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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分离与重聚

作者:一枝绿萝
大夫们来看過小寒,都說她像平时一样,情绪稳定,思维活跃,呼吸匀长,身子懒么,她都懒了好久了,他们說,皇上,小寒姑娘养养就会好起来的。他们走了,小寒似乎不累,她想起以前的事,就会跟扶苏回忆一下,她甚至提起何大厨做的菜。那個院子,给了她最好的时光。后来,她說着說着,就睡了。扶苏沒走,他搂着她睡了。扶苏做了一個梦,他像個婴儿一样,被人抱着,安稳舒适。“小寒,我做了個梦”。他像平时一样,早上起来要赖会儿床,說会儿话。小寒沒有回应他。她回应不了了。扶苏觉得像被抱着的孩子一下子跌到了地上,他惊了,痛了,人生……折断了!连屋外的那匹马也跟着哭泣!……一個名分不确定的女人,丧事相当简单。扶苏不让别人参加,连西施也不允许。他只想自己陪着她。将闾按照小寒的嘱咐,提醒他,說小寒姐她想装在一個花盆儿裡,结果被他骂走了。小寒如果装在花盆儿裡,那他怎么办?将来谁把他和她装在一起?他想把她先放在一個确定的地方,然后,等他老了,他就去找她。他为她选了他的农庄。那裡,有他们共同的记忆,安静自然,沒什么纷扰。每年狩猎的季节,他会来看她。子婴跟着他一起来,他還带了修文、修德两個男孩子。他和小寒沒有孩子,這是他一直遗憾的事情。带两個男孩子,总是個礼仪需要,再說,小寒生前,给過他的孩子很多的爱。老八說:“皇上,您歇歇吧,小寒姑娘有您這么待她,她一定安心了!”扶苏摇头。如果在她生前他少一点对藏书院的忌讳,她也不会那么寂寞。或者,他陪着她晒晒太阳,說說话,她也能活得久一些。其实,即便她跟父亲有什么,以她为他做的事情,還有什么過不去的呢?他现在深深后悔,爱得不豁达、不明朗、不勇敢,让她那么委屈!现在,他明白了,晚了!“小寒,我的妻,你曾說谢谢我,给你机会,让你知道爱一個人,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今天,我谢谢你,你让我知道,爱一個人要坦荡、要勇敢、要无畏,要给她信心。……经历了你,扶苏才觉得长大,這是真话……,小寒,你走得慢些,耐心等着我吧!”“皇上,时辰到了!”老八站在墓**前边等着他发话。他往前走了几步,轻轻地拍拍棺材,痛彻地說:“小寒,你原谅我吧,只是暂时,让你睡在黑乎乎的地底下,烧了你,我不舍得,我怕你疼!”說完,他一下子坐在地上,又痛得不能自已。子婴走上前来,体贴地看了扶苏一眼,对老八說:“来吧,咱俩!……总要入土为安的!”他哈下身子朝老八示意了一下。老八也哈下身子。“起——,哎?”他惊异地看了眼子婴。子婴也是同样的表情。“好像轻了!”他下意识地說了一句。老八放下棺材,“皇上,好像轻了!”扶苏疲惫地抬起头,不知道他们說的是什么意思。子婴蹲下来,尽量平淡地說:“棺材跟从车上抬下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明显轻了些!”扶苏吃惊地看着他,慢慢消化這话的意思。子婴问:“要不要……打开看一眼?”扶苏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老八去仓房找工具,過了会儿折回来,再次看了眼扶苏。得到了允许,他对准缝隙,用力一撬,开了。“大哥!”子婴惊得连称谓都忘了。“怎么?”“她……不在了!”扶苏奔過去,俯下身子,真的,她不在了。只余一把菜刀!不,還有皮绳穿着的一颗田黄石!她人呢?……2015年夏天,北京某医院的住院部。老陈气冲冲地找值班的护士,“我們病房空调坏了,昨天就說来修,今天還沒来,這么热,我老婆怎么受得了?”“陈大哥,我给维修班說了,也登记過,你先消消火,我再联系一下。這会功夫,要不,您给大姐擦擦身?”“咚”,老陈气恼地一拳砸在服务台上,可是小护士根本不怕,她顽强地露出一個职业性的微笑,让他的火气简直沒处发。护士长過来了,“怎么了?怎么了?”小护士委屈地一瘪嘴,說:“還是空调的事儿!”护士长不耐烦地翻了個白眼,說:“当着病人家属的面再打一次!”小护士撅着個嘴,只好再打。這时,从电梯口出来一群人,有一個高大敦实的年轻人看见老陈,径直走了過来。“陈哥,就先用這個吧!”說着,他举了下手中的箱子。老陈瞟了一眼,不太想搭理,但也不好拒绝,只好转過身朝病房走去。那年轻人就抱着個纸箱子跟在后面,看上去也沒什么情绪。护士长点点打完电话的小护士,“哎,那富二代不错,你不盯紧了,到哪儿找這机会去。他爹是煤老板呢!”小护士撅着嘴說:“黑傻黑傻的,林姐你不觉得嗎?我总觉得他脑袋有問題,看一份药品說明书看半天,想问又不敢问,這样的人,您說,在一起能相互愉悦嗎?”护士长一撇嘴,說:“维修班的小宋机灵,都赶到你家门口蹲点儿去了!那個好,连個冰棍都不舍得吃!”小护士扭了扭身子,悠悠地說了一句:“林姐,您真不会聊天儿!”……病房裡,老陈看了看输液瓶,对正在拆纸箱的秦忆說:“看着点儿,输完了叫护士,我去学校接孩子!”秦忆直起腰“哦”了一声,然后看看输液瓶,又哈下腰拆纸箱去了。老陈打开门,走出去半步又折回来,从床头柜上把自己的饭盒装进塑料袋裡,又看了眼床上的寒洲,這才走了。秦忆把电源上的手机拨了,看看门口,老陈走远了,也就不叫他。這人,总是丢三落四的。唉,也是太忙了,都怪他!可是,自己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呀!反正大家都怪他,那就只好是他的责任喽!把电风扇插上,试了下风速,他放心地坐下,从床头柜旁边的纸箱裡拿出一瓶水来。“寒姐姐,你要是能起来喝口水就好了。……你好了,我欠你的,都会還,我妈說了,只要你张口,多少都行!”說完,他无奈地灌了一大口。“我是一只小小鸟……”,电话响了。他拿過老陈的电话一看,有来电,可是,怎么解锁呢?需要秘码!他无奈地放下,对床上的人說:“寒姐姐,真是难为死我了,每天都有這么多我不会的事情!……大概是叮当来的,我试试!”說完,他掏出自己的老人机,找到一個号码拨過去。通了。“啊,叮当,刚才是你给爸爸打电话嗎?他手机落病房裡了,别急啊,他已经去接你了!”說完事情,挂电话。他又苦着脸对床上的人說:“寒姐姐,你女儿真厉害,每次跟我說话都带着气,我都不知道她恨我要恨到什么时候!有次,我到学校门口去接她,想带她去吃肯德基,可是,她跟保安說,‘這是流氓,你们赶紧轰走他!’弄得旁边一伙人看我……。你快好起来吧,你原谅了我,他们也就原谅我了。我知道,這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唉,他们父女俩怨我是应该的!”“等等,我出去找护士!”一会儿,小护士来了。她不看病人,先上下打量几眼秦忆。“你……每天陪侍病人,辛苦了!”秦忆怔了一下,這女人不是每天都吊着一张脸嗎?怎么……变了?他沒理她這话茬儿,指了指输液瓶,說:“该拨了!”小护士有点不舒服,但還是很熟练地拨了针头,板着脸說:“按住!”秦忆看了眼他习惯的脸,上前按住棉球儿。“别按得太紧,上次你都按青了,弄得我沒处扎!”小护士冷着脸說。秦忆“嗯”了一声。那小护士收拾了东西,抬起脚却又是要走不走的样子,但最后,她還是走了。秦忆看看敞开的门,想去关,又不能放开手上的事情,只好压低了声音:“寒姐姐,我一点都不喜歡她這样板着脸說话的人。我喜歡笑眯眯的,可是也不是谁跟我笑,我都喜歡。……我喜歡過一個姑娘,她叫小寒,她会让我很高兴,也会让我很烦恼……。她笑的时候,我就觉得满天都是亮闪闪的星星,心裡又敞亮又安静。……上次你单位裡的领导来看你时,他们也管你叫小寒,他们一這样叫你,我的心就突突地跳。但我呢,只能叫你大寒!哎,大寒,你想笑就笑我吧,周围的人都觉得我有点傻。其实呢,我不傻,只是看不懂的东西太多,我得慢慢观察!”“啊,我想時間到了,不用再按了。……嗯,确实不出血了。”“寒姐姐,来,我来帮你翻個身,咱们冲窗户躺着,看看外面的风景!”“唉,话說回来,這窗外的风景太差,只有一排树,树旁边還拉着电线,怎么看怎么糟心。……寒姐姐,你說那麻雀怎么就敢在树上落呢,我在家裡被电過一回,弄得一家人怪紧张的,把所有电源全检查了一遍,他们說,那叫漏电。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懂得漏气、漏水,甚至漏税,可是,就是不懂漏电,它怎么漏的呢!”“来,寒姐姐,我来给你按摩一下胳膊和腿,大夫說,老不用的地方,它就萎缩了,……姐姐,哎,等会儿,我去关上门,咱们說会儿私房话!”“我這人被冤枉了,他们說我是花花公子,其实我给你按摩才是真正接触女人身体,他们說的那些個名字我都不知道!”“以前我只抱過小寒,我喜歡抱她!那时候,我們做豆腐,两人都出了汗,但她身上的汗味儿比我的好闻。我說抱抱,她让我抱,可是抱着不撒手不行。其实,我是不想撒手的,只是怕她生气。那时候,我很怕她离开我,我一想到她走后,我回到屋子裡孤零零的一個人,就觉得连狗都不如……,可是,她狠心,還是离开我了……”“咳,如果我像现在一样有钱,我一定给她买好看的布料,让翠翠姐做成好看的衣服,那时看她沒的洗换,我心疼得不行!”“寒姐姐,我天天絮叨你不烦我吧?我跟一個不会說话的人說话,心裡不害怕,可别人說话呢,总有我听不懂的,有时,我不知怎么接话,我也怕他们笑我傻……,怎么,你也烦了嗎?”“呀,姐姐,你是不是‘嗯’了一声?……呀,你动啦!”“大夫,大夫,寒姐姐活過来啦!”“啊!大夫,大夫,寒姐姐醒過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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