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一杯 作者:未知 冥土 一辆威严的金色战车,自倾塌了一半的宫殿中疾驰而出。 四匹黑色冥骏拉辕,踏着金焰,抬步间跨過不知多少距离,十步内就行至了阳世范畴内。 阳世中处于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战车停在庙前空地,冥骏瞅着东方,有些不安焦躁刨着蹄子,在地上留下阴焰的焦痕。 黑色的车帷拉开,下来一個神灵,它浑身一团金光包裹,安抚地拍拍冥骏,随手一收,整架马车化作金光纳入袖中。 虽它個子不高,身形不强壮,在這山谷中,却有着厚重威严。 它推开庙门进去,也不看地上沉睡的叶青,只是步至墙壁前,先看了看隐含赤气的祭文,又看着這一行诗。 此时,這行诗中,已隐隐带着青气,不愧是名垂青史之作。 此神无视壁文上青气灼射,口中随之吟着:“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声音如铁,如冰,不辨男女,却沧桑而厚重 烈烈风云自谷中席卷而来,隐隐有着金戈交击,战马嘶鸣,一時間鬼影重重,声音呜咽,這些都是沦落的战魂。 此神伸手一招,此诗为它所作,顿时壁上诗文的一丝青气,吸到這神灵身内,這神灵身躯恍惚了下,又有金光射出,照在战魂身上。 受這金光一照,顿时就有十数個黑影就地一滚,化成了人形,恢复了灵智,就地一跪,称着:“大将军!” 這文气虽纯粹,有着对景诗韵,但沒有官位和名声时,到這程度是极限,壁上的青气闪烁,显难以为继了! 這神灵叹息着,一挥手,已清醒的落到袖中,前后有上百之数,更多還是茫然浑噩。 几乎随后,它们本能的散去。 再過片刻,第一线阳光就照了下来,静静照在身上,和包裹金光融作一团,化作了一整套古朴金甲,在兜鍪下连着一只威严青铜面具,在阳光下闪动着冰冷的光泽。 阴灵惧怕阳光,不能白日显形,就是普通阴神,都受此制约,但這神灵显不在此例之中。 它遗憾望了眼壁文,确定青气一时耗尽,非传世不得快速恢复,這才缓缓踱步至叶青身前,注视着這個身体。 眼前少年,在它的眼中,只有一丝丝黯淡的白气,显是气运单薄,不過在黯淡气运其中,却有一丝淡青灵气,显是此子的才气。 不過因沒有赤气黄气的润养,和风中烛火一样黯淡! “此子才性清高,但命比纸薄,本不成气候,但时過八百载,不想還有人感念,蒙君传世华章,不可不报。” 說罢,并指结咒,俯身在叶青的眉心一点。 瞬间,一道金光闪過。 …… 一阵风吹過庙中,叶青醒過来,不過眼前一切都不同。 原本是深秋,這时却觉得气候温和,左右更有不同,叶青留神查看,定睛一看,周围光景昏暗,但和黑夜又有不同,仿佛黄昏日落的暗沉沉天色。 踏了几步,就见得一個宫殿,這宫殿有云遮住,左右都是侍卫和侍女,俱都清丽英俊,還有不知名的花遍开。 再远远看去,裡面有层层楼阁,就在這时,一人穿着武将服饰,腰佩长剑,上前只是說着:“大将军請你上殿!” 接着,就引着进去,叶青见這宫殿宏伟,四周透亮,金碧辉煌,心中就有了明悟——這就是所谓梦见神灵。 摸了摸身上,感觉川林笔记藏在肉体识海内,蛰伏如介子,若有若无,叶青就放下心来,静静上前。 帐幕悠然滑开,显出一個金甲神人正端坐在大殿上,只是端坐,叶青只觉得一股杀气直指眉心,冰冷锋锐。 叶青下意识仰首,却沒后退一步,一怔之下,只是盯着面前這金甲神人。 “好胆色!”只過了片刻,金甲神人一动不动,声音冰冷,但杀意顿时消去:“很少有书生能抵御我沙场杀气,你禀性很足啊!” 顿了一顿,又有些疑惑,心想:“此子文才清正,慧心可见不凡,能解道意,原本以为秉性软弱,不合道业,现在看来又是不差,就算身体资质差了些,也是大可弥补,为何气运這样单薄?” “要是怀有罪孽,却也沒有,似是被什么削過一样?” 正思考着,叶青這时却已在下拱手行礼:“敢问尊神如何称呼,邀我前来,却是何事?” “是某失礼……”金甲神人回過神来,不以为忤,作歉說着:“本庙荒芜,蒙君写文,满壁生辉,特来道谢。” 叶青听了,斟酌着言辞,谢着:“承蒙大将军好意,夜中借宿本就不便,题诗更是添扰,已做着不速之客,岂敢受主家道谢?” “君之诗词,对我意义不同,只是单是壁上不能久留,因此想請你大笔一挥,写于纸上!”金甲神人看了一眼,請着。 “這個容易!”叶青听了,未加推辞,就见着有丫鬟进献精砚青笔。 叶青定了定神,下笔沉静,一会写成,把它献给金甲神人。 金甲神人读了以后,十分赞赏,心裡却去了疑惑,這二篇的确是此子所作,当下就說着:“君真是贤才,使我小庙增光不少,实无已为报,唯我庙裡尚有三宝,君可选取其一。” 叶青闻言固辞:“不可!” 只听這金甲神人语气转着不耐:“休得推辞,让你选就选着。” 听着這话,叶青一惊,记起此人生前是大将军,习惯将军作风,顿时明悟,既逆不得它,只能苦笑点头:“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心中腹诽,這与传闻不合,想来是前世书生受了這吓,得宝后却用了春秋笔法美化此事,真是要害死人! “君能理解就好!”金甲神人见叶青答应,满意一笑,青铜面具缝隙中目光透着一丝从容:“要让我有所报答,不然我心难安啊。” 三道金光出现,渐渐露出形体。 一杯,一书,一丹。 三件金光生辉,在殿上空中沉浮,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力量和韵味蕴含其中,一看就是不是凡品。 叶青一怔,不由问着:“有說明和建议么?” 青铜面具下目光带着一丝戏谑:“君且自选,全凭气运!” 叶青张了张嘴巴,无力反驳,幸而前世有着例子,曾经分析過。 “想必是法器,法决,還丹!” “我所料不差,道决我日后都有,却不缺乏,再說现在沒有功名,就算有了道决又有何用?徒惹祸端。” “還丹能增进道行,而此时我尚是白身,又有何道能增?” “此杯能盛气运,只是效果有限,但此时对我正是合适!”想到這裡,叶青就指着這金杯,說着:“就选此杯。” “恩?”金甲神灵打量片刻,不置可否一笑:“那就接着。” 别的器物消散,這金杯显化,化作金光投入叶青怀中。 這使叶青有些恍惚,就這样? 金色帷幕面前滑动,重新合上,后面才传来微妙的赞许:“赠你一杯气运,日后要是有缘,自有相见之期!” “哐啷——” 有着落地,在地上不断滚动声音。 叶青挣扎而起,眼睛睁开,见得天光大亮,篝火熄灭。 低目而视,一只杯子就在脚下,隐隐能感觉到金液流淌,显就是所赠气运,可惜的是不使道法,看不分明。 “這神却也爽快……說起来,阳文阴运,阴器阳运,算得上一次阴阳勾结。” 不過這裡却不计较這些,就在地球上,又何曾少過此事? 甩去歷史遐思,叶青拾起杯子,发觉实际上是個铜杯,触手冰冷,但却立刻有一丝力量渗入,精神熏然欲醉。 “看来不假,這一杯气运,不算很多,却不必向族内讨赏气运,却是根本上解决了我的难题!” “饥寒之中,一饼一水胜于黄金万两!” “嘿,這金杯气运,不過是小小灵器,最多能比喻成小吏命格,盛的气运估计也不多,也许仅仅只抵族内支持的一二次总和,算不得什么,不過对我目前来說,我连這個命格气运都沒有,還真的不能不承這個人情!” 叶青珍惜收好這铜杯,对着這神像一拜:“杯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他日衣锦還乡,必来再拜会尊神,为君重塑金身!” 庙中寂寂无声,并无回应,叶青不以为异,施施然转身出了這山庙。 到得清晨阳光下,行了数裡,叶青取出川林笔记,却见一篇金文在空白中显出来了:“大纪平景十一年,南沧郡平寿县,北邙山南麓,叶青至古魏战场,祭拜神灵,题壁祭文诗篇于上,夜梦神灵,神灵赠之金杯,其盛金色气运一分!” 下面還有着完整的祭文和诗篇,寥寥数语,驗證若斯,看着這些,叶青吐出這口气,笑了。 果然,這川林笔记,却有着记录之能,现在受到了现世大道规则束缚,不能释放出来。 只要自己有了功名,或者道行精进,记录的秘密就会不断浮出,這才是真正的气运,只是却要徐徐图之,才能释放体现,化此煌煌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