思绪。自忖不是個安于现状的人。即使现下的他,份上是高贵显赫的皇子,也不见得真能久安于世。 前世惯通的竞争法则告诉他,要想安乐生存,首先就是积累足够大的资产。大到足以保其命、安其生的资产。 他知道歷史上的禛正是后的雍正,但不代表他会坐享其成地等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可以選擇,他不想被锢在這座看似富丽堂皇、实则像所牢笼的紫城。他想靠他的手与脑力,打造一個现代版的集团市场,甚至是,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应昊于前世未尽的成就,换個时空,照样努力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