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片瓜
周雯鹊点头赞同,就說:“今天难得天气好,大家一起去玩玩——二姑娘,這是你第几個螃蟹了?”
苏宝珠默默放下手中的蟹八件,看了眼自己的桌前,其实也只是第三個而已。
不過周雯鹊显然只是想找個由头转移大家注意力,回府后也不会缺了她的螃蟹。苏宝珠就顺着周雯鹊的意思,起身笑道:“這是我最后一個了——我刚才也逛了大半圈了,一些地方還是不错的,我带你们過去。”
四妹妹在,年龄又小,不好只丢给仆从带,最好還是一家子一起去玩。也算是难得增进感情的时候。
菊园确实有不少稀奇品种的菊花,苏家人都看了阵。路上還遇见了刑部尚书的夫人,有些愁眉。不過這位夫人沒提,她们也就沒开口。
系统:【我嗅到了瓜的味道。】
苏宝珠:【那肯定有瓜啊,刑部尚书夫妇五十多岁,孙女都能配玉青哥了。年龄大了,就很少有什么事会让人当着其他人的面露出愁容。】
系统:【那宿主不打算问问嗎?】
苏宝珠:【不用问的,如果真的是什么大事,现在哪裡還有心情逛园子?早就赶回府裡去处理事宜了。問題一般不大。】
系统:【有道理!】
苏宝珠:【其实人很少有什么瓜,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喜怒哀乐惧,奇怪的家伙還是不多的——不過因为大部分人都很普通,所以想找出一些优于普通人的存在,也挺难。】
系统:【宿主……】
苏宝珠:【一切随缘吧!毕竟我穿越了之后沒有变成某個村裡的二丫,十二岁就被塞给隔壁村的大牛换彩礼钱,现在還能和你东拉西扯的,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苏宝灿唤了一声:“妹妹?你在发什么呆呀?”
苏宝珠一回神,就听四妹妹說:“我沒有在发呆,我只是在让自己的心休息。”
苏宝灿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片刻后才和苏宝珠說:“宝妹妹,你也休息休息。”
苏宝珠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好。”
柳家建菊园的时候十分注重各個贵客的隐私,建了不少错落有致的独间屋舍,外头都有景观分割,不会让两個屋舍相邻。
若有客人要用房间,可以用自己的仆从守住门,也可以让柳家安排的人守门,规避被人打扰的可能。
贵客基本不会大声喧哗,因此這种程度也够用了。
不過因着宫裡的柳妃,太子对柳家的印象一直尔尔。眼下已经把礼物送完,去了睿王府上。
睿王亲自泡上一壶清热宁神的菊花茶,推给太子,幅度行云流水,显然是在宫裡精心练過的。
太子也不客气,喝了几口,茶本身也就那般,重要的一直是倒茶的人。
睿王道:“我已经表明了诚意,血珊瑚树……你父皇回头估计要问這好东西是哪裡来的了。”
太子笑道:“就是我父皇赏的,他估计自己都忘了。”
睿王笑了下,道:“无妨,我一直在京裡,手上的钱沒地儿使,花钱从海商那买些好物件也正常,這沒什么好规避的。”睿王因又问道:“毕竟事情還沒定,我沒好出面,你瞧着苏家怎样?”
太子道:“苏家一贯是会养女儿的,大姑娘琴棋书画弓马骑射理财管家样样不差,二姑娘也不差什么,只年岁尚小,苏家還沒给她扬名罢了。”
睿王:“她们对這门婚事怎么看?可有說什么?”
太子笑叹道:“苏家滑头的很,定是要苏家松口了,肯人正经媒人上门才好說。孤也是好不容易才让皇上松口……罢了,寻常也寻不到比叔叔更好的人选了,苏家难道還会想去和一個妇人闹得不行的陆家成亲么?”
睿王笑了下,语气有点幽幽:“陆公子其他的倒都不要紧,只是小小年纪就能实际统领明州水军,连他父亲都要退一舍之地,這就难得了。孙……朱鹏兴,他是也有年少英才的威名,可也只是一次战斗的英勇,一個百人队的胜利,和他又完全不能相比。”
太子听着也笑,不過他是满不在乎的笑:“可姑娘嫁的是家族,图的是安稳,又不是嫁给夫君的功勋。這方面,又有谁能比得上你呢?”
睿王摇摇头,太子毕竟是从小就立下的,宫裡一直又都只他一個皇子,终究是有些不能体恤人。他是既定要庸肆一世的,有大志向的姑娘,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不知为何,睿王忽的想到苏家的二姑娘,骑马驰骋過京郊,完全沒留意在路外小道上闲步的他,径直骑马走了。
睿王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花茶,才又道:“不過,其他人不說,陆家确实很难和苏家结亲。前几日你查到他母亲谭夫人已经定了谭家的女儿,做亲上加亲。我已经派一些相熟的茶楼去宣扬了。”
太子笑道:“這便很好。”
睿王想了想,沒更多要說的了,就问道:“要不要吃两個阳城运来的螃蟹?阳城螃蟹是蟹膏最厚的,肉也嫩,好不容易才带水一起运来,已经蒸了。”
太子颔首笑道:“却之不恭。”睿王府上其他的东西或许不够,但吃喝玩乐的东西着实不少。就算沒事,他也爱来睿王府上坐坐。
话既落下,蒸好的螃蟹,蟹八件,暖黄酒,种种物事一一备齐。
吃螃蟹,喝小酒,再佐着一些闲话,最是消磨時間,浑不知時間過了几时几刻。
天色渐西,太子见着就要起身告辞,一個管家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犹疑不定。
太子喝了两口酒,最是脾气大的时候,怒道:“进来說话!”
管家连忙滚进了屋裡,伏地說道:“小的……小的派人去陆府门口盯着,刚才那人回话說,陆府先前大吵了一架,吵得街坊都听见了……”
太子笑道:“這不就是别人家的事,正常說就行,吞吞吐吐作甚?他们都吵了什么?”
管家深呼吸一口气:“谭夫人哭着說儿子不孝,母亲定的婚事都不遵从。老陆大人就吼着說儿子能和苏家结亲严格来說都算陆家高攀,她這存心搅事,该打,谭夫人就大哭說不如休了她,闹了一阵。”
睿王哭笑不得:“這是听笑话了,不過你如此慌张是为何?”
管家头伏得更低,道:“陆家闹的凶,后来老陆先生真的要打,墙上的瓦都打崩了一個。听着音,应该是小陆大人替谭夫人挡了一下,人都吐了血,现在請大夫去看了。”
睿王:“這倒也寻常,儿子愚孝,才有如此……不着调的母亲。”
管家叹道:“可谭夫人是被吓到了,大夫来了后沒多久,就见着她坐马车去苏府了!瞧那马车的轴,我瞧着,她是带厚礼去道歉的。”
睿王愣住,太子酒意怒意一齐上涌,当场拂袖而去。
太子嘴上說着睿王是再稳定不過的亲事,可他自己心裡也明白,睿王对底层来說可望不可即,可对苏家来說,不能立于朝堂,就终究差点意思。
陆扬畴年少英才,英姿勃发,除却他的母亲,几乎可以說沒什么缺点。他甚至是暗地裡给陆府递信指点菊园之所在,又让门房允陆家的婢女进园,這才见着曙光。
陆扬畴怎就能愚孝如此!竟连谭夫人都感动了!
這下拉拢苏家的计谋,怕是要彻底破产了。
太子捂住胸口,他只觉得自己心肺都随着暖酒翻涌着无力和愤恨感。
他沒恍惚太久,就道:“往外城小院去。”
侍奉太子的仆从见太子不知不觉合上了眼,无声提醒前头的车夫,开慢点,开稳点。
李琇云沒派人盯着陆府,之前派去盯苏府的人也撤了。
她在菊园散心了片刻,理智回归,想着差不多也该回府去。
结果人在马车上坐了一阵子,外头的侍女掀帘子道:“小姐,奴婢见着了太子殿下的车驾。”
纵然近来发现太子殿下有好妹妹,李琇云還是禁不住关注太子的事,连忙就探出头去看。
這一瞧,她就皱了眉:“东宫可不是這個方向去,這侍卫带得也少,他這是要去哪?外城?”
婢女沒搭话,只安静地等着命令。
李琇云咬了咬牙,犹豫片刻。這机会可太难得了,太子有点微服私访的架势,身边的人也少,很难被发现。万一他這回就是去见他那好妹妹的呢?
她沒犹豫太久,断然道:“這回是赶巧顺路了——我們往韦家别院去。”
婢女答是,让马夫换目的地。
车一路嶙嶙前去,远远地缀着。正是众人归家的時間,路上還跟丢了几次。李琇云都想放弃了,想在韦家别院绕一圈就走,结果……居然又跟上了?
婢女惊道:“难道太子车驾也是要往韦家别院去嗎?”
车又驶了一段路,晚霞开始绚烂地将光彩投射在京城下。
韦家别院到了,李家的车停下,韦家的侍从迎她们进去。而太子的车驾還在往前行驶。
李琇云蹙眉思索,不是韦家别院,更裡头了……民房?肯定不是,再裡头的话,她只认得一家北定王的别院,其他的都是小虾小米,她都不稀罕记。
不会就是吧?
沒记错的话,這個别院是归北定王府裡那個纳了好几個北裡女子做小妾的那個家伙的,他用纳妾躲避惩处,一时還被感叹過。
然而,现在他已经不知为何一病不起了,据說是染了花柳病,已经入了胸腹,日子不多了。他的其中一個女儿因此长住别院祈福。
李琇云内心开始忐忑了,让婢女去看车辙。婢女去了一阵子,回来小声說:“奴去得巧,刚好见到太子的车马进了北定王的别院。”
李琇云倒吸一口凉气。
若真的是那個女儿……她說来也挺倒霉的,是韦崇沉的未過门的妻子,已经合了八字,换了庚帖,時間好像都定了,沒记错的话是明年二月。
但……這……
這亲事是皇后娘娘亲口定下的啊!太子殿下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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