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五) 作者:未知 第叄天,陸離就開始爲自己的決定後悔了。必修課就已經忙的她焦頭爛額了,她怎麼可能還有時間去“照顧”那個男人。 但是已經誇下海口的事情沒法收回,她還是硬着頭皮去了。 深秋,T市的黃昏,多少涼的有些逼人,彷彿存了迫不及待的把人逼醒的意願。夕陽已退去了不少,只留下天際的那一片暗紅,顯然不再刺眼,思緒飄忽間,似乎於薄涼中見到另一種溫暖的盪漾。心輕輕的,多了一絲愉悅,少了一點悲情。 本來今天她打算問問歡歡關於她們的老師——柳飛揚的情況,結果重色輕友的她一下課溜得比兔子都快。 坐車到海邊的小屋已經是下午六點了,陸離在門口站了一會,還是鼓起勇氣拿出李婷給她的鑰匙開了門。 屋裏比外面還暗,似乎寂靜的讓人發毛。 “那個,我來了,請問有人嗎?”陸離遲疑着,慢慢朝房間裏看去。 屋裏一片狼藉,那個令她有些畏懼的男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喂————”陸離嚇得扔下書包就去扶他,她可不想接受別人委託的第一天,這人就死了。 “醒醒”她輕輕拍打着他那半面完好的臉。 可惜,蒼白的臉了無生氣,就連另外半張駭人的臉此刻也只剩下了頹然。 陸離嚇得有些手足無措,掐了幾下他的人中也不見任何反應。她顫巍巍的撥打了急救電話…… 來到醫院的陸離手腳發冷,不可以,他不可以死,她在心裏這麼對自己說着。 “請問你是他什麼人?”一個護士朝她走了過來。 “我,我是他的,呃,女朋友。”陸離剛說完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女朋友?他沒有其他家人了嗎?”護士顯然對她的說辭不滿。 “對不起,他父母都在國外。”胡亂遍唄,陸離裝作很無助的樣子。 “那你來籤個字。” “籤什麼字?” “家屬知情書。” “爲什麼要籤這個?” 護士白了她一眼,顯然覺得她這個問題異常白癡“他需要動手術才能保住命。” “什麼樣的手術?”陸離斟酌幾秒把原本準備問的‘他怎麼了’吞回了肚裏。 “洗胃!” 陸離趕緊閉了嘴,按部就班的簽了家屬知情書。 這人有個性,不樂意她看護就直說唄,至於自殺嗎?她又不會纏着他,真是想不通。 等了兩個小時,醫生纔出來朝她點了點頭。 “你不是他女朋友嗎?怎麼照顧病人的?”那護士不知爲什麼,好像就和她扛上了。 “有什麼問題?”陸離的語氣也冷了下來。 “你男朋友要是再晚來幾分鐘就死了。身體也營養不良,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照顧的?” “我會注意的。”陸離被她的話刺激的不行,但還是忍了下來。 “你可以去206病房看他了。”護士大約是覺得自己佔了上風,也不再多言了。 病牀上的他臉色蒼白,那半張被大火燒傷的臉不知爲什麼有些令她心疼。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觸碰他。 “啪”男人抓住了她的手,用淒厲質問的眼神看着她,“爲什麼救我?”發出的聲音刺耳難聽。 “柳,柳老師”陸離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男人像是觸電一般,眼神裏的淒厲不見了,被一種難以訴說的柔和替代了,他扔開她的手,扭過頭,“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討厭我,如果我以前做過什麼令你討厭的事情,我道歉。只是,我不記得我們發生過什麼?對不起,我得了選擇性失憶症。”陸離聽了他的那句話後心裏泛着酸楚。 男人沒有搭理她,只是穿着病服的身體有些發抖。 “柳老師,既然我答應了李小姐的請求,我就會在這一個月之內盡我所能的照顧你。你討厭我也好,憎惡我也好,我都會做好我該做的事情。也請你,不要再做今天這樣的事情。” 她就那樣一直坐在他的牀邊,抱着一本書,守候着他。 偶爾有電話過來,她也只是匆匆幾句就掛了。 她曾是他的堡壘,他曾一度以爲這堡壘已然坍塌,卻不知,她仍舊是他的守候。 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着,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摸着她的熟睡的臉龐,即使失憶了,她也沒變,只是,他已經配不上她了。曾經那麼用力的想要呵護她,入境卻不願讓她想起他們之間的過往…… “對不起,我睡着了。”陸離揉了揉酸酸的脖子,睜開了朦朧的眼睛。剛纔,是他在輕輕的摸她嗎?熟悉的手指帶着溫柔的觸感,真的很熟悉,可是,她爲什麼想不起來呢? 正想到這裏的時候,手機再一次尖銳的震動了起來。陸離看了眼來電顯示,有點不耐煩,但還是站起身朝病房外走去。 “喂”她壓低的聲音。 “你在哪?”電話那頭的男人已經盡力在壓抑冷酷的語氣。 “我有事,我很安全,不勞您顧局長操心。”陸離狠狠合上電話,按了關機鍵。最近這些男人都怎麼了?一個個都巴不得自己時時刻刻向他們彙報行蹤,她又不欠他們。 等她再回到房間的時候,柳飛揚已經坐了起來。 “哪裏不舒服嗎?”陸離趕緊走了過去,她急切的想要知道他的感覺,這種沒來由的潛意識令她有些詫異。 “我想出院。”他避開了她詢問的目光。 “可是,醫生說你還要留院觀察兩天。” “你去和醫生交涉,我天亮就想回去。” “可是……”陸離咬緊了嘴脣,“好吧,我去試試。” 他關緊了心門,想拒她於千里之外。 值班的還是那個處處針對陸離的護士,她仰起頭看着她,眼睛裏閃爍着鄙夷和不可思議。 陸離知道她的想法,不過就是認爲她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低俗女人,但是她又不認識她,纔不用理會她的想法。 “您好,護士小姐,請問206的病人明天可以出院嗎?” “我沒接到醫生批准他出院的通知,所以,不行。” “那您知道大概需要幾天纔可以出院嗎?”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沒聽懂我剛纔說的話,必須醫生同意他出院,我們才能執行。” “我不過是想尋求一個答案,您至於這麼激烈嗎?”陸離彎了嘴角,表示不屑。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啊,女人還是溫柔點好,省得大喊大叫的把整棟樓的病人都吵醒了,被醫生問責。” “你說誰大喊大叫了?” “我沒說誰啊,不過,也許某些人故意想引起哪位醫生的注意也說不定呢。” “你,你憑什麼說我?自己明明就是嫌棄男朋友,巴不得他早點出院,省得頂着照顧他的頭銜。” “哦?你怎麼這麼瞭解我男朋友?那,不如你去幫我照顧他啊。哦,我忘了告訴你了,他是制服控,小心啊,他喫你豆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陸離有禮貌的笑着,轉身就打算離去。 “你,你給我站住!”被陸離氣的七竅生煙的美女護士攔住了她。 “怎樣,難道說不過我就想要打我嗎?”陸離擡起了頭,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 “啪——”朝着她揮下來的巴掌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狠狠擋住了。 “怎麼,幾天不見,唐小姐變得這麼潑辣了?”顧文輝不經意的攬住陸離,看向美女護士的眼神卻變得異常凌厲。 “顧,文輝。”剛纔還狠狠瞪着陸離的美人瞬間溫柔成了水,“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裏不是醫院嗎?不是人人都可以來的麼?”他感覺的陸離身上傳來拒絕的力度,下意識的扣緊了她的腰。 “不,不是這個意思。”美女護士低下頭,氣勢頓時不復存在。 “唐小姐上夜班也很辛苦,不過,我還得陪我女朋友去喫晚飯,所以,今日就不多敘舊了,告辭。”說着他就留下愣在原地的護士,大踏步摟着陸離朝醫院的大門走去。 “放開——”陸離狠狠甩開了他的手,“誰是你女朋友?” “你難道不該感謝我替你擋了那一巴掌?”顧文輝顯然也沒有放她離去的意思。 “我有病人需要照顧。”陸離懶得和他在醫院翻臉。 “誰?”他的眼裏突然劃過一道精光,陰鷙的令人發冷。 “是,一個朋友。” “你在撒謊!”他扣住了她的下巴。 “你一定要知道嗎?我有權利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你試試,信不信我明天就能將你要照顧的那個人藏到你永遠也找不到地方。” 陸離大驚失色的看着他,這個男人的佔有慾好可怕,“你,你敢!” “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一絲笑意劃過他的眼底,帶着侵略的意味。 “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陸離鬆了口。 “無關緊要的人能讓你一直不接我的電話?” “是受人所託。” “還不打算說實話嗎?”他一把摟住她,溫熱的脣突如其來的侵佔了她的脣舌。 “你瘋了!”陸離拼命的掙扎着,“這裏是醫院走廊。” 他的脣移到她的耳邊,廝磨着傾訴着:“今天一天我都快忙瘋了,可是這一天想的全都是你。一堆人給我彙報工作,我都沒聽進去,腦海裏全是把你壓在身下的畫面,我想你想的快要着魔了。我想要你,分分秒秒都想要你,我已經等不及了。” 陸離被他的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她輕輕推了推他,“對不起,我真的有事。” “究竟是什麼人需要你照顧?”顧文輝強壓着體內涌動的情思。 “真的只是受人所託,他的身份我也不是很清楚。對不起,我得回病房喊護士幫忙換鹽水了。” 她的背影深深的刺痛了他,那個人真的對她如此重要嗎?即使已經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