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先后之争
“我?体力好?”萧晨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背着一個人,不知不觉地跑了三四百米。這可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也许只是危急激发了人的潜力吧。
医院沒有在灾难中损毁,真是天大的幸事。這次灾难受伤人数不多,但是因为穿越過来的医务人员很少,所以医院裡依旧忙得不可开交。萧晨他们走进医院的时候,候诊厅裡几乎都是正在休息的轻伤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时不时有伤员发出疼痛难忍的呻吟。而医生护士则早忙得沒影子了。陈汉生喊了几声,才有一個女医生从边上的诊室裡匆匆跑了出来。
“這不是冯医生嗎?”陈汉生一下就认出了怒闯会议室的冯瑶。不過冯瑶显然沒什么心情和他打招呼。她让萧晨把罗玲放到一张病床上,拿着一個手电快速地检查她的瞳孔和口腔,又查看了她的血压、脉搏、体温和呼息。她一边检查,一边问了罗玲昏迷前后的情况。然后又拉开了她额头上的绷带,查看已经初步结痂的伤口。
“她的各项体征和反应都是正常的,照理不应该陷入這样昏迷状态,我觉得倒像是精神极度疲劳导致的昏睡,先留院观察,一会有空下来的护士,我让她们来帮她重新包扎伤口。”
“不需要深入检查一下嗎?”萧晨忍不住问道。
“我們人手实在是不够,有很多重伤的病人還等着治疗。像她這样的情况,应该沒有大的危险。你们两個会量血压嗎?”
萧晨点点头。
“拿好這個血压仪和体温计,每隔一小时帮她量一次血压,随时关注体温。如果有大的变化,或者抽搐、呕吐、大小便失禁和其他明显的症状,就来叫我。”
萧晨略有些尴尬,很难把之前共同患难,独立坚强的罗玲和一個要他关注屎尿的病人联系在一起。
“你行不行?”冯瑶有些着急的问。病人实在太多,她几乎沒有任何可以耽搁的時間。
“哦,好!好!”萧晨回過神来,接過了血压仪。
這时,医院大门口一阵大呼小叫着,冲进来一群人。他们用一個简易担架抬着一個老人,抬担架的一個年轻人大声喊道:“医生,快来医生,這位老师刚刚被我們挖出来,伤得很重。”
“這不是葛教授嗎?”萧晨认出了那位老先生,他是学校城市规划方面的权威。萧晨研究城市化课题的时候,特意去听過他的课,還請教過不少問題。在他印象裡,老爷子不但风趣幽默,专业精深,对学生也很照顾。他赶紧跑到担架边上,发现老先生面色十分苍白,眉头痛苦地紧皱着,眼睛微睁,额头上都是冷汗,嘴角有斑斑血迹。再看身上满是灰尘,两條腿明显折断了,弯曲得很不自然。萧晨一连叫了他几声,但是葛教授似乎沒有什么反应,只是哼哼了几下。
“右大腿股骨骨折,左腿胫骨开放性骨折,内脏可能還在出血。需要马上处理伤口,作进一步检查。”冯瑶叫来一個护士,吩咐了下去。
话沒說完,后面一個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一個七八岁的小孩冲了进来,那小孩在哭,但是声音很微弱,就像猫儿在低鸣。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冯瑶站在门口,那女人几步冲到她跟前,哀求道:“医生,快救救我女儿,她,她被压在下面了。是我刨了就好,才刨出她来。”
這個女人双手血肉模糊,不知道她在废墟裡刨了多久才把孩子挖了出来。那孩子满头鲜血,明显头部受了创伤,伏在女人怀裡一动不动。女人已经无法控制情绪了,她絮絮叨叨地說着:“他们說找不到方位,肯定挖不出来,但是我把她挖出来了。他们說,伤這么重,快要不行了,我不信!請救救她,救救她。”
萧晨看着,心中惨然,有点不忍听冯瑶给出的答案,一個母亲抱着最大的希望,尽了最大的努力,最终得到的却是孩子尸体,這是多么让人揪心的事情。我們可以更平静地接受一個成年人的伤亡,但是在這些過早离去的小天使面前,却显得很脆弱无力。
不過冯瑶的答案却含着一丝希望,“還有心跳,马上送进手术室急救。”
“可是,葛教授怎么办?”萧晨虽然也很高兴小女孩還有救,但是看到葛教授如此凄惨地躺在這裡也不是办法。他无法說出让冯瑶先救葛教授的话来,只是希望冯瑶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其他医生也都在做手术,现在只有我一個。”冯瑶看着两位危在旦夕的病人,一时也难以取舍。小女孩的伤势更加危急,生死可能就在十几分钟之间。可是葛教授也不容乐观,他毕竟七十多岁了,如果是個年轻人,捱到小女孩手术结束估计還有希望,但是如此大的年纪,身体实在是弱得拖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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