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终山殡仪馆
似乎不满于神族的寂寥,想要看看這人间的情爱善恶。
“厄洛斯,你的箭呢?”阿佛洛狄忒怜爱的看着自己刚刚成年的女儿。
少女转身,绝美的脸上带着漫不经心,仿佛刚刚自己的行为不值一提。
“厄洛斯,神箭代表着“爱欲”和“憎恶”,你想去人间?”
阿佛洛狄忒很无奈。
這世间情爱都归爱神厄洛斯掌管,但是爱神却无爱。
厄洛斯竟然想要去体会她沒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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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凌晨一点整。
寂静的夜裡,冷沉的月光,映照着床上熟睡的人。
“嗡~嗡~”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振动的声音,在這個夜裡尤为清晰。
容蓉在手机响起的第一声就睁开了眼睛。
這是她的工作习惯,早已刻在身体裡。
一只纤长冷白,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的手接起电话。
是她的老师。
“容蓉,来一趟殡仪馆。”
“好。”
出租车裡,司机不止一次从后视镜偷偷打量后座的容蓉。
這個夜半三更,穿着素色长裙,面容冷淡,静坐在他的车裡的女子。
司机心裡忐忑又紧张。
按理說這么美的女子乘车,他不该害怕才是,如果换作平时,他還会一路上不冷场的和其搭话,但是今天不行,時間场合都很诡异。
如果可以,他现在只想飙车到达目的地,扔下人就跑。
司机在前边思绪混乱,心裡默念“阿弥陀佛”。
后座的容蓉却一脸淡然,闭目养神,全然不知自己早已被司机幻想成暗夜女鬼,索命冤魂。
“到,到了,美女。”司机笔直的坐着,手心紧握方向盘,眼睛紧盯着前方五個阴森森的大字,說话都不自觉的带着颤音。
“好,辛苦了。”容蓉放下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开门下车。
车子在她下车后极速而過,扬起一片尘土。看出来了,司机一秒钟都不想多停留。
容蓉心想,该配台车了,倒是难为司机了。
——终山殡仪馆
這是兰城最大的殡仪馆,這裡有最齐全的设备,最舒适的环境,最好的服务甚至最优秀的人员,每一样都在告诉别人它的顶尖,所以逝去的人来這裡进行最后的仪式的,都是兰城甚至周边城市有权有势的家庭。
容蓉刚进门,一個年過半百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
“车祸,半边脸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家人要求一定要尽可能帮忙修复好。”
中年男人沉重的說着,伸出手拍了拍容蓉的肩膀“辛苦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去吧!”
“嗯。”容蓉边点头边进入准备室换衣服。
vip停尸间裡,沒有任何压抑或是特殊的气味,房间温馨又干净,不是阴暗冰冷的墙体,而是像家一样的设计,中间一张大床上,静静的躺着今天她要服务的对象。
一個四十多岁的男性,面容安详,像是一個普通的熟睡的人,如果不是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现在的他该是睡在床上,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容蓉走到床侧,低头默哀三分钟,然后自然的坐在床边的椅子裡,面容柔和的执起化妆的工具,动作温柔的修复着逝者早已模糊的面容。
椅子上的人侧颜柔软温和,像是在细心安抚着情绪的朋友,又像是温声软语述說心事的情人,任谁看了都不会联想到她在做着這种恐怖的工作。
外边逝者的亲人還在声泪俱下,撕心裂肺的诉說着悲伤和不舍,绝望与控诉,让听者都心生悲悯,摇头叹息。
這场修复花了两個小时,然而這只是容蓉所接触的逝者裡最普遍的一次。
她曾做過最久的一次修复长达一天一夜,那是她所经历的逝者裡最面目全非的,普通的美容师根本沒法修复,就连容蓉也是照着逝者的照片一点一点进行修复的。
那场工作下来,容蓉不仅头痛了两天无法入眠,甚至吃什么吐什么,完全沒有食欲,缓了两天才慢慢的好起来,从那以后,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逝者,她再沒有任何波澜。
容蓉不是从那次出名的,而是通過那次被這個圈子裡的人熟知的,她的老师一直培养她,不是她多有天赋,而是她对這份职业的尊重和敬畏。
今天這次的修复,就是家属特意要求一定要由容蓉亲自着手的。
容蓉完成最后一步工作,打开了房间的门,对着同样等在外边的老师点了点头。
“家属可以进去见最后一面了。”于洪斌转头对等候在门外的家属說道。
容蓉侧身关闭房门,隔绝了這场悲痛的道别。
盥洗台边,于洪斌望着容蓉的背影,露出欣慰又自豪的笑容,他甚至不用问修复的如何,就知道家属一定会满意的。
“我听說你爷爷给你安排相亲呢!”于洪斌倒了杯水递给容蓉。
容蓉接過水杯,无奈却纵容的回答“是啊,他老人家开心就好。”
“不急,年轻人现在结婚都晚,過几年自由日子挺好的。”
于洪斌啄了一口茶水,看着面前這個過分清丽的徒弟,這么一個美人胚子,不愁嫁不出去。
“我不急,爷爷急,如果我想,他能一天给我介绍八個。”容蓉嘴角勾起,打趣道。
师徒俩相视一笑,于洪斌低头看了看時間,抬起头对着容蓉道“你是回去补觉,還是跟着我這個老人家吃早餐?”
容蓉選擇回去补觉了,這么早的早餐她不适应,還是睡醒了再吃吧。
容蓉的睡眠很不规律,因为她的工作時間并不固定。
她平时不会在殡仪馆,只有有工作的时候才会临时過去,所以時間不定,有时候可能是白天,有时候会像今天一样凌晨被叫醒。
這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被叫醒的還是一通电话。
容蓉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容军长”三個字,脸上的表情逐渐温柔。
“容军长,有事儿您吩咐。”
老爷子哼了一声“一会儿過来老宅吃饭,自己一個人有什么好的,连個想說话的人都沒有,又不来這边住。”
這老爷子话裡话外在這内涵她呢,容蓉无奈的哄着“知道了,孙女马上就去给您請安。”
“都中午了,請哪门子的安!”
“午安。”
容家老爷子是個军人,而且往上数三代为军,典型的红三代,只不過到了容蓉父亲這裡,就开始往自己喜歡的事业上发展了。
老爷子虽然年過花甲,却依然身姿挺拔,精神抖擞,就爱穿一身军装,那是刻进骨子裡的信仰,长在身上的骄傲,不容侵犯。
容蓉還沒进屋呢,声音就飘进了老爷子的耳中。
“容军长,中午好!”說完還敬了個标准的军礼。
容老爷子面上严肃,心裡早已经浮躁了,想孙女想的紧,奈何要端着架子,所以只能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看了孙女一眼。
一边服侍的阿姨心知老爷子“表裡不一”,对着容蓉笑道“阿蓉回来了,军长正念叨你呢,真是心有灵犀。”
老爷子继续傲娇“哼!”
“不是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嗎?哪家的俊俏公子被容军长相中了,真是好运气啊!”容蓉先发制人,稳稳拿捏傲娇爷爷。
果然一听這话,容老爷子喜笑颜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容蓉坐過去。
容蓉面上微笑,心裡叹息。
老爷子翻出手机裡老友发過来的照片,献宝似的递到孙女眼前。
“看看,绝对的人中龙凤,配得上我的宝贝孙女。”
容蓉像模像样的端看着照片中的男人,五官過度优越,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眼睛了,像是藏着星星,溺着银河,透着单纯又有丝□□惑,慵懒的陷在沙发裡,即便沒有站起身,也能看出男人身高不低于185cm。
這不是偷拍的照片,明显是個精修照,這长相還要修图?容蓉不理解,却也给出中肯的评价。
“确实长得天上有地上无。”
容老爷子在孙女看照片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孙女的表情看,恐她有什么蹙眉不满的表情,這宗政家孙子可是他早早就看好的孩子,不說预订的孙女婿也差不多了。
得到了孙女的肯定,老爷子乐了,张开嘴斟酌着语言问了句容蓉听不懂的话“你觉得宗政萧和宗政言哪個名字好听?”
本来老友发了两张照片過来,奈何孙女只看了這一张,丝毫沒有继续翻看的意思,老爷子只能委婉的询问。
容蓉不解的盯着自家爷爷“嗯?”
“呵呵,就是你喜歡哪個名字?”
容蓉沒多想,挑了個第一個听到的“宗政萧?”
应该是這個名字吧,刚才爷爷念的,第二個她沒有听太清楚,是宗政宴?還是宗政严?
老爷子连道三声好,继续试探着问“那,明天你们找個時間见一见?”
“可以。”不见也不行啊。
容蓉晚上在老宅住的,中午父母都上班沒有回来吃饭,晚上一家人一起吃的,容军长首当其冲的交代着孙女答应了明天相亲的事,开心的样子控制不住,连带着食欲都增长了,多吃了小半碗米饭。
這边敲定了時間,那边的老友就收到了信息。
宗政家别墅内,一家人围着沙发坐着,宗政老爷子坐在大沙发中间,宗政夫妇坐在左右两边,对面沙发坐着宗政两兄弟。
宗政萧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靠坐在沙发背上,跟沒有骨头似的。
宗政言挨着弟弟坐着,同样右腿搭在左腿上,两個人做出来却是两种不同的气质,沉稳绅士永远是宗政言的代名词。
還沒等老爷子說话,宗政萧就打了個哈欠,含糊道“爷爷,這么晚了,要开什么家庭会议啊?你孙子我可是要睡美容觉的,不然上镜状态不好的,嘿嘿。”
老爷子朝他瞪了一眼,悠悠开口“之前给你俩說的容家的孙女,看上阿萧了,明天去见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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