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59.王子公主 作者:荆棘之歌 秦时瞬间懵了。 不是說王子们畏惧大王如虎嗎?她都沒拜秦王,要怎么拜王子啊!王子虔又怎么敢问出来的啊! 殊不知,王子虔本也无這個胆子——他颇似其母郑夫人,其实沒甚心眼。此刻贸然开口,是因为秦时上殿时,他看到了对方鞋履上缀的珍珠。 他上午才见過母亲,对方对今日插戴的玄鸟珍珠步摇很是喜爱,于镜前反复赏了许久。王子虔再是不关注這些梳妆事,也是记得那颗珍珠的。 然而如今,那样的珍珠就缀在這位秦贵人的鞋履上! 此刻他眼神冷冷看着秦时,呼吸长且缓。 自父王西巡以来,他已半年未曾得见。而对方打从来到咸阳宫,已经连续两日面见父王,甚至昨日還一同用饭赏舞。 王子虔心中酸楚,此刻随着愤怒全出。 這话一說,姬衡面色瞬间深沉起来。 “秦卿面君不拜是寡人恩赏,怎么,来日相国所在,是否也要先拜王子?” “父王息怒!” 王子虔瞬间起身离座,跪在地上。 他脸色苍白,几乎与茫然看着此等景象的乘虎一样面色:“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只是……” “父王。”旁边有一道清冽女声响起。 公主文稳稳跪坐在案前,微笑开口:“虔儿只是因父王爱重秦君更甚儿等,因而心中酸楚不忿罢了。” 她笑意加深,甚至神色略带俏皮:“父王西巡這么久,儿也甚是想念父王。” 這话說的如此漂亮,就连秦时都快要相信了。但姬衡反而神色越发愠怒:“贵为王子,又是丈夫之尊,心中倘有不忿,面君尽可直言。” “若真有此胆气与寡人争执一二,寡人還当告慰祖宗,言我儿勇气可嘉。” 但如今…… 王子虔心胸窄小,做事无顾头尾,甚至脑袋也缺了些—— 他不必知道王子虔因何与秦卿生出矛盾来,但对方既有胆气见君不跪,莫非還能缺了本事? 公主文倒是言语妥帖,可遇事只图周转,贵为公主之尊,却无有强横之意,小道尔! 他闭了闭眼:挥挥手:“罢了罢了,文儿是公主,也便罢了。” 這话一說,姐弟二人的面色却比刚才還要更惨烈些。 旁边有侍从随着秦王的动作搀扶起王子虔,他年幼的身子仿佛承了千斤重担,此刻脚步虚浮的跪坐回去…… 看得秦时都默然无语了。 此番交流,她并未因秦王恩重而开怀,反而更深切地意识到: 大王乾纲独断,霸道无匹。 连带自己的子女都多有苛责——他胸中有万裡山河,却沒有同样如虎如狼的儿女…? 這宫中无论是谁,都不会有胆反抗他的言语。而公子虔明明大有优势,如今却落了個沒头脑和不开心 這守成之君,他還要如何做? 便是做了,還能宽宏大量像姬衡一样支持她嗎? 她垂下双眸,同样也陷入长久的烦恼中。 但看看对面容色惨淡的姐弟俩,一时不知道谁更苦些。 再看看高阶上坐在椅子上的姬衡,对方神色也不是很美妙——想来也是,雄主年已三十六,至今却无一個合格的继承人。 总之,此刻大家都苦了。 不過,苦归苦,底线却不能轻易退。要让秦时主动去行礼,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因此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大王厚赏,我已经穿戴在身了,多谢大王。” 姬衡撩起眼皮看她一眼,還当是秦卿又来要夸赞,于是点了点头:“金玉灿灿,正当秦卿。” 他声音平淡,眼神都未曾细看,說起话来很是敷衍。 然而尽管如此,对面三位王子公主仍是都瞪圆了眼睛。 秦时也不在意,因而再次笑了起来:“大王惮精竭虑,日常饮食该多做保养才是——今日我令宫厨新蒸了馒头,试做豆腐,大王可要尝尝?” 又看看对面王子公主们,還好如今宫人们敬奉东西,向来只有多无有少,這才不至于让他们沒得吃,徒显尴尬。 如今秦国一日二餐,但餐食之间也同样会加用一些东西,否则如此高精力的工作,可万万支撑不住。 因而姬衡也并未抗拒,只点头道:“呈上来吧。” 对面王子公主们的脸色越发古怪。 尤其是王子虔,明明是一副健气少年模样,此刻却蓦地红了眼圈,又赶紧垂头,不让人看见。 侍从们依次送了各色餐食上桌,而姬衡则看向孩子们:“多用些,午后陪寡人一同问政。” 提起问政,连七岁的王子乘虎都瞬间低头,一点也沒有向往权柄的意思。 秦时见状,瞬间想起那些工作岗位上的暴君上司,此刻竟也能够理解了。 倒是公主文眼前一亮,明明刚被申饬過,此刻却仍是大胆问道:“父王是要儿臣一起么?” 姬衡却端起一碗甜津津的蜂蜜冰豆花,而后道:“郑夫人言你今年已過十四,特来问嫁娶之事——” 冰凉凉的甜豆花下肚,高糖熨贴着人的精神,他倒难得又显出温情来: “文儿,你若择婿,可有何要求?” 公主文眼神熠熠的光彩瞬间黯淡些许。 静默片刻后,她才說道:“儿年纪尚小,如今不想论嫁。” 姬衡也沒做阻拦,只淡淡道:“既如此,便罢了。若仍是不愿下嫁,令你母亲多替你招些玉人玩耍也可。” 听他的意思,這個玩耍想来也不是一般的玩耍。 王子公主们面无殊色,显然這在如今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只是…… 秦时略叹了口气: 若论开放,秦王与历代君王比,在男女之事上当真相对开放许多了。 可若论对女子政治权利的看重…… 明明他也经受過先王后的压制,可如今提及政事,仍是下意识会把女儿排除在外。 她于是一派赤诚好奇:“大王,为何论政不令公主一同?是她娇气些么?” 她如今当庭问這种問題,属实大胆。 但秦时仍旧想弄明白——以她如今得到的深恩厚赏便知道,秦王姬衡应当并不排斥女子做事。 再想想如今连秦军中都有女军,为什么独独公主排除在外? 便连公主文也诧异回视。 来啦!晚了点。 公主文不行的原因,大家应该能看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