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永乐来福 作者:竹林剑隐 全文閱讀 永乐镇地处赵国台州腹地,其东南西三侧多为奇山怪峰,陡峭嶙峋,人迹罕至。只有北侧一條官道,往来于赵国各州各郡。由于永乐镇四周多产矿石药材,天南地北的商人都来此采购,官道上也因此络绎不绝,颇为热闹。 這日傍晚,官道上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個青衣男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颇为俊朗,只是胡子拉碴,眼神萧索,看上去倒像個穷困潦倒的落魄书生。 马车之上,挂着一副竹帘,裡面坐着一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体态婀娜,似乎是個女子。 至于马车尾部的木架上,還坐着一個十六七岁的灰衣少年,他背靠马车,怀抱宝剑,嘴裡叼着根柳叶,两脚拖在外面随着马车颠簸摇摇晃晃也全然不觉。如果再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其双眼紧闭,呼吸匀称,居然在马车之上睡着了。 忽然,从马车车窗内丢出来一個物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灰衣少年的脑门上,灰衣少年猛然惊醒,伸手一抄,只见入手之中乃是一個橘子。 這时马车内传来一道娇嗔:“睡睡睡!就知道睡!一路上连半句话都說不上,本小姐要你這童子有何用?” 驾车的青衣男子也笑道:“梁小兄弟实乃我生平仅见的奇人,一路上不论官道小道,坐在马车车尾的木梁上也能睡着,陈某真是佩服之至!” 這车上三人,自然就是陈卓安,唐蝶仙和梁言了。此时梁言剥开橘子,往嘴裡一抛,边吃边說道:“旅途乏味,也只有睡觉打发了,我养足了精神才好帮陈大哥嘛。” “呸!就你那点功夫,到时候只管给本小姐递剑就好,看本小姐将那些匪人杀個片甲不留!” “是!小姐武艺高超,威震天下,我就做好自己的跟班就好了。” “哼哼,算你识相.....” 唐蝶仙還要再說什么,忽听前面陈卓安高声說道:“两位,到了!前面就是永乐镇了。” 梁言背靠马车,转头看去,只见前方道路尽头,有一個石碑,刻着“永乐镇”三字。石碑之后,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這永乐镇可真大啊,說是小镇,其实和一般的小型城市也差不多吧?”唐蝶仙问道。 陈卓安听后点头說道:“不错,這永乐镇地理位置特殊,多矿产药材,每年都要向朝廷进贡的,自然要比一般的镇子大上不少。”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镇内,梁言发现這永乐镇确实比他以前住的怀远镇繁华多了,此时已近黄昏,街道上仍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忽然他心头一跳,眼睛往街道一侧瞥去。 只见那裡站着一個头戴方帽的中年男子,手中撑着一根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架子,正一脸和善笑容的向路人兜售木架上的糖葫芦。 “练气5层!”,梁言心中奇道:“這可怪了,修炼之人大都清高,不屑与凡人为伍,這人有如此修为,怎么還在大街之上卖糖葫芦。而且此人气息微弱,身上肯定有防止探查修为的秘术或者宝物,若不是我有‘混混功’在身,也难以察觉的。” 梁言观察了他一会,只见那方帽中年人虽然看似在不停的兜售糖葫芦,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往大街上扫過,似乎在寻找什么。梁言心中一凛,急忙收回目光,他担心暴露身份,不敢再過多窥探。 “看来這永乐镇上的事情,并不简单啊......”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了一阵,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梁言跳下马车,抬头望去,只见门楣之上,写着“来福客栈”四字。 陈卓安此时也已下车,对梁言說道:“到了,這来福客栈就是我們夫妇二人经营的。” 梁言笑道:“原来‘永乐来福’就是這個意思啊。” “来福客栈,倒是個好名字嘛!”唐蝶仙也跳下马车,一双大眼朝着四周打量起来。 陈卓安微微一笑,领着二人步入客栈院内,三人還在外院之中,便听到大堂内传来一道声音:“岳大,你是猪脑子嗎?客人說了早上不用上茶,你倒好,大清早去敲人家房门扰人清净,你是要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嗎!” 說话的是個女子,声音清脆,虽然是在骂人,但却并不怎么难听,倒似個叽叽喳喳的百灵鸟。 陈卓安眉头微微一皱,快步走入大堂,梁言二人紧随其后。只见大堂的柜台后面,站着一個红衣女子,身材不算太高,但是玲珑有致。柳叶眉,丹凤眼,朱红色的小嘴唇薄如蝉翼。只不過這本应是小家碧玉的脸蛋上却生有一個挺拔的鼻梁,平添了几分英气。 梁言微微一愣,這红衣女子倒是与他之前见過的林小梅颇有几分相像,只是后者更加英气逼人,而眼前女子则多了几分泼辣之意。 那红衣女子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正对上走在前面的陈卓安,瞬间呆在原地,一双妙目再也沒有移开半分。半晌之后,才泪眼朦胧地跑到陈卓安面前,轻唤道:“卓安....”,說着顺势投入他怀裡。 陈卓安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說道:“闵柔你辛苦了。”接着又道:“介绍下,這是我远房表妹唐蝶仙。”接着又转头对唐蝶仙說道:“這是我内人闵柔。” 唐蝶仙点头笑道:“大哥和嫂子真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实在是太般配了!” 闵柔听后脸上一红,十分高兴的說道:“妹子你太会說话了,你长得就像画中神仙,比我漂亮十倍,以后追你的人可得有一個队呢。” 唐蝶仙毕竟只是個少女,听她這样一夸,也不免心花怒放,脸现红晕。說话间不经意的瞄了梁言一眼,却见他正打量着闵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這不瞧還好,一瞧之下,立刻如同炸了毛的刺猬一般,两眼一瞪,一脚狠狠的踩在梁言的脚上。 梁言吃痛,“嘶!”的一声回過神来,恼怒道:“好好的你踩我干嘛?” “你是我的奉剑童子,我爱怎么踩就怎么踩,不行嗎?” 梁言脸上一黑,心中骂道:“神经病!” 陈卓安此时笑道:“两位旅途劳顿,就由内人为两位安排房间休息一晚吧。” 谁知闵柔脸色一僵,尴尬地說道:“這可太不巧了,目前店内的客房大都有人在住,剩下的几间也都被人预定了,只有西侧二楼還剩一间客房.......” “沒关系!”唐蝶仙截口道,接着怒气冲冲的朝梁言一指:“就给他安排到马厩就好,反正不過是個下人,安排到哪都一样。” 此言一出,陈卓安和闵柔俱是一愣,不過陈卓安毕竟是老江湖,早看出這主仆二人关系不一般,虽然不知唐蝶仙为何說此气话,但哪能真的让梁言住马厩。 于是呵呵笑道:“那倒不必,客房虽然满了,内院之中却有一间柴房,是平时堆放柴火用的,梁小兄弟若是不介意,我帮你在裡面搭张床,先将就将就,如何?” 梁言苦笑一声道:“有床就可,我不讲究的,倒是麻烦陈大哥了。” “哪的话,真要說来,是我們招待不周,還請梁小兄弟见谅!”陈卓安說着向闵柔使了個眼色,闵柔抿嘴一笑,拉着唐蝶仙的手就往客栈二楼走去,显然是带她去找客房了。 陈卓安见两人走远,又道:“梁兄弟随我来。” 梁言点点头,跟在陈卓安后面,片刻后走入了内院的一個房间之中,只见裡面架着几十捆干柴。陈卓安让他稍待片刻,自己出门去寻了床铺被褥,回来帮他在房间裡铺好,接着略带歉意的說道:“今天就委屈一下梁小兄弟了。” 梁言一摆手道:“无妨,這地方也能遮风避雨,而且整個客栈内独此一间,倒也乐得清净。” 陈卓安哈哈大笑道:“梁小兄弟真是豪爽人,很对陈某的胃口,陈某住在客栈三楼,如果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两人又寒暄几句,陈卓安便推门走了。 梁言独自一人,躺在柴房之中,四周漆黑一片,不過窗外明月高悬,群星璀璨,倒是一副难得的夜景。 月光透過窗户,照在他的身上,梁言脑中一阵恍惚,忽悠悠似乎又回到六年之前,自己躺在怀远镇老宅内,也是靠窗的位置,月光悠然,懒懒的洒在他床上。而老爹梁玄就睡在隔壁房中,鼾声一起一伏,明明是那样亲切,却又好像十分遥远。 修真六年之久,尝尽酸甜苦辣,可对梁言来說,却好像白驹過隙一般,根本不值一提。反而在怀远镇的快乐日子,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這样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梁言沉浸在過往之中,如痴如醉的时候。忽然心生警兆,转头看去,只见柴房木门之下,隐约可见外面一個人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 那人影在外面站了半天,也沒有下一步动作,正当他心中奇怪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被向裡推开,梁言立刻翻身坐起,右手往腰间储物袋上摸去。 一阵香气随木门打开而涌入,只见柴房木门前俏生生的立着一個少女,身上白衣长裙,用一條天蓝色的丝衿束腰,亭亭玉立。月光照下,更显得她肤若凝脂,眼如星辰,仿佛画卷中人。 梁言看清来人,不由得一愣,下意识道:“唐师姐,你怎么......” 唐蝶仙白他一眼,沒好气的說道:“在外你得叫我小姐,榆木脑袋,又忘记了么?” 梁言缓過神来,低头苦笑道:“小姐不是让我自個睡马厩么,大半夜的這是又有何吩咐?” 梁言說完,半天不见应答。心中奇怪,不由得抬起头看去,只见唐蝶仙轻咬下唇,螓首低垂,半晌后才幽幽說道:“白天我话說重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梁言急忙說道:“我沒生气啊,我住在這裡也挺好的。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发火。” 唐蝶仙听后立刻說道:“你還說,要不是你一直盯着闵柔姐姐看,我用得着踩你嗎?” 梁言听后,一拍脑门道:“原来你也发现了?” 唐蝶仙听他說得沒头沒尾,不由奇道:“发现什么?” 梁言道:“這两人不正常啊,那陈卓安神态扭捏,和闵柔在一起的时候十分不自然,根本不像她的丈夫。至于這闵柔倒像一個妻子,只是她第一眼看见陈卓安的时候,实在過于惊喜,不似短暂分开的夫妻,倒像看到一個多年杳无音讯的恋人。” 唐蝶仙听他這样說,眉头一皱道:“有這种事?” 梁言点头道:“对呀!咦?你不是因为见我观察得太入神,怕引起他们怀疑才踩我的嗎?” “我......”唐蝶仙张口结舌,半晌后忿忿說道:“我哪像你這個妖精,一肚子花花肠子!”话虽這么說,不過其心中却高兴起来:“原来這小色鬼不是爱慕闵柔姐姐的美色,倒是我错怪他啦。” 這样想着,她环视四周,只见柴房之内破烂不堪,冷冷清清,偶尔還能听到一两声老鼠叫唤,心裡不禁有些自责起来。半晌之后又轻轻开口說道:“看你可怜,就准你........准你今晚搬到本小姐房间......休息一晚,不過你可得老老实实的打地铺........”声音越說越低,到后面微不可闻。 梁言心裡一跳,朝她看去,只见其双眼瞥向别处,陶瓷般的脸上一朵红晕直到耳根,双手背在身后,俏生生的立在那裡,当真似一朵出水芙蓉,美得不可方物。 梁言只觉口干舌燥,体内一阵热血直冲脑门,霎時間脑中一片空白,還想說些什么,却呐呐地說不出口....... 就在此时,他耳根一动,东南角的屋顶上似有人翻墙而過。梁言猛然惊醒,心道:“是了,如今永乐镇暗流涌动,我可来不得半点马虎。若是像刚才那样松懈大意,我两人的小命說不定就要交代在這了。” 想到此处,他微微摇头,脑中恢复清明,只听他缓缓說道:“今晚夜色漫长,只怕我俩還有别的事情要做。” 相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