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追加最终特典9 失格人间 作者:未知 老程楼的小学门口,那個人影消失了许久,又出现了,头发更长,也更脏了,分不出到底换沒换過衣物,好像身上的气味更浓厚了些,惹得众人趋避,他仍旧静静地守望着這书声琅琅,似一個守卫者、等待者! “傻焕采!傻焕采!”,年幼些的孩子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岁裡懵懂,站在一旁轻轻唤着,那焕采抬起头,两眼注视着稚嫩的孩童,嘿嘿一笑,眼神涣散,分明满脸笑意,却又有晶莹在眶,想要伸手去触摸! “你這孩子,咋恁不听话,不是說過不让你站這!”,是孩童家长赶至,掩着口鼻,慌忙扯走孩子。焕采想要伸出的手,终究沒有伸出,那孩子随家长一起走进校园,不解!回头间,瞥见那男子,他還在凝望着這裡,他好像,很伤心!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最多却是過墙风! 往日裡,若是谁家的大门敞亮,除非其内发生天大的动静,否则沒有人会关心,墙外来风至门清,越是碰上大门紧闭的,门外聚集则越是热闹,你每天吃什么,跑几趟厕所,天不晓得他晓得。 小马叔带回来一個人——一個女人,之后,大门紧闭,一是怕给人瞧见了,难免不少麻烦,二是终究抱有一丝私心,不太舍得再给人领了回去。不曾想還是给人瞧了见,门外议论纷纭,遇见了熟人,一些個脸皮薄的,還会耐着性子,不好意思张那個口,怕闹起了误会,可最近遇上大哥家的侄儿,那小子也是张口就来:“小叔,小叔,你是不是给俺们捡来一個花婶婶?”,這可如何是好? 干脆敞开了门,正好桂萍這两天闹着要出门,不愿意总待在院子裡,小马叔实在是经不起裡裡外外的闹腾。那桂萍,出了门也不走远,顶多走到街头的马路上,离着嫂嫂家不远,却一直沒去過,大多就只是站在自家——小马叔家门口,一站就是好久。 街坊裡一下多出這么一個新鲜人来,哪個不好奇?对门的王婆见到桂萍出门就会多问两句,问问看桂萍哪裡人,怎么来的?却不曾想,那女子啰啰嗦嗦半天,說不上一句完整清醒话来,還总是冲着人憨笑,众人這才反应過来,和着,也是和那焕采一样哦,是個不清醒的! 不清醒的,可不就是傻嗎!這话可不能当着小马叔的面說,对门的婆婆喊了两声傻桂萍,小马叔却是生了气,回道:“恁才傻嘞!桂萍,回去!”,說罢就拉着不愿离去的桂萍进了院子,把王婆气的,脸色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的。 在小马叔眼裡。桂萍傻嗎?一点也不傻!大概就是憨了一点,說话不利索,這不還是知道谁对她好的嗎!就這样,小马叔就和桂萍好了,小马叔领着桂萍去的县裡民政局,桂萍沒有户口,沒有身份证明,怎么說,工作人员都不肯松口,回来时,小马叔很是失落,桂萍却是异常激动,中午吃的面裡,有肉丁! 沒有酒席,沒有婚礼,沒有见证人,甚至沒有登记结婚,只有一双新人! 云芝本是该走,却沒走!一個消息,在运哥家裡炸开,云芝把工作辞了!一项有主张的女儿,這一次的主张,依旧沒有跟任何人商量,把老汉气的不轻。 “你咋不跟家裡商量商量呀?好不容易分配的工作,来嘞不容易,你不是說是恁老师特意关照的嗎?”,运哥是刚刚得知這消息的,怪不得這闺女一直不走不走,說是還早,這十五都過去些天了,怎么還估摸在家裡,這是来了一個先斩后奏啊!“說說,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百思不得其解,运哥只得对闺女狠声說道。 光,斜照进来,门槛下一方亮堂,室内的温度逐渐上涨,沒有人出声,云芝犹犹豫豫,是的,沒有人理解,该怎么开口呢?只說:“离家太远了,我想回来!”。 “糊涂,你、、、、、、”,运哥說不出话来,在屋内转了一圈,云芝有些不在意,低声道:“再找不就是了!”,被运哥瞪了一眼,不再言语,末了叹了口气,兴许是闺女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也是闺女一项是個有主见的,随她吧!怪就怪,自己這個当爹的,实在沒什么本事吧! 的确,云芝并不在意這份工作的得失,辞了,再找就是了,一份工作而已,实在不行,在家做個老师都好。 云芝真正在意的是——一封信,熟悉的字迹,犹能感受到字迹之上的余温。 “云芝同志,您好!岁月悠悠,求学数载,一切恍如昨日。還记得我們第一次的相遇嗎?我从未见過如你一般的女孩!那时的你,拖着一條长长的马尾,夕阳黄昏,像风一般把你撞进我的怀裡。你羞赧的脸庞,比那日的晚霞還要迷人,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你却只撂下一句对不起,然后就跑进了,跑进了风裡,拖曳的马尾,轻轻在我的鼻尖滑過,我甚至都沒来得及反应,哈哈!” 是的,這的确是我俩的第一次相遇,那时自己刚从校外归来,那时自己的长发還在,当时那個被自己撞到的男生,并沒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印象,自己匆匆忙忙,只能匆忙地道歉,就离开了,谁能想到后面還会生出這么一段故事来! “我想尽了办法,在学校裡找寻你的身影,到处打听,可怜的是,我连你的照片都沒有,我只能向人家描述,描述了很多次,我怕落下一点,我們就那么差之毫厘,就那么错過了!好在,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把你给找着了,当得来你的消息,我是立即放下手中的事体赶去,生怕错過這一次,不知又要等多久!可笑的是,当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真的是对我沒有一点印象,唯一有印象的竟然只剩,那日的慌慌忙忙和莽撞,你說:哦~,好像是那么撞了一個人!你满眼的笑意,打量着我,我早已不知如何开场!” 云芝想起那日,那個男孩,跌跌撞撞地跑来,满头大汗的,好不狼狈,引来了很多视线他就那么的站在自己面前,像個傻子一样,一句话也說不出,云芝当然记得,那日夕阳黄昏,那么莽撞地涌入了一個陌生男子的怀裡,那是从来沒有過的事情,当时只是逗逗他,沒想到他還当真了,云芝自然不会再解释什么,而是很端正地问他:“同学,你有什么事嗎?”,看他吱吱呜呜,挺为难的样子,头一次觉着,一個男生可以用“憨状可掬”来形容。 “我开始了对你的追求,一次次的精心准备,和好友讨论策划,你看在眼裡,却好像沒有放进心裡,的确,那时的我表现得很笨拙。直到,你答应了和我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银色屏幕上闪烁的画面,我记不太清楚,我只记得昏暗的灯光下,身旁的风景异象,睫毛微动!当你答应我的追求时,我宛若置身梦中,我读不出朋友那裡窃来的长篇演讲稿,真可惜,那一晚沒有明朗月光,也沒有星辰闪烁,但那一晚,我有了你,我弥足珍惜!” 那個愣头青,确是做過很多很多的莫名举动,也送過很多精巧玩意儿,莫名其妙的追求者,太過突兀,云芝始料未及。但当一個身影,一次次在你身边晃动,会带来戏剧彩绘泥人儿、绣花手绢、刻字的钢笔,以及两张弥足珍贵的电影票,虽然看起来很简陋,不過一张小小的纸片,云芝如今還好好的收着。生命裡出现别样的情绪,心脏有别样的悸动,抓紧他,那一晚,那個傻子频频侧目盯着自己,還以为自己沒瞧见,不過那电影确实好沒劲哦! “我喜歡看你的长发,在风中舞动,若有无的一阵芳香,你說要剪掉它,我不同意,我知道你也很喜歡它。是的,咱们都是学生,都還拮据,我能拿出我的所有,但我知道你有自己坚持的原则,虹灯下,你犹豫再三,我最后一次劝你:要不咱别剪了?不愁在這一时。你坚定的摇了摇头,于是你换成了齐肩发,那厮压价压得厉害,走出店门,在我面前,你第一次流下了眼泪,哭成了泪人,脸上還有些发茬,像個孩子,轻轻拍打着你的后背,你很消瘦,我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我暗自发誓,不允许這样的事情再发生。” “你突然就辞职了,好一個潇洒肆意,怎么的,都不事先跟我說一声,也好让我有個准备呀!你是不是成心想着撇下我?程云芝呀程云芝,你可真是個自私鬼,你当然明白我的心思,你知道我不会阻拦你,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不知道问问我的意愿!我唯一庆幸的就是襄城和邺城,不会让我們太過为难,我們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不然你让我拿你如何?” “我放不下,放不下夕阳黄昏,也放不下你,曾经你香腮边轻轻滑落的,是你的泪,也是我的泪!情不知几许,一往而深!一定要等我!至此,敬礼。” 落款人刘国栋,于一九九一年三月三日。 薄薄的三两页纸张,逐字逐句的閱讀,熟悉的字迹,圆润工整,很难想象出自一位男子之手,尾末的两处怎么滴了两滴水?该不会這家伙写着写着,给写哭了吧?咦~,云芝不禁搓了搓胳膊,這家伙也太矫情了,還情深不知几许,一往而深!搁哪儿窃来的,得好好盘问,酸溜溜的,直叫人听了起鸡皮疙瘩!随即又想到刘国栋那家伙的粘人脾性,他不会真的要跟来吧?好吧!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放不下人家,可他的工作好好的,总不能让人家也给辞了吧,還說我自私呢,长本事了不是,還敢顶嘴了! 暂时放下当下应该思考的去处,云芝不由得总是想起那個身影,父亲虽然生气,過两天消消气就好了,就是那個家伙,拿他沒办法喽,辗转反侧,今夜无眠。 程安山瞒着老爷子,又整回了几本老爷子眼裡的野书,早干嘛去了,早年像是赶着死驴上磨一样,再怎么叫去上学都不肯,整天野的沒個人影。如今倒好,看起书来,你倒是看些正经书啊,看那些武俠打斗,能填饱你肚子還是咋滴,沒完沒了的往家裡带,挑着灯在那看,结了婚沒想到還是這副德性,他媳妇也不說說他,那灯泡亮着,它不花钱呐?花的都是老子的钱! 西边的矮屋子,光线昏暗,又摆了些箱柜,白天进门都得亮着灯泡。 傍晚时分,一個人影突然从西边偏房裡窜出,喊道:“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众人還在迷茫,只见那人急忙奔进灶火房裡,端着那缺口的葫芦瓢,水从缺口裡洒落,众人這才反应過来,急忙赶去,运哥說道:“你拿個瓢干啥?你把桶拎上啊!”。 实际上,火势不大,一瓢水刚好扑灭,是什么着了呢?被子!起火的原因也很简单,程安山躲在被子裡面偷偷看着小說,怕灯光太亮引来老爷子的注意,就把灯泡掖进了被子裡,沒想到這不一会儿,灯泡還挺烫的,竟是把被子给引燃了,慌忙之下,被裡的棉絮用手可扑不灭,赶紧端了瓢水来,否则這屋子裡可净是些木制物件,一不小心留下火种,那可不得了。 灯泡還在床上,好不容易又给挂回墙上,床上的书還未来得及合上,棉被上烧焦的痕迹很是醒目,运哥哪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吼一声:“兔崽子,结了婚了,你他娘還给我這么不着调,今儿我不敲断你的腿,狗改不了吃屎是吧!”。 话音刚落,则操起一旁的棍子,见状不妙,程安山连忙跑了出去,连连闪避,玉蝉可沒见過這仗势,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刘嫂沒有拦着,云芝扶着脑袋,又来了,打小看惯了的,拉着玉蝉回屋裡去,說是不碍事的,老二挨习惯了的。 “爸,爸,唉!你听我說啊!你听我解释!”,一边闪躲老爷子的棍棒,一边寻思着怎么向老爷子解释,暗怪自己太不小心了。老爷子下手狠着呢,挨到实处,那可结结实实的一棍子,真疼,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不愿程安山多言,气道:“我听你放屁,我听!”,沒有给程安山喘气的机会。 程安山有见到了一把火,老爷子当面,把那些好不容易收来的小說演义,付之一炬,程安山出手抢夺,被老爷子一顿收拾,只能作罢。 夜间,看着床上這一片狼藉,玉蝉也是叫苦连连,瞅视着一侧的程安山,這就是自己的丈夫,如今還在揉搓着痛处,老爷子做的对,是得狠狠地敲打敲打,不過看他那凄惨模样,不禁又有些心软了,老爷子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呐! 這床被子,如今是用不得了,沾了灰不說,一瓢水下去,也不是一时能干的,好在柜子裡還有母亲缝制的棉被,凶凶地瞪了程安山一眼,以示警告,你要是再把這床被子给糟蹋了,你就睡大街去吧! 程安山理亏在先,默默帮玉蝉铺着被子。夜间,玉蝉不小心碰到程安山的痛处,正要熟睡的程安山,猛然惊醒。 “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碰着了,很疼吧?”,玉蝉有些不好意思,老爷子下手是狠了点。程安山哪還好意思承认,只說不碍事,想起其荒诞行径,玉蝉又免不得补上一句:“活该!” 追-更:xfadian.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