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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侯小叶子(三十九)

作者:吴桑
顶点青叶抄!

  青叶推开院门时,无事从不露面的看门人不知从哪裡转了出来,将文海一行四人拦在门口,问道:“小娘子何人?可是走错了地方?”

  文海倒也不恼,只笑道:“我是你家王妃。无需担心,我只是来讨一口茶喝而已。”

  青叶轻声道:“請王妃进来罢,是我带王妃過来的。”

  看门人狐疑不定,并沒有即刻磕头行礼,而是急急转身去找夏西南与云娘。

  云娘在后院井旁洗衣裳。青叶去了胡同口看猫,夏西南无事做,闲不住,见院中落了许多桃花瓣,便拎了一把扫帚去扫地。才扫到屋山墙,听得门口有人說话,急忙跑過去瞧,一见是文海,霎时白了脸,也顾不得多想,将扫帚一扔,疾步上前行礼。云娘也被看门人喊過来,晓得文海是王妃,便上前行了大礼,起身时,不动声色地将青叶护在身侧。

  文海捂着嘴又是一阵乐,指着夏西南问青叶:“妹妹可知道他是谁?”

  青叶无心多话,直截了当道:“夏西南。”

  文海道:“是夏西南不错,但他也是咱们府中的副总管,平常在咱们自己府内吆三喝四,威风八面的,谁料到了你這裡,竟然连地都能扫了……唉,殿下他這個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說他好了。”摇头笑叹個不住,笑得连眼泪水都迸了出来。

  青叶倒不明白总管为何就不能扫地了。怀玉每回過来,她都会下厨煮饭菜做羹汤,无事时也帮着云娘做些琐碎事情;即便是怀玉,也时常被她差遣做些活儿,去后院折折花拔拔葱的。青柳胡同内的人对此都习以为常,并沒有人觉得哪裡不好,也沒有人說她不对。

  文海又指着夏西南半真半假地斥责:“昨日我送他出门时,看你假模假样的跟在他旁边,還以为你也要跟着去关东呢,却原来是障眼的法子。你撇下他,他衣食住行无人照料怎么成?你也放心?”

  夏西南躬身到底,口中称罪,连连道:“王妃請回,此处不是王妃该来的地方!若是出了差错……将来臣等死无葬身之地,王妃請回——”

  文海哼一声,再也不看他一眼,搀着青叶的胳膊径直往裡屋子裡去,走了两步,突然回身,冲悄悄往院门外溜的夏西南扬声喝道:“夏总管哪裡去?我又吃不了她,我今日只是来认认门,說說话而已!快休要作出那等鬼鬼祟祟的样子叫我瞧不上,去把院门关了!”

  夏西南叫苦不迭,只得慢慢回身,挪到门口留神听屋子裡的动静。文海的奶娘怕他溜走,便叫两個使女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叫他动弹不得。

  文海落了座,等云娘上了茶,伸手接過一盏,一面环顾屋子裡的摆设,点头叹息道:“果真是极清净极雅致的一处地方,最最妙的是暗合了你的名字,怪道他要将你藏在這裡。”吹一口茶盏的热气,自失地笑笑,“我起先還当人在城外的庄子裡,带着人跑去东游西逛的,暗暗找了大半個月。”

  青叶不知如何接她的话,便坐在下首默默饮茶不语。文海又同奶娘及云娘笑道:“你们都出去,我同妹妹說两句体己话。”将人遣出屋子后,便拉着青叶的手絮絮說個不住,說:“若是叫我住到這胡同裡来,我也不觉得委屈,比起咱们王府,這裡才像是過日子的人家呢。”

  又說:“妹妹不要怪罪我不請自来。我也是无法,他成日裡不回府,不把家当家,我倒也罢了,叫旁人看着像什么话?若是风声传到宫裡头去……寻常时候倒也罢了,眼下這個时候,便是一星半点的差池也不能出,一旦行差踏错,吃些挂落、被训斥几句還是轻的——”

  文海一旦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也不用青叶接话,自顾自地說一起,笑一气,吹吹茶盏,饮下一口茶,再說一气,再笑一气。

  青叶于是知道,這是一個心裡太苦太寂寞的女子。不用问,她也知道。因为她也有過這种见人就想拉住人家說话诉苦的时候。那时候,她娘亲才過世,她十三四岁。娘亲過世后的一段日子裡,看见一個人,不论生与熟,她都想把自己的苦与痛一股脑地說与人听,不为别的,只为让人感慨一声:好孩子,原来你受了這么多的苦。

  然而,她還是忍住了。那一整年,她太過寂寞太過孤独,怕自己一开口便要忍不住向人诉苦,被人笑话,于是生生地把自己逼成了哑巴。家破人亡之苦,至今她未向旁人诉說過一句。原本也是爱說爱笑的一個女孩儿,也是从那個时候开始才变得不太爱說话了的。

  待文海說到“我自然也知道你住這裡最是自在,但是为了殿下,少不得要請妹妹跟我回府居住了。放心好了,住处早已为你备好了,比我的也差不了多少,他既然這般待你,我自然也不敢怠慢的,将来咱们一家子在一处,岂不是好”时,青叶问:“王妃是怎么知道我的?是他……是殿下說的么?”

  “你唤我姐姐即可,我今年实足二十,比你大上几個月,你唤我一声姐姐也不委屈。”文海搁下茶杯,将青叶的两只手拉住,口中笑道:“我其实心裡早就知道了……倒不是他說的,也不是我打听出来的,但是我心裡就是知道……起初我费了许多心思拉拢他身边的人,始终打听不出什么消息,也试图叫人跟踪過他,但是跟出去的那两個人却都有去无回。结果你道如何?”

  捂着嘴咯咯笑了一阵:“他身边的人都掩饰得天衣无缝,任我怎么打探,是只字也不愿对我吐露的,结果反而是他自己露了馅儿……他一個人时会偷偷的笑,会出神发怔,会轻轻叹气,然而叹气时,嘴角会扬起,面上的神情也温柔至极;他自己都沒察觉到,每每一到出府时,他便眉目飞扬,不知不觉地,面上就带了些笑意出来,想遮掩都遮掩不住。不要說咱们身为女子的,于這些事上最是心细……這個时候,便是傻子也该知道他另有所爱之人了。毕竟,我這些年也是這样牵挂着他、爱着他的。”

  這一阵子,他从外面回去时,肩上背上偶尔会有一朵两朵未掸净的柳絮,只是她那时不晓得青柳胡同的所在,沒往這上头想罢了。

  青叶眼圈发红,垂首默默不语。

  文海出神许久,又轻声道:“你不晓得,我头一回见着他时,才十三四岁,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那一年,我跟着几個哥哥去城外看人击鞠,他也在。从他骑着马从人群后头冲出来的那一刻,从那一刻起,天地间便安静了下来,旁的人也都不知道去了何处。那一场击鞠,从头至尾,我的眼裡只看得到他一個人……”脸上晕出薄薄的一片红云,口中低低笑道,“我至今還记得他那一日足登鹿皮长靴,身着一身玄色衣衫……后来他娶亲,我足足哭了几個月,害的父母亲也忧心许久,若不是奶娘悉心照料,兴许我也就病死了。”

  又道:“自那次看他击鞠回来以后,我便求几個哥哥时常带我出去走动,指望着能遇到他,远远地看他一眼。可是终究沒有再遇上過一回,不過,關於他的事却打听到了许多。”面上带出几分柔情与骄傲,“妹妹可曾听說過他从前的事?”

  怀成府内,阿章早起托病不去读书,怀成与二王妃文涛闻言急急赶過来,太医也請了来。号了脉,也并未诊出有什么毛病,只嘱咐說静心将养個一二日便可。阿章待父亲母亲走后,草草写了封信着人偷偷送去与文海娘家的几個侄儿——他的几個表了又表的表兄表弟。

  他的侍从多少知道他的心思,便劝說:“世子此举不妥……跟他们那些混人出去拉弓射箭的,若是出了什么闪失,臣等便是掉了脑袋也难辞其咎……”

  阿章对那侍从的话充耳不闻,只管一下下地拨动弓弦,听弓弦发出清脆空响声,听够了,才笑說:“不妨事,我问過了,三叔不去,那些人又都是姓赵的,是外祖堂兄弟家的几個孙子,怕什么。”又道,“可惜了三叔送我的這上好弓箭,送了我,只能偷偷摸摸地射些乌鸦家雀儿……明珠蒙尘,可叹可叹。”言罢,将弓抱在怀中,口中叹气不已。

  侍从看他形容,心中好笑,又苦劝了两回,奈何阿章听不下去,且愈劝,他愈烦。侍从便搬出他父亲怀成来压他,又要去报信与怀成知道。阿章怒,将那侍从喝止,冷笑道:“你们并不是为我,只不過是担忧自家的身家性命罢了,将我死死看管住,我不淘气,你日子也就轻松好過了,我說的可对!?”将那两個侍从喝得不敢分辩,也不敢再动一步,他這才恨恨叹了一声,“嗟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侍从等他渐渐消了怒气,便又小心翼翼道:“世子正是读书的年纪,若是不好好读书,只怕将来……”

  阿章不耐烦道:“又来又来!我若不读书,将来便要使我父亲蒙羞,同幼时的三叔一般使我阿翁失望!我晓得,不用你說!”乜了那侍从一眼,问,“你也是宫中出来的,我问你,你可听說過我三叔的事?”

  被问的這個侍从已上了些年纪,对怀玉的从前的那些劣迹如何不知道,当即笑道:“老奴也算是略知一二……”

  阿章冷笑:“既然知道,那你便說来听听。”

  年老的侍从道:“若說起三殿下来,那可真是——”

  青柳胡同,文海拉着青叶的手,一面回想往事,一面轻声细语道:“他那個人自小儿就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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