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她不会做任何人的金丝雀
她想,她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這阵子以来,陆霆渊会一反常态地对她温柔起来。
他担心她独居的安全,接她下班,送醉酒的她回家……
按部就班做一個男朋友应该做的事。
可他从来就不是個合格的男朋友,之所以会对她好,是别有用心。
她停在原地,犹豫了一瞬,转身要走。
贺瑾禹已经看见了她:“纪清苒,姜瑶呢?”
纪清苒只好转回去,笑着答复說:“姜瑶在厨房,有盅汤裡不能放黄酒,她得去盯着。”
贺瑾禹了然地笑起来:“我去找她。”
扔下陆霆渊,走了。
纪清苒也要走,被陆霆渊叫住。
他皱着眉问她:“你和贺医生很熟?”
“不熟。”纪清苒沒什么情绪地答,“见過几次而已,他是姜瑶的小叔叔,每次他来,姜瑶都很开心。”
也足够上心。
就像是贺瑾禹对酒精過敏的事,姜瑶时刻记在心上,次次宴請他时都加倍小心。
陆霆渊又问:“姜瑶拜托他的事,他会拒绝嗎?”
纪清苒看着他,眼裡藏着一瞬间的挣扎,很快掩藏下去,依旧平静地开口:“一般不会。除非触及他的底线。”
陆霆渊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看了看她,似乎想說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
他牵起她的手,一起往宴会厅走。
语气很随意地說了句:“你在江城也沒有别的朋友,既然和姜瑶要好,可以时常来姜家拜访。”
纪清苒抬眼看了看他,淡淡“嗯”了声。
后面的饭,吃得寡淡无味。
席间姜母提起让姜瑶相亲的事,姜瑶飞快看了贺瑾禹一眼,打断姜母的话,說:“我不急。我觉得我应该先以事业为重。”
姜母瞪她:“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耽搁下去,可就找不到优质的男人了。”
姜瑶很不服气地回嘴說:“怎么就找不到优质男人了?小叔叔不是也還单身?他难道不是优质男人?”
贺瑾禹也笑着說了句:“女孩子有自己的事业心,這很难得。”
姜母一向拿姜瑶沒办法,唠叨了两句只好作罢。
又见纪清苒身边有陆霆渊陪着,十分羡慕,问他们:“清苒是不是快要结婚了?等你结了婚,我們家姜瑶就该收心了。”
却不知道纪清苒根本沒办法回答這個問題。
陆霆渊帮她回答,說:“還不急,再等两年。”
姜瑶在旁边阴阳怪气道:“两年?你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吧?毕竟你身边也不止清苒一個。”
姜母踢了她一脚,才把這個话题揭過去。
从姜瑶家出来,纪清苒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她最近谈合作,一直在陪人喝酒,胃本来就受不了,刚才又帮姜瑶挡了不少酒,刚上车就隐隐作痛。
陆霆渊在讲电话,声音不大,语气却很温柔,又极有耐心。
不用问也知道,对面是苏依依。
這么一来,她就不想开口說她不舒服了,否则他听见了,又要說她心机深沉,为了跟小姑娘争风吃醋,连装病這招都使出来了。
她靠在车门,微微蜷缩点身子,打算扛過去。
之前喝酒喝多了难受,都是這么扛過去的,疼就那么一阵子,挨過去就好了。
沒人在意的人,连生病都不配声张。
陆霆渊打完电话的时候,她正捂着肚子,身体蜷缩得跟虾子似的。
他吓了一跳,手搭上她额头摸了把,摸到一手冷汗。
“怎么了?”
“沒事。”
纪清苒咬着牙回复,声音哑得不像话。
并不是沒事的样子。
他神色不悦地說:“难受就說,强忍着干什么?”
纪清苒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疼得太厉害,再开口时,有气无力的:“你在讲电话,我不方便打扰。”
這意思,分明是指责他和苏依依讲电话太久,忽视了她。
陆霆渊的脸色瞬间冷下去,拧眉看了她一会儿。
她這会儿已经疼得脸上一点血色也沒有,嘴唇都是白色的。
他指责的话就有些說不出来,只语气冷淡地說了句:“疼也是你自己活该。”
到底发动了车子,把她送去了医院。
她打点滴,好几瓶,他在输液室陪她,中途不断地看手机。
纪清苒猜出来他這是着急要走,先开口說:“我這会儿已经沒那么难受了。你有事就先走吧,等下打完了针,我自己打车回。”
陆霆渊“嗯”了声,看着她的病历单說:“你這胃都给喝酒喝坏了,看着不像是一天两天喝的,到底怎么回事?”
纪清苒把病历单夺回来,面无表情道:“你见過谁谈生意不喝酒的?”
陆霆渊脸色更不好了:“你不是才把我大哥卖了一千万,怎么就那么缺钱?你该不会還真想跟着姜瑶搞初创公司?别折腾了,沒那么简单。”
纪清苒低垂着眉眼說:“我想试试,也想成功。我想让纪家后悔把我赶出来。”
陆霆渊沉默了片刻,软了点语气說:“你要真缺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听话,不作不闹,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他自认为,這样的條件足够丰厚,随便换另一個女人,只怕早就欢呼着過来讨好他了。
可纪清苒沒有。
她也就是表情寡淡的样子,說出来的话,却足够气人。
“我做不到。你的條件太苛刻了,我做不到。”
她也曾经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以为只要她足够乖,足够讨好他,就有足够的倚仗。
如果沒有见识過他对苏依依的温柔,她或许会一直傻乎乎地相信他。
可现在,不行了呢。
所以她再也做不回对他乖巧听话,唯命是从的纪清苒了。
她得有自己赚钱的能力,再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她和陆霆渊,谁也說服不了谁,气氛变得压抑且安静。
她不肯低头,陆霆渊对她仅有的耐心也耗尽,沒多会儿就站起来要走。
不過在临走时,還是象征性地叮嘱了她一句:“以后别喝酒了,对你身体不好。”
纪清苒心裡清楚得很,他這会儿着急去找苏依依呢。
所以她觉得可笑,明明他心裡想的念的都是别的女人,還在她面前假惺惺什么?
难为他做出一副关心她的模样,不就是为了通過她,接近贺瑾禹么?
换做躺在病床上等着做手术的人是她,他還会這么费尽心思嗎?
答案很明显,他不会的。
除了苏依依,他再不会为了谁花费這么多心思。
人就是怕比较,越是比较,越是嫉妒。
嫉妒得发疯。
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她只觉得陆霆渊面目可憎。
所以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冲他說:“你烦不烦?快滚吧。”
陆霆渊的脸色,阴沉难看地厉害。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