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歷史的真像 作者:绯毓 且說秋月和年羹尧回了“杏花馆”,秋月一路急行,也不与年羹尧答话。 年羹尧瞧她那模样,心下已猜到三分,亦不主动开口。 “你们都给本宫退下,纤,你守在门口,沒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等不得靠近。”秋月下了一连串吩咐,率先步入室内。 年羹尧摸了摸鼻子,一脸坚毅的跟随其后。 待两人踏入,纤忙遣了众人,和小林子两人前后守着,不许任何人踏入。 “唷,妹妹好生威风,完全把我這個做哥哥的比了下去。”见秋月一人坐在上首处喘着气儿,也不让人招呼他。 年羹尧要不恼,只痞痞的說了這么一句,自寻了個地方坐了,取了桌上的紫砂壶,斟了两杯茶水,“娘娘可要来一杯?” 秋月气急,起冲到他面前,一把挥掉他手裡的茶盏,又将桌上的茶壶摔了,气道:“喝喝喝,你還有心思喝,现在這宫裡京裡,哪個不知道你年大将军的盛名。哪個不知如今栩坤宫的贵妃娘娘,是当今万岁爷最宠的妃子,最信赖的新贵俱是出自年家。如今這云贵之地都出了個土皇上了,众人只知道有年大将军,不知道有皇上……咳咳” 秋月一席话說得又气又急,不由岔了气儿,不待话說话,整個人就咳嗽了起来。 茶壶被掀在地,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一圈,直碰到桌脚,這才停了下来。茶香萦绕屋室,可室内两人都无心思关注。 最近本就刚入了秋,气候干燥了紧。恰好這几秋月的嗽疾犯了,正每喝梨糖水养着呢。今儿又动了怒,且心裡因对年羹尧未来的惊恐,此刻引了病症,整個人伏在桌上嗽個不停。 年羹尧看着骇然,忙高声唤了人进来。 待纤进来。服侍她喝了温水。又让厨房送来冰糖燕窝梨汤,伺候秋月喝了小半碗,又取了半颗养荣丸伺候其服下,這才退了下去。 秋月歪坐在上首的榻上。待略好了一些,又道:“如今宫裡宫外都传遍了,說你自恃功高。骄横跋扈,作威作福。這都咱们暂且不提,你竟然。竟然還敢对皇上不敬,君前行止失仪,“御前箕坐,无人臣礼”你是嫌皇上对你的不满少了么?” 這些话,实在是搁在她心裡太久了,却无人一吐。年夫人年纪大了,說了不仅无用。一而不過徒添她的心事罢了。 年老爷早就休致在家,若要见其一面。必得回年府一趟。可她如今为贵妃,回家便是省亲。每每想到《红楼梦》中贾妃省亲时的奢华靡费,秋月便不喜。 這完全就是一场作秀,且也不能說两句贴心的话。 因此,秋月只得将所有的话都压在心底,无人一诉。积压太久,一时不察,便都倾泻而出。 “這宫裡本就是非流言多,现在胡话越扯越大,居然說福儿就是那密匣内的太子!二哥难道嫌我們母子二人的子太好過了,還要将我們架在火堆上烤么?” 想到這些年为此时提心吊胆,秋月越說越心酸,不淌眼抹泪道,“我虽不才,可纵观古往今来佞之臣,哪個不是对皇上奉承有加。独哥哥倒好,竟公然与皇上对着干,哥哥究竟是将皇上当做什么人了?两三岁的稚龄儿童??還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這才是秋月最想不通的地方,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公然和皇上叫板。年羹尧熟读兵法史书,文韬武略,几乎能算的上样样精通,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禛是谁,九龙夺嫡的過程多么艰险,年羹尧处其中,怎么可能不察?就连李卫那种小痞子都能看清一二,年羹尧处富贵之家,又怎么会被這些所谓的权势迷了眼? 听了秋月一番哭诉,年羹尧原本轻松的脸沉静如水,周一股子煞气,哪裡還是方才那個和秋月调笑的年羹尧。 這方是年大将军真正的面貌! 他沉默着,秋月也沒在开口,一时屋裡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良久,年羹尧才开口道:“我冷眼瞧着皇上待你们母子二人与其他妃嫔不同,将来皇上也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听他话裡的灾生不详之兆,秋月巨惊之下,连泪都忘了,忙追问道:“二哥,此话何解?” 年羹尧并不直答,只转首看着门外竹影,“将取之,必先予之,难道這個二哥也会忘了不曾?” 是了,那還是她小的时候,缠绵病榻之时缠着年羹尧将的小故事。她对东方塑的這一段故事特别感兴趣,连带年羹尧对此事亦是熟门熟络。 秋月扶座而起,行至年羹尧面前,“既然二哥知晓,那为何還要做下如此之事?那二哥来信呈出资刻印《陆宣公奏议》一事,皇上甚为欣喜,与我相商要亲自为之撰写序言。不料二哥后来竟自拟了一篇,呈予皇上。二哥在皇上边伺候多年,皇上是什么子的人,自然也是知道個一两分,为何会做出如此忤逆圣意之事?” 年羹尧盯着秋月水灵的双眸,直直道:“正是因为体察了圣意,所以我才会做出如此之事?” 秋月大惊,“什么?” 年羹尧负手行至大中央,望着内匾额,幽幽叹道:“如今边境已定,数十年之内定不会前来再犯,而我年羹尧——经略七省的大将军,手下有雄兵十万,甲士千员,猛将如云,谋臣似雨,已经是功高盖主了!无论我怎么做,不過是‘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结局罢了。月儿,你還记得‘火烧功臣楼’之事么?” 朱元璋火烧功臣楼! 功臣楼是明朝皇帝朱元璋登基以后,下令建造的。 听到造功臣楼,凡是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打下江山的开国功臣。无不深受感动,称赞太祖英明。只有军师刘伯温忧心忡忡,来到皇宫,见了朱元璋,恳求說:“如今王业已成,臣责已尽。但愿辞官归田。”朱元璋忙說:“军师随我辛苦半生。如今正当享福,为何就要归隐?”刘伯温說:”朝中政事劳神,臣年老力倦,只想過個清闲的晚年。” 朱元璋再三挽留不得。便取出许多金银送给刘伯温,亲自送出宫外。 刘伯温出了皇宫,来到徐达府上。向他辞行。临别,刘伯温握着徐达的手說:“徐兄,小弟走了。有一句话望你牢牢记住:功臣楼庆宴之。你要紧随皇上,寸步不可离开。”徐达一时不明白,想问個究竟。刘伯温說:“照此行事,后便知。” 功臣楼建成了。 朱元璋择定子,邀請所有功臣前来赴宴。這一天,头刚落,功臣楼裡一片笙歌。灯烛辉煌。赴宴的功臣们互相恭喜、道贺,好不闹。 徐达心裡记着刘伯温的临别赠言。哪有心思与众人寒暄。他举目望望楼顶,雕梁画栋,纵横相连;低头看看地面,方石成格,平滑如镜。忽然,他把耳朵紧贴墙壁,用手对墙敲了几下,觉得声音”咚咚”发嗡,他的脸“涮”的一下,白得像纸一样。這时,只听一声喝道:“皇上驾到!”百官肃立,躬行礼。 朱元璋昂然走进大厅,笑容满面,来到席前,忙叫免礼。众人纷纷起。酒宴大开,闹非凡。徐达平酒量不小,今天却怎么也不敢多喝,一直盯着朱元璋的一举一动。 酒正吃到兴头,朱元璋忽然站起来,向门边走去。徐达连忙随后跟上。朱元璋发觉后有人,回头一看,见是徐达,便问:“丞相为何离席?”徐达說:“特来保驾。”朱元璋說:“不必不必,丞相請回。”徐达哀戚问道:“皇上真的一個也不留嗎?” 朱元璋暗暗一惊,心知徐达已识破了他的计谋,只得沉默以对。徐达见皇上不言语,又說:“皇上如果执意,臣不敢违命,恳望后妻儿老母得以照拂。”說毕,转回。朱元璋忙說:“丞相随我来。” 他俩刚走出几百步,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功臣楼瓦飞砖腾,火光冲天,可怜满楼功臣,全部葬火海。 朱元璋为了永保朱姓天下,才设下這火烧功臣楼的毒计!而徐达和刘伯温虽逃脱了功臣楼一事,最后却仍逃不脱朱元璋的陷害,俱含恨死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有时候,不是不眷恋生命,可有时候,为了保住后那一大家子,确实不得不死! 秋月胆寒,难道禛如此凉薄,也会像朱元璋那样对待有功之臣么? 如此对待有功之臣,难道他不怕天下人的指责么? 年羹尧察言观色,哪裡不明白, “所以,二哥必须给皇上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他免去天下臣民的指责。” 看着年羹尧坚毅的背影,秋月泪如雨下,原来,那個看不透的人,一直是她。 可她還在不断指责他,二哥,他一個人,就竟背负了多少。 沧桑的面庞,沉默的背影。 “我不懂,”秋月摇头道,“难道不能像宋太祖那样‘杯酒释兵权’麽?” “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听到秋月哽咽的声音,年羹尧转道,“今年皇上四十有六了,年将半百,而皇上所有子嗣中,最大的四阿哥不過才十四岁,皇上怎么可能让二哥留着,威胁大清江山?” 四十岁,正是一個男人风华正茂的年龄,可在這医疗不发达的古代,却是年将半百,半截子入土之人。 《红楼梦》裡林如海为何会将年约五六岁的黛玉送到贾府,非愿也,实不得不为也。四十多岁的林如海,在而后两年,便染了风寒去世。 禛不能保证年羹尧永远的忠心,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這個位置,要为他未来的继承人做好一切。 他是一個相当了不起的皇帝,她从来都知道。 歷史哪個当政者不是双手染满鲜血的? 她理智上能理解,感上却接受不了。 他是一個成功的男人,他睿智、冷酷,怀大志,心系天下。 他是冷静多疑的,一将功成万骨枯,王图霸业下面,步步血印,触目惊心。 年羹尧离开了,秋月甚至什么都做不了。 让他放弃兵权? 可若是简单的放弃就能活命,那歷史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功臣与冤狱。 年羹尧是清醒的,所以他才有了這個選擇。 他死后,禛甚至可能对年家其他人網开一面,得到那些大臣的称赞拥护。 原来,這才是歷史的真像! 天黑沉了下来,残阳西斜,坐在厚实的褥子上,秋月却是止不住的发抖。 一股冷意袭来,让她胆寒。 (因为放了一段歷史进去了,为了除开灌水之嫌,所以我多写了500字,o(∩_∩)o這是我心中真正的歷史,总觉得年羹尧不会這么肤浅,所以在文裡为他辩解一番。不然,依照古代对女子的轻视,四四却是不可能为一個女子饶了年府一家,毕竟他是個公私分明之人。四四和年二爷之间的君臣知遇之恩,和這最后的合作,都十分默契。果然合作了几十年的人(__))(。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