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学生 作者:贰零肆柒 当前位置:(作者:贰零肆柒) 杨锐在台上侃侃而谈,這些原因其实在后世網络上一搜一大把,但是在现在却沒有人去总结,是以台下所有人都听的聚精会神,声怕漏了一個字,苏报的編輯在陈老板的吩咐下也把杨锐的讲演一字不漏的抄下来,回去就马上排版出报。 杨锐這次只讲了一個钟头就结束了,结束之后下面一片掌声——原来听众是不鼓掌的,但是上次被学社的学生教育了,這次都全鼓起掌来了,杨锐鞠躬准备下场,這时前面坐的一個先生站了起来,喊道:“杨先生,杨先生……” 杨锐听见他的声音就停住了,只见這個商绅打扮的人說道:“之前你们蔡社长說讲演完可以提问,我现在想问?” 杨锐不明白蔡元培什么时候搞了這么個规矩,见他想问,就回答:“那請先生說。” 那商绅点头道谢,再說道:“先生刚才說日本变法成功,那现在朝廷也开始实行新政,請问先生這次变法能否成?” 记忆裡這次新政的失败才导致辛亥革命的成功,四月份孙忠山全力以赴的广州起义惨遭失败,而十月的乱兵一般的武昌起义却成功了,最后造成清帝退位,当然杨锐不能說這個结果,他回到台前朗声說道:“刚才那位先生问我這么一個問題,就是朝廷现在也在实行宪政,這次变法是否能成功?对于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這次成的概率微乎其微。” 這话一說完,下面哗的一声开始乱哄哄,然后声音越来越大,整個大厅就像一锅沸水,滚烫滚烫的,杨锐只有静静站着,等所有人安静下来,良久這锅滚水终于平静了。他說道:“我相信。坐在這裡听讲演的都是爱国者,你们心裡急切想的无非是一件事情:再不变法中国将亡国灭种,要变法中国才有救。 你们为什么会這么急切,因为你们看到很多人无动于衷,看到洋人在中国横行霸道,你们越想就越急切,越急切就会怎么样呢——戊戌年变法,一百多天下了三百多道旨意,康有为說要全变,大变,最后为什么失败,就是太急,日本一個沒有文化牵绊的小国,变法都花了四十年時間,那么中国要花多少年呢?日本的变法是一件做完再做下一件,先易后难、各個击破,可现在的新政呢,非常急切,還是全盘动手;日本的变法是有很多人才的支撑,现在中国呢,骨干之臣越来越少,新晋人才却沒有接上。 中国的如今的处境比当初日本艰难十倍不止,别的我們不提,外敌更是不少,光俄国现在就占着东北,他真的会在下個月按期撤兵嗎,他是绝对不会撤兵的!一边是朝廷内部几帮人不停的争斗,一面又是众多外敌虎视眈眈,内外交困,這变法何其难!所以我說這新政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的回答完了!這位先生還有問題嗎?” 杨锐指着刚才那位提问的商绅說道,见那先生发着愣不說话,也不再多言就鞠躬下台了,也沒有坐在大厅裡,直接出了门,站在外面的走廊的窗口边,窗外却是下着大雨,一股凉意拂来,他长叹了口气,点了支烟,借此让心彻底的冷下来——每次上课或者讲演,他开始很冷,可說着說着,越到后面就越是投入其中,心血也沸腾起来,其实他也是热血的、急躁的,平时外表的冷只不過是被压抑住了内心的热而已。 晚饭之后因为下雨只好坐了黄包车回住处,一转进弄堂却见一大班学社的先生守在院子外,人太多黑压压一片,都打着伞站在雨裡,杨锐不明白怎么回事,正想发话,這是学生顿时叫了起来:“先生回来了,先生回来了。”呼的一声人都聚了過来。学生裡走出来一個人,是高等班的雷以镇,他似乎冻的有点冷了,說话腔调有点颤抖,只听他问道:“先生适才讲演說道,新政难以成功,内则争斗不止,外则强敌环伺,是故变革艰难,敢问先生這中国是否有救,又该如何救,請先生教我!”余下的人也齐声道:“請先生教我。” 杨锐顿时像被电了一下,心裡异常的乱,想到隔壁那刚租下的院子,连忙說道:“同学们,我們先到隔壁院子去,到了哪裡我們好好說這中国怎么救可好。先到隔壁去啊。”又大声喊道:“钱伯琮、钱伯琮……” 钱伯琮却从人群裡钻了出来,說道:“先生,什么事情啊。” 杨锐边往外面带路边和他說道:“你去外面弄堂那個菜馆叫吃的,這裡有多少人你叫多少饭菜,只多不少,這是钱,你拿着”杨锐抓了一把钱给他,又說:“看看什么热汤,先拿桶装了马上送過来,碗筷也拿過来,汤要快,饭菜可以慢点。” 钱伯琮匆匆去了,杨锐则带人进了新租的院子裡,這院子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了,因为是后建的,房间客厅也要比黄太太那边大,学生们进了房子,都上了两楼的卧房,那個房间有四十多平是院子裡最大的,杨锐点上几盏油灯,指挥這让大家把裡面的东西都搬到亭子间裡,房间一下子就空了起来,所有人进去之后挤满当当的,门窗一关,外面的风进不来,屋子裡顿时暖和起来,因为沒有地方放灯,杨锐就找了一根绳子,把油灯好好的绑在窗户的横隔上,屋子裡明亮了起来。 安顿下来之后,学生们就开始问起来了,杨锐高举双手,让他们静一静,“大家不要吵,我回答問題要一個一個来,我现在先說之前雷以镇问的問題,”见到先生說话,学生们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只有杨锐一個人的声音在房间裡回荡。 “中国有沒有救,這個問題其实不要问,中国怎么会沒有救呢,只要像你们這样的热血青年還在,那中国一定有救!至于外敌,洋人只是想要挣钱,如果我們亡国对他们挣钱有利,那他们就会让我們亡国,如果认为我們不亡国对他们挣钱有利,那他们就支持我們统一。庚子事变,洋人本来是想瓜分我們的,但是洋人怕一瓜分中国就乱了,一乱他们的洋货不好卖,丝啊茶啊不好收,影响他们挣钱,所以就只赔款,不割地。现在他们更不想我們亡国了,满清和他们签了四万万五千万两的赔款,分三十九年付清,算上利息是九万万多两,赔這么多钱,洋人更不想我們亡国了,要是亡了国,他钱问谁要去? 可這也不是說洋人想的都一样,最少俄国和日本就不是這样想,现在俄国占着东北,按照协议他们下個月就要退兵的,但是他们根本就不会退。”這话一說,房间又是哄的一声乱了起来,杨锐只好再举手示意安静。 “俄国本来是個小国,几百年来一直扩张,现在扩到了远东,就想要個出海口,所以他们占了旅顺,日本是個岛国,那上面地震不断,做梦都想上大陆上来,這也是为什么甲午那年冒险也要开战的原因,当年他占了朝鲜和辽东,但是又被从辽东赶回去了,可是他還是贼心不死,迟早得再来的,可现刚好這两個国在东北互相牵制住了,最少一年最多两年,這两個国在东北必有一战,战败的退回去,战胜的势必要花十年甚至更长的時間消化所占的地盘,所以我們還有時間,這中国還机会,而且有很多机可以救。” 正說着,门外有人敲门,是钱伯琮回来了,带了两個店裡的伙计,挑了四桶汤。见汤到了,杨锐便让学生们先出去喝汤,喝完在讲。学生见最大的問題回答了,心也放下了,加上有饿又冷,就听从安排,出去喝汤了,钱伯琮也给杨锐打了碗热汤来,杨锐问他,這怎么回事。 原来啊這些学生是讲演之后一直在想着杨锐說到的那些問題,百想不解就想让杨锐解惑,于是就由钱伯琮的带领下往如意裡来了,這裡面有些是之前每個周末都来的学生,有一些却是第一次来的。当时讲演完杨锐抽完烟见雨小了就先撤了,找到個地方吃了饭,见雨又下大,只好等雨小一点再回去,谁知道回来一看,這帮学生早在住处等着了。 看着這群热血的学生,有些衣服已经被雨淋湿了,手抖着拿着碗喝着汤。杨锐叹了口气,想想自己一直在明哲保身,摇摆不定,真是……喝完汤后,大家又聚在房间裡,杨锐接着說刚才沒有說完的话题。 “刚才說到,中国是有救的,只是我們越着急那么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失败次数越多那么后面的的难度就越高,代价就越大,死的人就越多。现在清政府实行新政也是一次努力,但是我刚才在讲演上說了。清政府太急了,一下子就几個方面同时铺开,而且大家再想想,现在還有多少人相信朝廷,现在是朝廷說太阳是黑的,那么大家就以为是白的,朝廷說太阳是白的,大家就以为是黑的,加上现在当权的又是外族,下面的人都不想认啊,所以這一是太急,二就是沒有信任,所以他很难成功。 要想变革成功,就要有一個被大家信任的开明的集权政府,然后在這個政府的领导下,一件事情一件事情,零敲碎打的变,這样花上几十年的時間中国才会变强。這也是救中国唯一的办法。” 說道這裡的时候,有個手举了起来,杨锐见他有問題停下来让他发言。這個学生带了個眼镜——杨锐不认识,只见他撑撑眼镜說道:“先生,现在学生听說海外革命党人主张推翻满清,再建立共和,方可救中国,而先生刚才說要有一個集权政府才能就中国,为何這救中国的法子不同?” 杨锐听完心想,這不会是革命党的探子吧,不過想想就是探子也沒什么关系,当下问道:“這位同学你认为在现在的社会下,共和政府和集权政府哪個能救中国啊?” 眼镜同学眨眨眼睛,想了想說:“学生看共和的宣传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听先生說的要集权也有道理。现在不知道哪個好,請先生赐教。” 小提示:按回车[Enter]键返回书目,按键返回上一页,按→键进入下一页。 本站所有小說为转载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