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殖隔离
颂预想中的场景沒有出现,执澜睡觉很乖,乖到一动不动,安安静静贴在他的胸口上,连呼吸的频率也异常乖顺,跟着他心跳的节奏一起一伏。
小东西像是从他心房延伸出来的一部分,原本就长在那裡,宛若共生,便也不存在排异反应。
颂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直到清晨悄然而至,温煦的阳光被窗帘塑成一道薄片,金灿灿的光线直直照进卧室裡,恰好落在颂的眼皮上。
颂是被热醒的,差点以为自己怀中抱着一個滚烫的小火炉。执澜昨晚吃過退烧药后,体温降到了正常值,一夜過去,药效退了,烧却沒退。
颂小心翼翼抬起手臂,用指腹摩挲着他颈侧的皮肤,眸光微暗:太烫了,比昨天還要严重,這样下去不行。
alpha若有似无的触碰让执澜缩了缩脖子,小嘴裡哈出阵阵热气:“不要……痒……”
“起床,我送你回所裡,”颂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将熟睡的小鸟唤醒。
执澜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叔叔,半小时到了嗎?”
颂无奈地揉揉他的发顶:“天都亮了,笨蛋。”
执澜仍旧一脸迷茫,从暖烘烘的被子裡爬出来,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和鞋袜,反射弧围着月球转了两圈,才绕回他的小脑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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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是在這裡睡的嗎?”
“和叔叔一起睡的?!”
“你沒有……沒有把我送回那個卧室?”
颂将他松散的鞋带解开,重新系成整齐的结,一本正经地逗弄他:“半夜有野兽出沒,我把你救回来了。”
“這种哄小孩的话,我才不会信呢,”执澜小声嘟囔一句,美滋滋地往颂身上黏,叔叔表面上凶巴巴的,最后還是留自己在主卧裡過夜了。
這叫什么来着?对,嘴硬心软。
执澜抱住颂的胳膊,用脸颊蹭他结实的三角肌,感叹着颂叔叔除了心软,哪哪儿都是硬邦邦的。
“去洗把脸,我现在送你回研究所。”颂蹲在执澜面前为他整理好卫衣的拉绳,又将兜帽罩住,以免他外出的时候吹到风。
“晚上再回不行嗎?”执澜急了。
颂揪着他的衣领把人往卫生间裡撵:“退烧药沒用,再晚点就烧傻了,你觉得你還能再笨下去嗎?”
执澜百般不情愿地洗漱完毕,颂正好从公卫回来,背对他屈膝蹲下,說了句:“上来,我背你回去。”
执澜知道不能忤逆他,只好小心翼翼攀上颂的脊背,找了個舒服的角度趴好,颂搂住他的腿弯,轻松将人背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走。
回去的路上,晨起的小鹦鹉又开始念经:“叔叔,我睡觉打呼嗎?”
“我說怎么睡得那么暖和呢,原来两個人一起睡比电热毯還管用。”
“等到了冬天,我能搬過来和叔叔一起住嗎?”
不得不說,执澜是只未雨绸缪的小鹦鹉,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過冬的供暖,颂沒忍住心底的愉悦,勾起唇角,捉着他的腿弯故意颠了颠。
执澜吓得紧紧抱住alpha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问:“叔叔,我重不重,你累嗎?”
“不累,”颂加快脚步:“别說话,嘴裡吃了冷风,会加重发烧。”
“风也能吃嗎?”执澜好奇地张大嘴,迎着风咬了两口,什么也沒咬到,失望地重新趴好,小声道:“哪有冷风可以吃。”
“只是一种說法而已,”颂感觉自己把前三十多年的耐心都用在了這只小鸟身上,沉声道:“别淘气了,把帽子罩好。”
执澜搂着颂的脖子,跟着他的步伐晃晃悠悠,突然在颂脸颊上亲了一下,落下羽毛轻拂般的触感,很快就收了回去,像是什么都沒发生過一样。
“叔叔,你对我真好,”清亮的声音飘散在秋风中,不落痕迹。
颂沒有回话,再次加快步伐:有毒,這半边脸也不能要了。
他们抵达研究所主楼时,余博士正好晨起上班,他隔着一條铺满落叶的走道,一眼就看到了颂的标志性长发。
“颂,”余博士快步小跑過来,看清了颂背上的执澜,小蓝鸟罩着兜帽,露出来的一小片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看就有問題。
“這是怎么了?”余博士焦急地掀开执澜的帽子,用手去探他的额头。
把人家所裡的宝贝疙瘩拐回家做劳力,還给人弄病了,颂自知理亏,心虚地咳嗽两声,老实向余博士交代了情况:
“普通发烧,沒有其他症状,昨天下午开始的,给他吃了退烧药,今天早上又烧起来了。”
“昨天就病了?你也不早点送回来,荒唐!”余博士刷开研究大楼的门禁,快速领着两人往办公室走。
途中余博士打了两個电话,催促医务人员立刻到岗,巴洲所的研究员大多住在院内的宿舍裡,不到十分钟,两位戴口罩的白大褂医生从颂背上将执澜接了過去。
医生把执澜带去做检查后,颂留在余博士的办公室同他一起等结果:“应该沒事吧,他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余博士仍在气头上,吹胡子瞪眼地来回踱步:“他一個小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事呢?发烧的原因有很多种,不是沒有症状就代表沒事,要是就医不及时,出了大問題,谁来承担這個责任?”
颂闻言心尖一颤,担忧的情绪更甚,态度诚恳地向余博士道歉:“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余博士叹了口气,望着医生和执澜离开的方向,沉声道:“小蓝的身体底子不好,花下所那边传来的健康报告上,各项数值并不乐观。”
“为什么?”颂不解道:“以花下所的实力,养好這样一只小鸟,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余博士摇摇头:“不是后天饲养的問題,应该算天生缺陷。”
颂瞳孔猛缩,抓紧椅子的扶手,锐利的指尖刺破油漆表面,留下一道浅痕。
余博士眯着眼回忆道:“根据档案显示,执澜的父母年纪已经很大了,過了繁殖年龄段,仍在为研究所承担繁育后代的任务,他们五十多岁才生下這颗蛋,当时蛋裡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花下所几乎倾尽所有才将它保下来,小蓝能成功出壳已经是個奇迹了。”
“为什么?”颂觉得自己被执澜传染了,只想问很多很多为什么,他不明白自己的小鹦鹉为何会被定义得這样脆弱。
“紫蓝氏是濒危中的濒危,当时处在繁殖期的成年紫蓝氏类人只有执澜的父亲,他能繁育多少后代,决定了這個物种能否在這個世界上延续下去。”
余博士眸色深沉,定定与颂对视:“你应该知道,不同物种之间存在生殖隔离,就算血统相近,有幸能繁育后代,产下的幼崽也很难决定血统归属,执澜的母亲是一只巴丹氏,他们夫妇俩就算有生之年不停生育,生下纯种紫蓝氏的概率也只有不到5%。”
颂已经說不出话,他虽然出生在巴洲研究所,但他很早就被驱逐,并沒有接触過這些内幕,他并不能理解珍稀类人为了繁育后代,需要承担的种种苦难。
余博士坐回桌边,从保险柜裡拿出执澜的档案细细翻看,面上逐渐露出慈祥的笑意:
“执澜的父母還算幸运,也很伟大,他们在三十多年裡繁育出了两只纯种紫蓝氏,将這個物种的总数从2变成了4,执澜和他的哥哥,都是整個人类社会的瑰宝。”
颂静静消化着這些讯息,突然领悟到其中的关键点,满目震惊:“小蓝也需要承担這些嗎?”
余博士抬起头,肯定道:“当然。”
作者有话說:
颂爹:掀桌(ノ=Д=)ノ┻━┻想都别想!我老婆只能给我生蛋!
余博士:醒醒,你们有生殖隔离!
大家别担心,会有科学手段解决這些問題的,小蓝不会步他父母的后尘,小笨鸟只需要专心被颂爹宠着就好,糖裡沒渣放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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