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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高烧

作者:半糖果茶
[新]

  颂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心底的那阵暴躁压抑下去,正准备给小崽子上一堂基础生理课,偏头就看见执澜的脸色又有些泛红。

  “怎么了?是很热嗎?”颂伸出手探上执澜的额头,再次用掌心感受他的体温,“怎么脸老是红?”

  颂的眉头逐渐皱成川字,他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很高,绝对超過了临界值,這次是真发烧了。

  执澜好一会儿都沒說话,只往前歪了一步,软软靠在颂的肩膀上。

  脖子后面的脉搏跳动又出现了,這次异常强烈,执澜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那一处涌去,像是有只高压泵头藏在自己的后颈裡,抽取血液的同时,将它们加热到滚烫后再激烈地泵向四肢百骸,引发全身的持续高热。

  执澜只感觉头重脚轻,视线模糊,连双腿也软得支撑不住身体,他用仅剩的力气搂住颂的脖子,颤声道:

  “叔叔,我不对劲。”

  颂连忙接住他,抱到自己的膝盖上放稳:“我知道你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

  颂有些莫名的焦躁,他最初只把执澜当成個好玩的小东西,又加上了“国宝”這個名头,挺稀罕的,他存了点赏玩宠物的心思,才想把执澜拐回庄园裡,放在身边随时逗弄。

  养着养着,就不止是宠物了,更像一只与他有亲缘关系的幼崽,毕竟小东西真的很招人疼。

  但只要认真想想,小东西自幼被关在研究所裡百般呵护,他的身体状况只适合精细饲养,哪裡经受得住各种体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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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庄园裡,执澜每天都要做几种不同的工作,对他来說难度和强度都很高,還要应对脾气不好的自己和蛋丁,明明受了委屈,仍老老实实地努力干活,处处示弱讨好。

  颂突然失去了照顾好他的信心,也生出些许愧疚来:

  這才养了多久,就把小蓝毛养病了,自己到底在干嘛?

  “我送你回研究所,让医生看看?”颂手指有些颤抖,抄起执澜的胳膊和腿弯,将他抱了起来。

  软绵绵的一小只,抱在怀中轻得不像话,能轻易勾起饲主心疼的情绪。

  “不要,不回去……”执澜似乎烧得迷糊了,闭着眼往颂怀裡钻,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說着胡话:“不要……小窦……会问我相亲……不想說……”

  “不回去,”执澜认真强调了一遍,抬起氤满水汽的大眼睛,呆呆盯着颂:“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想喝水,叔叔。”

  “好,你等一下,”颂眉头紧蹙,大步抱着执澜回到卧室裡。

  与他第一次抱执澜回卧室的场景一样,那一次,他把小蓝毛弄伤了,差点掐死,這一次,是他沒饲养好自己的爱宠,让小东西病了。

  颂强忍着心虚,将执澜的上半身抱在怀裡,慢慢顺着他的背,感觉到他的呼吸频率缓過来一些,才把他放到床上,低声哄道:“等等,我去给你倒水。”

  执澜不知道自己脸颊有多红,他尽量放松表情,也松开箍着颂脖子的手臂,轻声道:“沒事的,叔叔,你别担心,我只是……有一点点热……”

  他乖巧的样子让颂的心脏猛地收紧,快步走去厨房,将开水兑成刚好能入口的温度,匆匆端着水杯回到卧室。

  颂把水杯递到执澜嘴边,看着小东西咕嘟咕嘟喝掉一大杯水,喝完便抬头看向自己。他嘴唇微微张开呼着热气,小脸烧得通红,一双大眼睛裡仍带着满满的感激,像是自己救了他的命一般。

  颂后知后觉地发现,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强烈感觉到心疼和心慌的情绪。

  他還是少年时,因为一场误会,被巴洲所驱逐,失去了珍稀类人应有的权益和庇护,本以为走投无路时,隔壁酒庄的一只老雁收养了他。

  老雁为人本分,勤勤恳恳,对他的教育方式也朴实无华,只是教他酿酒的手艺,教导他老实做人,授予他在外面世界生存的能力。

  老雁从沒给過他温馨煽情的场景,也沒有明确定义過他们之间的“亲人”关系,大部分時間都是严厉且苛责的,只让颂叫他师傅。

  但颂能肯定,老雁是疼自己的,像是对待亲生孩子的那种疼爱,老雁的父爱以润物细无声的形态滋养他长大成人,十多年的潜移默化下,這种亲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对颂的影响很大。

  颂也能肯定,自己是疼执澜的,他用了和老雁一样的方式:务实,严厉,深沉。他一直认为這是最正确的教育方式,直到现在颂才开始怀疑:這种方式真的合适嗎?

  执澜并不像小时候的自己,他脆弱金贵,但不娇气,反倒是乖得让人心疼,這种小东西,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执澜喝完水便软绵绵地靠在颂怀裡,明明刚才還好好的,举着哑铃话唠個不停,突然就换了一副非常憔悴的模样。

  颂非常讨厌這种无法预料和自由掌控的局面。

  让强大如斯的他无能为力,心慌意乱。

  “天快黑了,你躺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去。”颂带着矛盾的情绪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蓝发,像在给心爱的小猫梳理毛皮。

  “不要,”执澜非常执着,明明烧昏了头,仍记得要逃避饲养员小窦,以免暴露自己相亲失败的事实,可他的小脑瓜无法处理這种窘境,只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

  执澜怯生生地问道:“叔叔,我今天能不能……不回去?”

  “嗯?”颂有些莫名,小蓝毛从未在庄园裡留宿過,颂不知道他今天這是唱的哪一出,“這不符合研究所的规矩,余博士会追究的。”

  执澜好不容易找到可以依赖的父辈,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撒娇和耍赖的技巧:

  “可是我很想留下来,叔叔你帮我想想办法吧,你和他们說一声,他们会答应的。”

  “你就說……我今天掉到踩葡萄的大盆子裡去了,沒有衣服穿,回不去了。”

  “求求你了,叔叔,让我留下吧。”

  “闭嘴,”颂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這么蠢就别学人家撒谎。”

  执澜捂着脑门吭吭唧唧,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一样,拙劣地装了一波柔弱,又垂下眼角盯着颂,发射大量可怜巴巴光线,最后干脆把头埋到颂的怀裡,假模假样地抽噎起来。

  “够了,别装了,五岁的小孩都不像你這样。”颂无奈又恼火,深深叹了口气,把发烧的小崽子重新塞进被子裡,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执澜知道自己的小心机成功奏效,捂着滚烫的脸颊躲在被窝裡傻笑。

  他其实并不难受,沒有以往感冒发烧时的头疼和呼吸困难等症状,咽喉也沒有发炎的感觉,像是单纯的发烧,找不到具体病灶。

  若是一定要說哪裡反常,只能是脖子后面的“高压泵”,执澜纳闷地揉了揉自己的后颈,竖起耳朵偷听客厅裡的动静。

  颂讲电话的声音低沉带磁,咬字干脆,像是某种音域浑厚的打击乐器,清晰地传入执澜耳中:

  “对,已经睡着了,可能是下午干活累着了。”

  “外面温度低,从被子裡抱出来会着凉。”

  “担心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

  “对了,给他的饲养员說一声。”

  “行,就這么說,明天给你们送回来。”

  客厅裡的声音中断后,执澜立刻规规矩矩地躺好,不停眨动的眼睫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窃喜。

  几分钟后,颂又端了杯水回来,外加两粒退烧药,托着执澜的后颈喂他喝下,過程中脸色很臭,且一言不发。

  执澜咽下药片,不免有些心虚,弱弱道:“都說好了?”

  颂板着脸凝视他:“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帮你撒谎。”

  “嗯!一定!”执澜抓着颂的手腕摇了摇:“谢谢你,叔叔。”

  得逞的小蓝毛乖顺地趴进颂叔叔怀裡,侧脸贴在alpha的肩窝上,两只手放在两個人的胸膛之间,好像特别依赖对方,被子下的两條腿随着颂呼吸的频率轻轻晃动。

  颂任由小东西撒着娇,唇角冷硬的线條总算软化下来,顿了顿道:“你晚上睡哪?”

  执澜仰起脸,一脸不解道:“不是和你睡嗎?”

  作者有话說:

  睡吧睡吧,不一块睡觉,感情怎么变♂质♂呢(`?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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