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敬屿就站在那裡,指间夹着烟,听见动静,上前一步,低声问,“怎么了,還是吵架了?”
“周敬屿——”
姜梨看清夜色中他的脸,再忍不住,直接上前,抱了上去。
她還是很气,用力埋进他怀裡。
“怎么了這是。”
他鲜少见到她這样主动,微微挑眉。
“就抱抱我。”姜梨摇了摇头,不想說,将头埋在他胸膛中。
他是這世间唯一的美好。
他的存在告诉她,她也曾经有過绮丽的,流光溢彩的梦想。
她也可以拥有令人期待的,闪闪发光的,随心所欲的生活。
而不是受困于现实那点东西。
周敬屿也沒再多问,将指间的烟掐灭,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再一次带进怀裡。
他真的很高。
姜梨在他怀裡才发觉,他低下头时下巴才能贴着她的额头。
“周敬屿。”抱了一会儿,姜梨轻轻地问。
“嗯?”
“我們会一直這样嗎。”
“会,”他俯身,嘴唇轻吻她的额头,如沁凉温柔的露水掠過,果然是刚刚好的距离,“只要你想,就一定会。”
姜梨闭上了眼睛,睫毛剧烈颤抖。
良久,姜梨才在他的怀裡一点点缓和過来,那股对父母的愤怒烦躁和无力也压了下去,情绪渐渐变得柔和。
“你今天晚上有事儿嗎?”
姜梨平复呼吸,抬头问。
“沒有。”
“那我們出去玩吧,”姜梨眼睛裡突然有了光,感慨道:“我已经很久沒有出去玩了。”
自由职业者是最忙的,她又想极力证明自己是对的,這两個月来大量工作,最多最多就是陪安悦吃一顿饭而已。
“好,想去哪儿玩。”周敬屿问。
姜梨一时也想不出来,现在疫情,很多地方都不开业,而且這么晚了又是工作日,好像也不知道该去哪裡。
“要不我們先出去吧,边走边想。”姜梨是真的不想待在這裡了。
“嗯。”
周敬屿低下头,再度牵過她身侧那只手,扣在掌心,往外走去。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挺不适应的。”姜梨在他的手中稍稍舒展了一下手指,又十指相扣,扣紧。
“其实我也是,”周敬屿坦诚地道,“但還是想牵着你。”
姜梨嘴角又绷不住地笑了,不让他看见,悄悄侧過脸去,“哦。”
這么想想,也是啊。
谁会喜歡一直牵着手呢,走起来路来那么不方便不自在。她過去和陈良森就很少牵手,一起走就可以了,也只有在大学时期朋友面前,会偶尔牵手。
只是因为喜歡,想要靠近,亲昵,时刻感受对方的体温和气息,才会如此吧。
姜梨這么想着,嘴角再度忍不住地上扬。
那些面对父母的不快都消散了,她不去想了,因为想也无用。
心裡像有一朵花在悄然绽放。
“看過了,沒有什么特别好的电影,”
车子停在小区另外一個入口,姜梨边往外走,边看着app上的正在热映,轻叹了一口气,“ktv停业了,說是疫情期间不让聚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這就是大城市的問題,姜梨永远也不知道该去哪裡玩。
“不着急,你挑着,我去那边给你买瓶水。”周敬屿下颌点了点便利店方向。
“好。”
姜梨站在路边,低头认真看各类app。
這应该是他们正式的第一次约会,如果看电影她暗暗希望是非常精彩的,唱歌也不是不可以,或者去逛街?可是逛哪裡呢。
要不去吃饭?也不知道他吃沒吃過饭。
姜梨正胡思乱想,听见脚步声又近了,“喝什么,水還是饮料。”
“水就可以了。”姜梨也沒看他,顺手去接,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拿好。”
周敬屿握着她的手,轻轻弯折了一下她的手臂。
“什,什么东西啊。”
姜梨意识到重量完全不对,转头看去。
视线落下,呼吸忽然就乱了。
心跳也跟着怦怦怦,怦怦砰作响。
“這,這是给我的嗎?!”
姜梨不可思议地问,脸上却像被一道光笼罩。
“不然呢。”周敬屿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淡笑,“喜歡嗎?”
“喜歡,当然喜歡!”
姜梨還有些愣愣的,完全反应不過来,也完完全全都沒有想到。
她手裡接過的根本不是什么矿泉水,而是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玫瑰。
和寻常她所见到的那种红玫瑰、黄玫瑰不同,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問題,玫瑰呈现一种非常高级素净的烟粉色,又带有一点软软的温柔。
花型也不同,边缘略带方型的棱角,花瓣很干净,還带有丝绸的质感。
包在一大束卡其色卡纸中。
美好得像一场梦。
“曼塔玫瑰,花语是——梦想开始的地方。”周敬屿将上面的卡片打开,念给她听,声音清冷。
“原是想给你买点别的花,但挑来挑去還是玫瑰最好。挺特别的,你应该喜歡。”
“我特别喜歡。”
姜梨抱紧了花束,也看着那张卡片。
“那就好。”周敬屿也从来沒给過别人惊喜,也不擅长惊喜。
“所以你刚才去买水是……”姜梨缓了過来,嗅着玫瑰上的清新馥郁的香,询问道。
她并不渴,還有点奇怪周敬屿为什么突然去买水。
“本来以为你下楼时应该能送到,沒想到晚了几分,只能這样了。”周敬屿解释。
姜梨沒有說话,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那股馥郁的花香愈发蔓延。
“梨梨?”周敬屿见她神色又有些黯然。
“沒什么,就是……”
姜梨更抱紧了花,鼻子忽的有些发酸,“从来沒有人对我這么好過,从来沒有。”
陈良森从来沒有给她送過花,觉得那就是浪费钱;李德送過,但可能年纪大了比较腼腆,就订一周一周的鲜花。
从来沒有人像他一样,真的捧一大束鲜花,還故意弄成惊喜,送给她。
“你要是喜歡,可以天天给你送。”周敬屿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疼了。
“不要,”姜梨道,“就這样就很好,不要天天,凡事不宜太满,否则会变得太快。”
周敬屿不知道她這样强烈的不安从何而来,伸手将她抱住,“不会变得很快。那本书我看了——《贪婪的多巴胺》,当一两年后多巴胺不再分泌,但真爱的恋人一定会转变成陪伴之爱。”
“你的体内和我的体会分泌出一种当下分子,让我們只想和彼此在一起。”
“稳定,甜蜜与安宁,分开就会让我們焦虑。”
姜梨眨了眨眼睛。
她沒有想到他居然会去看,更沒想到会這样记住去分析。
不過,她对那個“陪伴之爱”是不怎么信的。
“所以,别担心,”
周敬屿抱紧了她和花,淡道:“大脑会帮我們铺平這個道路,享受就好。”
那一天,两人在外面逛了很久,姜梨最终也沒有想好到底去哪裡,最后也不管了,车子开到哪裡就是哪裡。
有时他们還会将车停在路边,下去走走,像其他路上的小情侣一样,来来回回压着马路。
那一刻,姜梨才深刻体会为什么小情侣那么爱压马路,牵着手走走停停,看看路上的风景,感受初夏的微风,漫无边际地聊一些话题。
再或者穿過繁华喧嚣的路口,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森林,人海茫茫,而他们,却可以那样温暖地拥有着彼此。
這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
姜梨想不出有什么比它更好。
直到晚上十二点,姜梨才不得不回去,她手头上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做,今天已经耽搁了一天,实在沒有办法再耗下去了。
周敬屿将车开进她租住地方所在的小区,送她到单元楼下。
“那……我走了?”姜梨還是紧紧抱着那一大束花,累是真的,小腿都跟着发酸,但不舍,也是真的。
“走吧。”
周敬屿双手抄着兜,看了看時間,真的太晚了。
“真的不送我上去嗎?”姜梨抱着花看回头了看楼道,感应灯沒有亮,有些黑,她又转過头来,眼巴巴望着他。
“我怕我送你上去,会忍不住想要留下。”周敬屿道。
“那就留下。”
姜梨低头抚摸着花瓣,故意沒有去看他的眼睛。
她拉過他的手,這一天的磨合,也已经比较自然了,但黑暗仿佛能无限放大人的触感与神经。
他的手掌宽大,略有些粗糙,掌心处有茧子,手指很长,很瘦,也很有力。
周敬屿不置可否,跟着她上了电梯。
电梯外面一层木板沒有拆,显得有些破旧,上面贴有广告单页,還有各种小广告、红色的电话号码,电子屏正在闪烁着一個關於美食的短视频。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周敬屿忽的扣過她的手,将她抵在了木板边,另一手抬起她的下颌。
姜梨也有所预感,仰头,唇齿相贴。
怀裡玫瑰的花香幽幽袭来,愈发浓烈。
這裡是高层,姜梨住在十五层,电梯慢,缓缓地上升。
姜梨却感觉自己升得飞快,脚下失重。
她的手指攥紧了他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衣,估计已经抓皱了。
周敬屿堵着她的唇,吮着那点清甜恬淡的味道。
“真要我留下?”
“我舍不得你。”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姜梨就很诚实,一点也不矫情。
周敬屿抹了抹她被吻得红肿的唇,下巴抵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声音暗哑得有些灼人,“那還要不要工作了。”
半刻,姜梨嘟着唇,“好吧。”
她相信他就算留下,第一天也不会做什么,但她可能真的无心工作了。
翻译這种工作,一定是要安静,无人打扰,将心真的沉下去。
电梯早已经到了,一直停在十五楼。
周敬屿将电梯门按开,帮她捧着花,送她到家门口。
姜梨不情不愿拿了钥匙开门,“那我走了。”
“对了,明后天我找個時間請安悦吃饭吧,你一起来。”
今天太着急了,她和周敬屿在一起的事還沒来得及告诉安悦。
“行,你订,我都有空,”周敬屿声音還有些暗哑,想了想,“過两天也和薛豪吃個饭,還有我店裡那几個。”
“他飞机還沒走呐?”
周敬屿被逗乐了,“暴雨,谁知道几天,走了就等他回来,先請我店裡那几個。”
“好,那我真的走啦。”
门已经打开了,姜梨回头,接過花时,又叫了一声周敬屿。
周敬屿上前一些。
姜梨掂脚,够不到,只能吻了他下巴一下。
“明天见。”
周敬屿拉住她,唇对唇一個轻吻,随后落在她额头,“明天忙完就来找你。”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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