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
清秀刚劲的字体加上贴心的提示,最后還有礼貌得体的附语,再联想到那副清冷俊秀的面容,顿时让段晓云和徐婉婷直呼受不了太犯罪了。
“哎凝凝,你還沒說過你哥有沒有女朋友呢,”段晓云从那些咖啡包裡抬起头来看向叶紫凝,有些好奇。
“這样的神仙肯定早就被哪個美女收了吧?”
“沒,我沒听他說過......”叶紫凝的眸色暗了暗,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段晓云位置上玩手机孟瑶抬了抬眸,暗暗叹了口气,收起手机走過去敲了敲段晓云的脑袋,打趣道:“人家凝凝的哥哥有沒有女朋友跟咱们也沒啥关系吧,怎么着,想从凝凝舍友摇身一变成嫂子?”
“瑶瑶你這嘴可真毒,”段晓云笑了,“我可不敢,這种男人最难把控了,看上去清心寡欲還容易招桃花,实际上是個痴情种,除非是他死心塌地爱上的,不然估计连理都不愿意理你。”
话题成功被转移,那边她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看得如此透彻的段晓云的感情史,叶紫凝在這边轻轻松了口气,将收到包裹的消息发给了叶以琛。
刚发過去還沒一分钟,手机便提示收到新消息,她按开,是叶以琛,问她有沒有時間,放不方便通电话。指尖抠着手机外壳,她犹豫了一下,還是放弃抵抗,回了一個“嗯”,不一会,电话打了過来,叶紫凝连好耳机走到阳台,這边叶以琛清冷低沉的嗓音伴着帝都的倾盆大雨撞到她耳朵裡:
“凝凝”
“哥......”叶紫凝望着宿舍楼下在大雨的冲刷之中东倒西歪的树枝,话堵在嘴边却不知道该說什么。
能說什么呢,眼眶忽然有点热,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秦媛其实挺狠的,她才跟叶以琛分别不到一個月就开始想他。
几年,简直就是凌迟,机票這么贵,她也做不到每個春节都回来,昂贵的花销她承担不起,单纯的聊天通话视频解决不了任何思念带来的副作用,所以這种蚀骨的痛她只能受着。
“那边的房子找好了嗎?”伴随着衣服摩擦的细细簌簌的响声,叶以琛问道,似乎是在一個地方坐了下来。
“嗯.......加了上一届留学的学姐的微信,她拜托了房主将房子转给我,到了巴黎直接签合同付款就好,”叶紫凝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正常语调,可微微的颤抖還是出卖了她,因为那边叶以琛忽然开了口:“凝凝,不用忍着,想哭就哭吧。”
“别哭”這個词似乎是每個孩子从小听到大的“魔咒”,它成了压抑孩子真实想法的工具,成了父母解决孩子哭闹麻烦的刀刃。叶紫凝其实也是听着這個词长大的,只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身边一直有人告诉她,她可以脆弱,可以宣泄情绪,可以哭,也可以放弃一些东西,只不過,在宣泄過情绪后,要学会与自己的情绪和平相处,也要学会接纳那個不完美的软弱的自己,然后变得更加强大。
那個人就是叶以琛。
眼泪忽地落下,她死死地捂着嘴,任由泪水渗入掌心,留下濡湿的痕迹。叶以琛在這边静静听着女孩压抑的哭声,伴着电话那端风和雨交织的呼啸,让他的心一阵一阵抽着疼。
闭上眼,他无力地靠在科研所休息区的沙发上,隐约听见旁边有同门师兄弟前来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請假提前回去,他抬起胳膊轻轻摇了摇示意自己沒事,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這個一向冷静自持,活得像一個沒有情绪的机器人一般的叶以琛,罕见地红了眼眶,于是相互推嚷着小声离开,留给他一個人独处的空间。
能怎么办呢,他将胳膊重新抵回眼眶,感受那一小片皮肤被液体浸湿,沒有她的日子就像是被无法消磨的冰彻底冻住一般,哪怕四季交替,有无数個春暖花开,這块冰也不会就此消融。
他的時間,早就被冻在了她离开的那一天,成了永恒沉睡的雕塑。
不知過了多久,叶紫凝换過情绪,微微哑着嗓子开口:“哥......我.......”她听到他在电话那头轻叹一声,嗓音被泪水熏染地略显低哑:
“凝凝,我想你了。”
這句话将她瞬间带回到高叁那时她偷偷打电话给他的夜晚,她怔住,扣住手机的指尖微微颤抖,屏息听他接下来的话,她听到他說:“這四年說长不长說短也不短,這么想,忽然觉得妈還挺狠的,”他轻笑,声音裡有些哽咽:“她知道這对我們而言意味着什么,假如你成功保研,亦或者是成功考過研究生,那么就变成了六年.......”
六年是什么概念?它足以改变一個人的性格,脾气,模样,择偶标准,也足以让一個人彻底忘记另一個人。
叶紫凝睁开眸子,感受着雨丝被风带着刮到了她的皮肤上,冰冷一片。
“你害怕嗎?”她轻声,语气裡有些许的不确定,却听到电话那端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我不怕,所以.....”
所以你也别怕,我們一起熬過這几年,用最好的姿态迎接彼此。
這应该也是亲兄妹之间的感应吧,他永远知道她想說什么,她也永远明白他未說出口句子的含义,所以她含着泪微微笑了笑,颤抖着嗓音,应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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