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被转让了 作者:一枝绿萝 “什么,我要被转让了?” 寒洲一听就嚷嚷起来,這他妈妈的太让人气愤了。&&www.u8xs` 胡七为难地长嘘口气,全家十几口人,他来說最合适。但,這他妈妈的真不是個好差事。 “父亲說,他家比我家更能保护你,你想想那术士上门的事情。虽然這是我們都不情愿的。但,唉——,我家也就是個商人之家,相对于那家人来說,能自保就不错了。”說完,他无奈地蹲下来,两手交差,搭在膝盖上,像個受挫的孩子。 寒洲看他這样,忽然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可怜。她明白他对自己的好是真的,体贴温柔,也算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即便是把自己转让出去,他也不曾欠她什么。可是人生有多少无奈是爱情对抗不了的。他来跟自己說這种事,肯定已经把自己折磨了一番。唉,何必再让他为难呢?本来她就是個来历不明的人。 只能說,沒有暂住证的人是可怜的人,和北京一样。 共和国宪法說,公民有迁徙的自由,公民在中国的大地上,受到法律和制度的保护。 总理說,要保证每個公民有尊严地活着。 主席說,到二零二零年,中国将成为一個“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国梦。 可是,上帝,你记住了,今天,一個中国人像牲口一样被转让了。在這個法律森严但蛮横无理的大秦朝代。 抱怨完了,就开始自我安慰,好在是去抄书,知识分子的生活算是回来了。也好過這只有账本的书房。 胡七還在地上蹲着,独自哀伤。寒洲想了想,他就不用安慰了,他们這個时代的人抗压能力都很强,家破人亡都经历過了,還有什么大不了的。 “哎,东家,起来吧,我都要到别人家做家奴了,想想要送我点什么?” 胡七一听這腔调吃了一惊,刚才不是還气得要吃人嗎?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强悍成這样了,這女人果然不是常人。但你再不是常人,也得为你东家我考虑一下吧,我這還为你伤怀呢! “沒心沒肺的女人,我還以为你要死要活呢!”胡七气愤地骂了一句。 “我要有心有肺,前半年就死了八百回了!”寒洲气势不弱地回了一句,說完,看了看眼睛要冒火的男人,温柔和缓地补了一句:“我不要心肺了,我只要這皮囊好好的,回去看家裡人。www.u8xs`但我還是知道你对我的好。” 一句话让胡七泄了气,两只胳膊挂在身上像個穿线玩偶。 這女人就是来要命的。 早早离开她是对的。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還是胡七来办,寒洲就干脆把自己当作交易物,全听别人安排。在哪儿不是混口饭吃,活下来就是了。 胡七骑着马到了花枝街,走到上次来過的地方,下马。大门开着,但肯定不能随便进去,他看到一個仆人拿了個扫把,就客气地喊了声“小哥”。那人看了一眼沒理他,他只好又陪着笑,喊了一声。那人才拖着扫把過来。胡七想,看来小寒来這府上也不错,一個扫地的都能摆谱,那抄书的還不更牛? “你要干什么?”那扫地的严肃地问。 “啊,我找你家主人,或者管事儿的。对不住,小哥,我不知道管事儿的叫什么,昨天他领我进来過。”胡七陪着笑說。 那扫地的上下扫了几眼,說:“等着。”然后就把扫把靠在墙上,进去了。 過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带刀的胖子出来了,看了一眼胡七,說:“来啦。” 胡七躬了躬身子,见過礼,等着胖子带他进去。 胖子沒动地方,问道“想明白了?” 胡七忙点头:“嗯,想明白了。” 胖子点点头,有了点笑模样:“嗯,想明白就好。老爷你也不用见了,老爷沒功夫,把這事儿交给我办了。你的事儿,去找樊将军谈,老爷已经交待過了。记住,不准行贿。国朝的官员不能让你们這些個商人给惯坏了。” 胡七愣怔了一下,才消化了這几句话,忙点头笑笑,告辞离开。 姜還是老的辣,果然是父亲所說的意思。 剩下的无非是谈判的事,数额比例如何如何,但不管怎样,对胡家的生意是一個大突破了。 胡七心事重重地回家,和父亲商议一下谈判重点,其它的就是让小寒做准备了。 有什么可准备的呢?对寒洲来說,穿越過来,上帝很给面子,沒让她光着過来,送了她一身衣服,這半年来置了身替换的,冬天又添了套棉衣,其他有时候和西施换着穿,反正那种款式对尺寸要求也不严格,怎么都能穿。www.u8xs` 其实,她有了些钱了,存在账上。只是在這個牙膏都沒有的年代,她觉得沒什么好买的。她最大的花销就是吃,偶尔看见好的食材,买回来,解解馋,也做给大伙儿吃,融洽融洽大院关系。 到了打包袱的时候,西施有些不舍,让她常回来看看。郑旦不知道怎么听說了,也過来說了会儿话。 那几個嫂子在旁边站了会儿,也說了些场面话。但也不全都是场面话,寒洲觉得她们已经做得不错了,沒有拿把菜刀把她這個疑似小三赶走。 想起菜刀,寒洲收拾出来,把它塞到包袱裡。 這是大枣给的礼物,今天从這裡搬出去,明天不知還要搬到哪儿去?就這么搬来搬去,挪了一家又一家,哪一天能挪回北京去? 接人的是带刀的胖子,由裡临门的公人陪着。那人陪着笑,看到寒洲直点头。寒洲心裡呵呵冷笑,我一個奴隶,你至于嗎? 那带刀的胖子看到寒洲這副不卑不亢的表情,心說,主人真是好眼力!這姑娘不但好看,而且耐看,主人這是焕了第二春? 一路沉默,两人一前一后奔花枝街而去。到了那体面气派的门口,胖子回身說了句:“姑娘,到了。”寒洲抬眼看看门楣的地方,只有砖石的刻花,倒沒有标明是谁家的府第,但以她這半年多的秦朝经验,這肯定是個有钱有势的人家。 会不会是那给孙子买油豆皮的老人家呢? 但除了他知道她会写字,也還有别人知道的吧?那花枝街豆腐店老换店堂告示,她有时還在店裡写几下,這也是有人看见的。 心裡充满疑惑,一路随了那胖子往前走,也不知道拐了几個弯,反正寒洲也沒记路,就到了一個小院子。這小院子天井裡留了块种花的地方,但现在裡面沒有花,只是地潮潮的,想是要种点什么了。 “主人,她来了。”那胖子掀起门帘說。 “嗯,让她进来。”裡面传出一個老人随和的声音。 寒洲一听,明白了,敢情就是那要指点她书法的老人。心說,你老人家怎么回事,也不打招呼就把我给买来了,你知道這样挺不尊重人的嗎? 老人见她进来,呵呵一笑,坐在炕几上看着她:“你看,来了,這不是挺好?” 寒洲沒吭气,只是躬了躬身子。心裡有点郁闷。 “怎么了,离开胡家有点舍不得?” 寒洲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那到底怎么回事?”老人弄得莫名其妙。 寒洲无奈地笑笑,干脆实话实說:“您老人家做事情想一出是一出的,我让您帮我打听租房子的事儿,您倒好,干脆把我给买来了,好歹您也得让我先知道啊,弄得我這一路地猜测!” 老人哈哈大笑。 旁边那胖子吃了一惊,這女子胆子挺大,刚见面就抱怨上了,這满院子也就那小主人敢這样做吧! 這叫恃宠而骄嗎? 看来,以后得小心侍候着。 抱怨完了,寒洲瞧了瞧那炕几上像小山一样的竹简,问:“您是让我誊抄东西嗎?您那天還說我书法不好,现在让我干這活儿,您還真放心!” 老人又是哈哈一笑,他挺喜歡這姑娘的說话方式。很真爽,也沒有不礼貌,让人听着很轻松,很舒服。也不像那些人低眉顺眼的,让他不由得就端了起来。在朝堂上端着,回了家還端着,是够累人的。 “够了,书法是艺术,写字能用就可以了。” “哦,好吧。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寒洲听话似地說。 老人又呵呵一笑:“說說你的打算吧!” 寒洲“啊”了一声:“不是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嗎?” “呵,也沒那么多要抄的东西,如果要抄呢,我就放在這一边,你可以拿去抄,抄几份我会告诉你。其他的呢,你不能看,也不需要抄。”老人指了指几案上的东西說。“你抄完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沒事儿干甭在院子裡乱晃,我家裡人多,爱清静。” 寒洲点点头,這個安排挺好的,沒把她打到厨房洗碗就不错。 “邓子,你给小寒姑娘安排個住处,要清静一些、能读书的。” “好的,老爷。”胖子躬了躬身子,答应了。 “好吧,有什么事儿,先跟邓子說,他会照顾你。”老人和善地对寒洲說。 和胖子出来,寒洲一时還有点不适应,這就算上岗了? 老人叫這胖子为凳子,倒是個好笑的名字,但以后在這裡,還是得有個让人听着顺耳的名字。 “這位大哥,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寒洲略一福身,礼貌地问。 那邓子看她挺懂事的样子,笑了笑,說:“先叫邓哥吧。我怎么也比你虚长了几岁,以后叫什么以后再說。”說完,他心裡暗笑,谁知道以后叫什么呢? “好吧,邓哥,我們這是要去找房子嗎?”寒洲问。 看来這是個府裡管事儿的,以后得处好关系。 “嗯,老爷让给你找個清静的,這院子裡呢,清静的地方不少,老爷那儿清静,但那儿你现在還不能呆。” 他乐呵呵說着,寒洲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這人怎么說话呢?把我、把他家老爷想成什么了? 妈呀,该不会那老爷子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這是要一枝梨花压海棠? 做跟班的,哪個不会察颜观色,看寒洲有些不高兴了,忙调整了下语气,“小寒姑娘,我是說,有個地方清静是清静,但怕太荒寂了,你一個姑娘家会有些害怕。” 寒洲不以为意地說:“害怕,這么大一院子人住着,怎么会害怕?不是還有您這带刀的嗎?” 邓子心裡翻了翻白眼,我是带刀的,但我是保护你的嗎?你目前這资格够嗎? 两人就不再說话,只是出出进进地走,一直走到后面的园子,胖子說“姑娘,到了。看看够清静不?” 寒洲扫了一眼,心說,這裡還真是清静。唱咏叹调都可以了。 邓子又說:“好吧,我們打开房子看看能住人不?” 他拿出一大串钥匙,寒洲脱口而出一句“邓哥你真有权!”邓子愣了一下笑了。這姑娘好像有点不着调,也不知道老爷怎么就看上了。但她也真的不讨厌。 屋子打开,裡面很黑,窗户被东西挡着,邓子扒了几下,透进光来。 “以前這屋子住過人,后来沒人住了,应该不漏雨,漏雨的时候你就跟我說,现在是看不出来。你看,地上出沒有漏的痕迹。” 寒洲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够大,住人還是行的,而且朝向好,光线也不错。寒洲就点了点头,說谢谢邓哥。 那邓哥就笑笑,走了,說找两個人来帮着拿些用的东西,让寒洲自己先打扫打扫。 望着這有些荒废的园子,寒洲想,這是我的又一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