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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

作者:未知
金羽结束英语四级测试小考那天,运城仿佛才真正进入了冬天。 金岁山给她打电话,說最近会有一股冷空气過来,让她把羽绒服给套上,别冻着了。 羽绒服是去年的,今年拿出来穿,好像有点過时了,扛不住冷空气,還是套上了這米白色羽绒服。 黄婷薇在化妆,自跟软饭天王分了后,彻底荣获新生,天天拼了命的捯饬自己,准备迎来第二春。 “你要出去?”黄婷薇扒着眼皮画眼线。 金羽在梳头发,老长的头发一梳到底,可累了。 “嗯,唉呀,又掉头发了。” 黄婷薇看去,一地的长毛。 “宿舍就你天天最能掉头发,一地你的毛,我看你干脆叫小鸡毛算了!” 金羽翻了翻眼睛,把头发绑起来,收拾东西进包裡。 等黄婷薇化好妆,才下去吃饭。在食堂遇见了楼琛,对面是英语系的姑娘苏苗,长得挺水灵,四肢看着也挺协调,怎么吃個饭,還要人喂? 金羽都沒這样当着這么多人面干過,楼琛果然是脑袋瓜开窍了。 大庭广众秀恩爱。 她们找茬,端盘子搁他们旁边坐着,吓那姑娘一跳,望着楼琛。 楼琛瞥她:“你干嘛?” 金羽指指饭:“我吃饭啊。” 楼琛转转脑袋:“旁边這么多空位不坐,坐這当电灯泡,不知道自己碍眼嗎?” 苏苗還沒进他们這個圈子,根本不知她是谁。 苏苗的声音很细很嗲:“她是谁呀?” 黄婷薇听着一哆嗦,埋头喝汤。 金羽不搭理他,对那姑娘笑笑:“我是他发小,還是他…” 嫂子還沒說出口呢,楼琛把她碗裡的鸡腿给塞她嘴裡了。 “是我一不太熟的邻居,特别能套近乎,别理她。” 苏苗看他们這样熟悉,大概不是普通邻居那么简单,一顿饭吃得很沒胃口。 “罗军說他下個月来运城参加篮球比赛,要我們去看呢。” “我知道。” 金羽吃得也差不多了,抹抹嘴:“那行,到时候我們三個一块。” “谁說三個了,苗苗也去。” 苏苗眨眨眼睛,听楼琛說過這個罗军,是他最好的朋友。 人多热闹,還能给罗军加油,金羽点点头:“行,再问罗军多要一张票。” 黄婷薇听那姑娘嗲来嗲去,胃呕要犯了,出去买了瓶水喝着。 “沒想到楼琛喜歡這款的。” “哪款?” “志玲姐姐~” 金羽想想,好像比志玲姐姐更嗲哎。 又想想以前的冯程程,声音很好听,很柔。 楼琛好像喜歡温柔的。 說到温柔,林乐也挺温柔呀。 好像转偏了,想到正事,甩了黄婷薇,去华大找楼坤。 又是偷偷去的,好像喜歡上這种给他从天而降的感觉。在华大校门外還给买了水果,橙子拎了一袋子,另握了一個在手上揉着。 去寝室找人,叶胜华刚准备午睡,李然在看电影,告诉她,楼坤和刘明宇出去了。 她一脸的诧异。 把橙子丢楼坤的桌上摆着,给他俩一人扔了一個。 李然:“有女朋友就是好,嘘寒问暖。” 叶胜华:“還爱制造从天而降的小惊喜。” 两人都笑,她脸却不红,趴在楼坤的桌子上东看看,西看看。 游乐园拍的合照,他们洗了两张,一人一张摆在桌上。玻璃框裡,楼坤搂着金羽,小小的人,脑顶上就是楼坤的下巴。 动作亲密,像是谈了很多年一样。金羽不禁掰手指数数,不知不觉,她和楼坤已经快要走過三年了,而从认识来說,却有十几年之久。 放好相框,把一旁的U型枕搁肩膀上按摩,想着要给楼坤打电话,但按着按着就睡着了。 叶胜华喊她时,已快傍晚,他们要出去吃饭,问她去不去。 她睡得腰疼,枕头都沒电了,摇摇头說算了,要在這等楼坤。 两人便走了。 掏手机给楼坤打电话,打不通,眼看着自己手机快沒电了,想起了刘明宇,给那头拨电话。 刘明宇在家吃饭,接到金羽电话就知道肯定沒什么好事。 “嘛呢?” “楼坤呢?” “就這态度?不喊人?” “刘大哥,楼坤在哪呢?” “好好的,怎么就被你喊的這么土?” “快点啊!” “下午我們去拿签证的,然后他和齐佳走了。” 立马精神:“齐佳?去哪了?” “齐教授找他们,为了项目的事,我正好家裡有事就沒去,他们去了。” 金羽泄气,叹了一声。 他接着问:“找不到楼坤?你打电话沒?” “打了,他不接。” 刘明宇不扒饭了,切了頁面,给她发了一個地址過去。 “他去了云天工厂,你要是有事着急,過去找他呗。” 不泄气了,精神满满,冲刘明宇道谢:“谢了,刘大哥!” “嘿,换一個,你坤哥哥叫得多好听,叫個宇哥哥听听。” 金羽直接给按了,枕头放好,锁上门就往地址那奔。 云天工厂在运城的最西边,今天沒阳光,天黑的都早。 往那头打电话,楼坤的手机一直静音放在口袋裡。 会议厅坐了一帮人,看他测试和讲解,一旁的齐佳放着PPT,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齐时平也是越来越放心。 金羽坐地铁到那,走了一段路才在夜幕裡找到了云天工厂的位置。工厂這地广人稀,车也不见几辆,只有云天工厂四個大字亮着光。 保安不让进,怕是来惹事的。 “我找我男朋友。” “打個电话让他来接你。” 金羽心想,一個破加工厂规矩還真多,继续往那打电话,還是沒人接。 使招数了:“叔叔,我男朋友电话打不通。是他让我来等他的,估计這会,他正在和你们老板开会呢。” 下午是有一波人来了,裡头的会议室早上就有保洁打扫過,立马开窍了,放人进去,引到前台那等着。 前台去吃饭了,金羽都饿了,摸着肚子坐在那实在无聊,掏手机出来,刚解锁就黑屏了。 电板不行了,她沒换,掉电厉害,一個下午电就耗光了。 在那撑着腿发呆,门口有個大眼睛的女孩看着她,又是笑又是做鬼脸的,让她想起了金纶。 闲着也无聊,跑去逗小孩,蹲地上一起玩石子。 五六岁的小孩,穿着厚厚的袄子,小脸還有些脏。 “一個人在這玩?你家大人呢?”金羽摸摸她的羊角辫,给她擦脸。 “妈妈在食堂忙。” “你吃過了?” “吃了。”小孩露了两颗坏牙。 金羽肚子咕噜咕噜叫着:“姐姐可惨了,男朋友联系不上,到现在還沒吃饭呢。” 小女孩啊一声,想想什么,然后跑了。金羽唉声叹气蹲在地上望来望去,都沒几個人。 不一会,小孩跑来了,手上抓着一個馒头。 “给,我问妈妈要的。” 金羽一看,有個五爪印子,再看自己的手,沒干净到哪去。 接過来撕掉皮吃着:“你還挺仗义啊,我不過就陪你玩了一会,谢谢。” 小女孩在這挺孤单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小姐姐解解乏,开心都来不及。 会议厅的会议刚好结束,齐时平留下和对方交谈了几句,楼坤和齐佳便在外头等他。 “我去下卫生间,你帮我拿下。”齐佳递给他自己的包。 他顿了顿,還是帮忙接了過来,一边掏手机看信息,一堆金羽打来的电话,赶紧给那头拨過去。 关机了。 齐佳从厕所出来,在窗户口那透了会气,就這一会工夫,便看到了一楼平地那蹲着的两個姑娘。 那個身影,再熟悉不過了。 关窗,往回走。 楼坤挂了电话,把包還给她,齐时平也刚好出来,对方送他们下去,执意要求晚上請他们吃饭。 金羽和小女孩玩的手黑漆漆,想起楼坤不喜歡她這样,便让小女孩带她去洗手。 绕了一圈,进了哪不知道,洗干净出来,翻看自己身上,沒一個能知晓時間的东西。 小女孩妈妈来找她了,她便走了。金羽抬脚回前台,前台那依然沒人,她就坐那等啊等,把上夜班的前台等来了。 “姑娘,姑娘。” 金羽靠那眯着眼睛,睁眼就是一位惊奇面孔的女人望着她。 “几点啦?”她下意识开口。 “快十点了,你睡這干什么呢?” 她啊了一声,掏手机出来,都急了,问她有沒有充电器,那姑娘用的是苹果,不是安卓机。 “对了,下午那個会议开完了嗎?” 前台都笑了:“這都十点了,肯定早开完了。你到底谁呀?在我們這干嘛?” 保安大叔說在這等,一下楼就能看到,她怎么就错過了呢? “真开完了?” “骗你干嘛,老板的车都开走了。哎我說你也不是我們這的,你赶紧回去吧,我們這不让外来人员過夜的。” 被赶着走了出去,保安大叔在裡头打盹,她敲敲门把他吓打了一個嗝儿。 “大叔,开会的人都走了?” 大叔比她還惊讶:“你怎么還在這啊?那外来车辆7点多就走了呀。” 一脸懵,点点头,走出了這云天工厂,有些六神无主。 外头,是黑茫茫的夜,路灯昏昏暗暗。 离地铁站還有很长一段距离,而此时此刻,末班车已经发走。她腿脚有些发软,坐在绿化带那等出租车,越等越冷,越等心越不安。 楼坤回寝室时,刚到十点,看见桌上放了一袋橙子。 诧异:“哪来的橙子?” 刘明宇先前還吃了一個,這会在打游戏,笑笑說:“還有谁能进来啊,当然小羽毛了。” 又问:“找到你了嗎?” 楼坤在脱衣服,喝了酒,身子都有些热。 “谁找我?” 刘明宇回头,摘耳机:“金羽啊。” 楼坤脱衣服的动作顿住:“她给我打电话了,在开会沒接到。” “我靠,她說要找你,我就给她发了云天工厂的地址。” 衣服沒脱,赶紧穿上,先给黄婷薇打电话。 那头比他還着急,說人沒回来呀,她還以为晚上不回了呢。 這下,楼坤是真急了。 看着刘明宇:“她要是有事,你给我等着。” 刘明宇懵了,给金羽打电话,那头依然关机。 而楼坤,已经沒影了。 金羽在那坐了二十分钟,沒看见一辆出租车,冻得手脚冰凉,连思维也像是被冻住一般。 楼坤给云天工厂前台打电话,果然问到了金羽的下落。以她的智商,很大可能還停留在附近。 打了一辆车回家,匆匆开门拿钥匙,把高冉吓到了。 “怎么了?” 他脸色苍白:“人丢了。” “你喝酒了?” 沒再搭理,拿起钥匙就奔了,留高冉在家裡插着胳膊摇头叹气。 从东边到西边,一路绿灯,穿過大半個城市,来到了西边开发区,月高夜黑,人影稀少。 风過,都是飘飘零零的落叶在荡漾。 驶到這裡速度就慢了,目光一直在两边留意,寻找那個身影,一丝一毫都不放過。 不知道该說她什么好,深更半夜不回学校,一個人在外荡,也不知道给他打一個电话。 金羽抱着胳膊晃在街上,风吹得脸痛,一抹,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就流泪了。大概是怕的,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竟然一辆鬼车都看不到。 抹着泪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看到前头来了一辆车,车前灯照得她晃眼,模糊不清中,那车停了,连带着灯光也灭了。 看到白色身影的那刻,心内的恐慌瞬间沒了,楼坤才恍然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太深,所以他才能在這找到她。 开门下车,见她急急抹干泪冲他笑,那样子比哭好看不到哪去。 金羽不敢去抱他,他自一下来,就融入了這片黑夜,让人捉摸不定。 他深呼吸叹出:“你一天到晚瞎跑什么?知道现在几点了嗎?11点你還在這大马路上晃,我要是找不到你,你告诉我你怎么回去?” 她不敢吭声,垂着头,一副知错的样子。 “我问你话呢!” 她刚才多怕啊,還是镇定自己走着走着,或许再走一会就能碰到一辆车。她马上就要20岁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自己可以确保。 可在楼坤眼裡,她就一直是個孩子。 需要人盯着,时不时搞事,让他操心,不得安稳。 “我今天去学校找你,你不在,我就在你宿舍待了一会,给你打电话你沒接,我就去问刘明宇,他說你去了工厂,给了我地址,我就来了。” “谁让你来了?”他冲她。 她肩膀吓得一缩,咬着唇看他:“我這不是联系不上你,就自己做主了嘛。” “你自己做主的事還少了?来找我怎么一早不打电话過来问好?我不是天天就待在宿舍和基地的,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能天天围着你转。”他插着一边腰,有些岔气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认错。 “手机为什么关机?” “沒电了。” “沒电了不知道问人借手机打给我?你大学生白当了?” 她好像真的是白当了一样,压根沒想起来问前台借個电话拨给他。這话听在耳裡,形同在辱骂她智商低下。 头扭去了一边,忍着沒哭:“我一时半会沒想起来。” 他摇摇头:“金羽,我一月份前就要走了,你要還是這种情况,我隔那么远根本照顾不上你,我不在這,沒人会像我這样大晚上還跑出来找你。你招呼不打一声,一個人跑来這,脑子迷迷糊糊的待到晚上,什么事都想不通,你真的要带点记性。” 听在耳裡,哽在心裡,哗啦啦流着眼泪,难受极了。 “我就是沒脑子,不长记性,总是做這种讨你骂的事,可你能不能安慰安慰我呀?我一個人走在這黑夜裡多害怕啊。我跑了一下午就为了想见见你,你为什么总要這样教训我?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笨,我迷糊,我让人操心,可我就是想争分夺秒的见见你,你为什么总這样凶我?”捂着眼睛,低头在那站着哭。 骂她骂岔气了,跨過来安慰她了。 他们是成年人了,他总不能一来就這样安慰她,省得让她觉得自己做了一桩对的事。 给她擦脸,乱胡那种:“别哭了,既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以后還敢不敢了?” 哭得一抽一抽的:“除了你,谁還值得我這样啊!” 人又无奈笑了,搂怀裡抱着,心是彻底安定了,抱去了副驾驶座,看她沒完沒了的抽泣。 抽纸巾递给她:“不哭了。” 她接過来擤鼻涕,再也不哭了,因为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楼坤這才想到這事,头疼地說道:“我真服了你!” “我想吃馄饨。” 望她一眼,替她系上安全带,弱小的人陷在车座裡怪可怜的,沒忍住,亲亲眼睛又抱在怀裡再安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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