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事发 作者:绯毓 正想着,只见从东厢房走出来一人,对正在扫地的春纤道:“春纤,主子醒了,快去厨房看看药熬好沒,端過来给主子……” 還沒說完,就看到了禛一行人,“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不知皇上驾到,奴婢有失远迎,還望皇上恕罪。” 春纤這才知道皇上来了,慌忙转過身,跪倒在地,惶恐請安行礼。 “都起来吧,贵妃可在裡面。” “在,主子刚刚醒了。” 禛一甩箭袖,疾走两步,快步进了屋子。 苏培盛跟在禛身后瞧了,心裡暗暗叫糟糕,一连瞪了小路子好几眼,见禛进屋了,连忙吩咐了小路子,让他诏了保和殿伺候的宫女過来打扫伺候。 想着禛方才铁青的脸,苏培盛一阵发憷:我的娘啊,贵妃娘娘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只怕這次他是逃不了皇上的怒火了。 却說秋月睡了良久,刚起身,此刻正靠坐在床头,闭着眼睛,只觉得脑袋晕眩不已,胸口也似针扎一般的疼。 她费力的举起了手,轻揉了两下胸口,却更觉得沒有力气,听到外间传来的脚步声,只道是夏悠琴来了,不由皱着脸道:“把药端過来吧!” 药实在是苦,对她的病却沒多大的作用,吐過几次血,她心裡也有数,只怕今年,她是熬不過去了。 可若不喝,也是磨不過春纤两人。 至于去求禛,她更是从来沒有想過。倘或她失去了尊严,跪在保和殿外苦苦哀求,禛便会放了年羹尧? 不会。 既如此。她又何必去求他。反正這身子也已经這個样子了,最坏不過一死,若死在年羹尧前面,那就更好了。不用日后对着這两個男人,两难! 福儿已经送到弘历身边,和他同吃同住。两人感情本就好。這段日子的培养,更是让两兄弟亲密,日后弘历不对福儿出手,从而保住他的一條命。富贵一生,也就是了。 秋月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却独独忘了。钮祜禄氏不是個吃素的,她怎么会放過福惠。 但却也不能怪秋月,那钮祜禄氏。的确是太善于伪装了,简直就是本色出演,让人瞧不出丝毫破绽。 秋月想了一轮,将所有事都過滤了一遍,却迟迟不见夏悠琴過来,遂睁开眼道:“怎么……” 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裡,她万万想不到。禛竟然過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对付二哥么,怎么還有脸過来! 正想着。心裡一急,又是一阵咳嗽。 夏悠琴在外间听了,忙进来跑到炕沿前站着,“主子喝口水吧,润润嗓子。” 秋月微微应了一声,夏悠琴忙倒了半杯滚白水,试了冷热,送到秋月唇边。 秋月沾了沾唇,轻轻喝了一下口,便推了推杯子,“不用照顾我了,皇上来了,给皇上沏杯茶水。”說完,又喘了一口气。 却說禛见了此情景,哪裡還有心思吃茶,一脸铁青之色,周身一米之内无人敢靠近。 “苏培盛。” 苏培盛听了禛的传唤,忙进来恭敬道:“皇上。” “你能告诉朕,這是怎么一回事!” 苏培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這是,恰逢夏悠琴泡好了茶,“皇上,這儿只有旧年的茶叶了,您将就着……” 還沒說完,禛便一把夺過茶盏,仍在苏培盛的身上。 滚烫的茶水烫的人生疼,苏培盛却一声不吭,只额头扣地。 “皇上……皇……咳咳……”秋月打断了禛的话,“不关苏总管的事,苏总管事情繁忙,哪裡顾得上這点小事……咳咳……是臣妾不让人伺候的……咳咳” “主子,您歇歇,莫要开口了。” 听了秋月這话,禛怒气更甚,“他事物繁忙,堂堂贵妃身边沒两個人伺候,他难辞其咎。” 說着,看着秋月颜色雪白,一张素颜清雅的面庞更是清瘦,衬着一头黑发,更是秀美。 可看在禛眼裡,是那么心惊,雪白肌肤根本就沒有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你们先……下去……”秋月喘了喘,挥了挥手,又咳嗽了一阵,拿下帕子时,淡蓝色帕子上的血渍触目惊心! 禛缩了缩瞳孔,看着秋月无惊无喜的脸,狠狠闭了自己的眼睛。 這一切都是他的错,能怪的了谁? 若不是他常来看看,或者使人来问问,這宫裡的人敢這般对她。 他正在对付年羹尧,对秋月又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其他人定以为這一切都是他默许的。 竟然,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禛挥了挥手,再度开口时,声音暗哑异常,“都下去……” 秋月一双无波的眸子盯着禛的脸,“皇上,臣妾求您一件事。” 听到他這句,禛倏然睁开了眼睛,深潭似的眸子深不见底,却并不接過话。 秋月自嘲一笑,“皇上放心,臣妾不会让皇上为难,求皇上放過二哥和年家。臣妾只想求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日后能将福儿放在身边教养,這样臣妾便是去了,也能安心。” “朕不允许……”禛死死盯着秋月唇边的嘲讽,从嘴裡逼出這一句话,“沒有朕的允许,你哪裡也不准去,朕是天子……” 听了這些话,秋月并无触动,只淡淡看着他,“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只怕时日无多,還請皇上……” “朕不答应,”禛打断了她的话,“朕去叫太医。” 說完,转身出了内室。 是夜,月明星稀。和风徐来,杏花春馆却是人来人往,忙碌异常。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从圆明园到皇宫,处置了好几百人,一时。人人自危。 便是病榻在卧的乌喇那拉氏也被惊动了。从皇宫来到圆明园。 而熹妃钮祜禄氏则留守皇宫,坐镇后.宫。 “娘娘,”香雪从外间进来,“已经将人挥退了。 钮祜禄氏眼睛看着梳妆镜中人儿。用手指抚了抚发髻,拿起妆台上的画眉之笔,细细描绘着。淡淡道:“事情都办妥了?” 水银镜裡是一张雍容的面容,少了几分精致,却多了一份贵气。眼波流转间流露出的厉色,让人不敢直视。 香雪看着日益深沉的主子,心中一凛,垂首恭敬道:“是的,她传来消息,說三個月前已经将药放在香料裡面了,所以今儿动静才這么大。只怕那位,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哼。”钮祜禄氏勾了勾嘴角。“她若是乖乖伺候皇上也就罢了,竟然還敢打弘历的主意,勾引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怎么能饶她。” 与說出的话不同的是,她的声音温和无害,勾起的嘴角,怎么看怎么像卑谦的笑。 若不是那眼中一闪而過的厉色,谁会看出掌管后宫的熹妃娘娘也不是個善茬。 “主子是說贵妃娘娘……勾引……四阿哥?”香雪迟疑道。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主子对付贵妃娘娘,居然是這個理由。 “那個女人,不仅勾走了本宫丈夫的心,现在,還勾走了本宫儿子的心,本宫怎能忍下這口气。”钮祜禄氏眼裡闪過一丝嫉恨,旋即散开,看着镜中的人儿,举手将头上的钗环拿下,淡淡开口,“皇后那儿怎么样了?” “皇后似有所觉,储秀宫最近警觉了不少,這几次都沒有得手。”香雪替她拿出朱钗,散乱发髻。 钮祜禄氏梳着发丝的手顿了顿,“罢了,既如此,让她這段时日放一放,這是個长久的事,不急在一时。让她警醒些,莫让人发现了。反正她如今病着,這宫裡都由本宫做主,若想做什么手脚,倒也容易。” “是。” “江南那边?” “自然是让人除了,留下這個把柄,好让皇上将来找到么?”钮祜禄氏语气淡淡,可說出的话却让香雪一阵哆嗦。 一不小心,扯断了钮祜禄氏一根青丝。 “嘶”钮祜禄氏轻呼一声。 “奴婢该死。”香雪“噗”的一声跪下,叩首道。 钮祜禄氏蹙眉,正欲說什么,就听外间传来小然子的声音,“四阿哥,您不是有事找熹妃娘娘么,怎么不进去。” 然后是弘历阴冷愤怒的声音,“给爷滚出去。” 钮祜禄氏和香雪心下一惊,主仆俩人对视一眼,就听外间响起脚步声,片刻,软帘被掀开,弘历踏步进来。 他看了一眼跪在钮祜禄氏脚边的香雪,死命踹了過去,一脚踹在她的心口,将其踹翻在地,恶狠狠从嘴裡逼出两個字,“贱婢。” 后宫弱质女子,怎么比得上正在长身体,学過功夫的弘历。香雪被他踹翻在地,一头磕在梨花木梳妆镜的一角,额头踹破,流血不止,整個人也昏了過去。 看着儿子盛怒的脸,钮祜禄氏更确定了心裡的做法,狠狠盯着弘历,“這就是你对额娘的态度?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還将本宫放在眼裡么?” “我沒有将你放在眼裡,此刻,我多么還希望我沒有将你放在眼裡,正是因为将你放在眼裡,這才让我听到了你的秘密,看到了私底下的你多么可怕。”弘历吼道。 “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害了皇后不說,還要害死她。是你害死了她,她现在這個样子都是你害的,你這個恶毒的女人……”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