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九片瓜
相比之下,北狄的土地,就像是永远化不开的寒冰,要再等一两個月,才能迎来融解。
司宸娴知道,她和北狄最好的机会,都是现在。
她升起了主帐,先前被突袭的事并沒有影响她脸上的笑意,她依旧雍容大方,胸有成竹。
其他的北狄将领见着,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被突袭的是前锋,前锋不听司宸娴的话,像屠戮北边其他城池一样,以为能直接一击攻克伴城,不听指挥,骂了司宸娴的“懦弱胆小”后,直接带着自己的部落子民冲锋在前。
对他们来說,這一次一样是发财的机会。
前锋正面对上了燕朝的精锐将领,谁知道为什么北狄的精锐骑兵居然打不過燕朝的寻常骑兵,他带的子民被杀得丢盔卸甲,他往回逃,最后只剩下数十個近卫。
燕朝的将领沒有恋战,前锋顺利跑回大部队中。接着就被司宸娴派人杀了。言语傲慢,不听指挥,该杀。
其他部落或许有意见,或许沒意见,不重要。司宸娴像营帐各处都通报此事,并将前锋收罗来的财宝分了一半发给各個营帐,要他们谨记。
现在司宸娴看着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听闻大败,這下终于是彻底老实了。
也是北边的城池太弱,在多年的龙城军守边疆后,几乎完全丧失了守卫的能力。北狄收获颇丰,以至于最近很有些浮躁。
……她甚至感觉,自己也同样有些浮躁了。
“我們只在北边转,是沒有意义的。”司宸娴开口,一句话奠定基调。
她悠悠开口,看着底下的人默然低头,笑了声,浮躁就浮躁吧,谁又能一辈子一直沉稳蛰伏下去呢?
“就算是抓了安平公主,意义也不大,”司宸娴顿了顿,继续說,“安平公主归根到底是公主,還不是皇上,皇上在京城做一個傀儡——那他做安平公主的傀儡,和做我們的傀儡,有什么区别?”
“請王明示。”她的亲信立刻俯身开口,嗓尖有着暗哑和压抑的兴奋。
其他人也跟着俯身跪地,乌泱泱的一片,令人心颤。
司宸娴徐徐开口:“五万兵马,我将分兵三万,前往京城。余下两万兵马,于此地驻扎,摆好五万人马的旗帜,暗度陈仓。”
亲信俯身问道:“王是要去叩京城门嗎?”
司宸娴笑道:“是,若本王有幸荣登大殿,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亲信并无异议,其他人也沒有。甚至已经开始有勇士自請守营。
司宸娴去京城,有威慑,有压力,但更大可能是数日游,讨要一些好处,就举师返北。
其实压力不大,因为京城的兵是很难敢出城的,只要敢鼓起勇气孤军南下,不畏惧后面可能的追兵。這样的勇气,在燕朝士兵的种种表现下,很容易得到。
守营相比之下才算有些难度,且不說乌泱泱的五万兵在城内与他们对峙,只要一想到那個被燕朝人称为周将军的将领那杀伐决绝的气势,他们就不免有些腿软。
也因此,守营才会得到更卓绝的奖赏。
不乏有勇士用隐晦而嫉妒的目光看向司宸娴的亲信,又用期盼而祈求的目光看向司宸娴本人。
于是事情就這么定下。
司宸娴心下早有安排人的腹稿,一一安排下去。
她又不免分心……安平公主离开后的京城,会不会像是失去了骨头的皮囊,软趴趴的,十分适合分而食之?
她想到了现任皇帝,当时還是她的皇兄。太后被那次谣言之祸扫了尾巴,一同失宠,皇上为太后求情,一同被关禁闭。
皇上当时還是太子,居然一点儿办法也沒有。别人求情是恳求原谅刷一刷自己重性情是好人,博得更高的好感。
皇上禁闭后却是惶惶不知所以,太后一被禁闭,险些连太子的位置都要沒了。
還是一班重嫡长观念的文武臣子来劝,說他并沒有犯什么错误,他的母亲失察、纵容、任由并暗示自己交好的妃子传流言,但是他已经在东宫学习,平日鲜少进入后宫,求情只因生恩,实在不能再关禁闭下去。
文武臣子多劝了两句,后宫又翻出那次几乎所有人都被牵扯进去的大混乱其实全是那個妃子因为嫉妒得宠妃子而闹出来的,与太子之母无关。并且,那妃子還事涉巫蛊,意图谋害皇上。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這一定性,大家骂那個妃子的同时,都不免松一口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除了最开始被污蔑给皇帝带绿帽子病死冷宫的妃子,那個被诬陷成涉及巫蛊被推出去做祭品的妃子,還有在先前的大混乱中就被牵扯以至于匆匆和亲北狄的硕福公主,似乎沒有输家。
其中,最大的赢家皇上,他做了什么?他在被关禁闭。
就是這样的人,先是依靠文臣,后是依靠安平公主,他如果面对北狄大军,会下达什么样的命令呢?
司宸娴十分好奇。
苏宝珠如果知道,皇上的皇妹如此关心他,一定马不停蹄地把消息递给皇上,看皇上的反应找点乐子。
然而她的抽卡数量是有限的,就算已经多了不少sp卡,按着一万声望值一张sp卡的平均值来算,她有十几张,多了几個花裡胡哨的技能,甚至叠了卡。
但她面对的是北狄的大军,以及京城内蠢蠢欲动的不安官民。她又抽了一万让心裡有底。
剩下的九万声望便显得有点紧巴,要算着用,尽量不在无关的地方浪费。
现在安平公主在京城大势已定的情况,已经沒有人是因为利益权利蠢蠢欲动了,真的是纯然因为恐惧和害怕。
說话能更让人信服有什么用,能說服北狄的弯刀嗎?人更美有光环有什么用,能說服以杀戮掠夺为手段的北狄人嗎?能定位到北狄人的路径有什么用?
……啊,這真的有用。
北狄兵分出的三万兵马是在夜晚悄无声息地出发的。一出发,苏宝珠的脑海立刻就拉响警报,让门口守夜的侍女报给京卫所。
一刻钟后,苏宝珠拢好头发骑马从周家庄子出发,到京卫所去。值夜的士兵持枪行礼,她点了点头,朝裡面走去。
她心中有一点异样的感觉,像是飞過的一只小虫子,抓不到,找不到,但是能清晰感觉到。
苏宝珠往正屋裡去,其他将领也都已经到齐。见到她来,都恭声道:“苏大人。”
情况紧急,伴城到京城,纵马而来,只要半天時間。苏宝珠也不寒暄,直截了当地說明情况,并要他们给出方案。
苏宝珠說得简单,但這消息太爆炸了,其他将领都不免有些呆滞,面面相觑,本来還有些半夜被叫醒的沒睡醒感,现在是一下子豁然清醒。
倒沒有人怀疑苏宝珠的话是真是假,她来的第一天就把最出挑的几個刺儿头处理,也沒人敢问她是怎么详细了解他们的情况。
“北狄来势汹汹,定难善了。要严守门户,加强巡逻。”
“一些京郊的民众可能要通知到位,让他们入京避难。”
“要设好探子,时时掌握他们的最新路线。”
“一些人可能会想投降,還是要麻烦苏大人多劝劝他们。”
“……”
意见和建议有條不紊地一條條展开,有京卫要做的例如护送百姓、加强巡逻一块,也有需要与其他地方交接的地方
。如何对付北狄,则是有着共识——燕朝骑兵不如北狄,固守京城,不城破辱国,就算达成目标。
苏宝珠其实也沒什么意见,她只能看出哪個将领是否满足最基本的道德要求,而看不出哪個将领富有将才。□□,是一种不出错的做法。
但她心裡有些奇异的不得劲感,像是那只虫子又呼啦呼啦飞回来了。
很奇怪。
苏宝珠:【我感觉很奇怪。】
系统:【呀?】
苏宝珠:【這种感觉說不好……】
系统:【错觉?或者再认真感受一下?】
苏宝珠說不清楚這是不是错觉,不過和系统随便聊了两句,冷静下来后,苏宝珠意识到,她有些微妙的,看這些人不爽。
尤其是一個刚刚說完补充情况的将领。他像一匹得志的马,昂扬起脖颈。
苏宝珠:【……】
苏宝珠:【……我好像悟了。】
系统:【是什么是什么!】
苏宝珠:【忽然想起来,系统声望值的多少,是不是和宿主真实的声望值挂钩?】
系统:【啊?】
苏宝珠:【声望值低了不只是不方便抽卡,還切实影响宿主的真实情况,不只是在系统裡,更是在生活中。所以我的声望值抽多少,大家对我的声望认知就下去多少,最近抽得有点多,于是显得他们有些……不庄重?】
系统:【這個意思啊。是的,本系统是将声望值转换为货币。】
苏宝珠:【原理是什么?】
苏宝珠:【一定的声望值一定能得到一些信息,只是得到這些信息,询问探访的时候会消耗一些声望值。系统是直接把這件事抽卡化?】
系统:【是的。】
苏宝珠:【好家伙,不让中间商赚差价是吧——不仅是询问探究时在其他人那边耗费的声望值,更有询问时耗费的時間……都直接变成系统的抽卡了。】
系统:【是的。】
苏宝珠:【……后知后觉,如果我一开始就开服一百连抽怎么办?我一個侯府女,声望值变成個位数会发生什么?】
系统:【……】
苏宝珠這句话是设问,她自己都有答案。
声望只剩個位数,很可能直接就在被哪個看她不顺眼的婢女婆子在面上折辱,而苏家人依旧会予她亲情,但是不会予她尊重,会保护她,但是不会给她自己处理這件事的勇气和倚靠。
其他人,看着她,只会觉得,“這是個笨蛋”、“這是個不知礼的人”、“這是個怪人”。
苏宝珠无语哽咽:【要不是我這屯屯鼠风格,我是不是会被坑死啦?】
系统:【如果宿主要直接花掉而不是做屯屯鼠,那本系统是会提醒宿主您哒。】
系统:【嗯……不過說来,上一任宿主,她和系统交易的货币是寿命。】
苏宝珠:【……啊?】
系统:【是的。】
苏宝珠板起脸:【我算是知道了,能成为你们宿主的,就沒有一般人。】
系统:【宿主对自己具有非常明确的认知。】
苏宝珠:【啧。】
苏宝珠把那只意识中的飞虫挥散后,笑眯眯地看着眼前把方方面面都商量到位的京卫将军。他们持正,端正,庄严,他们保证京城的安全。
【宿主的笑让他们联想到了不久以前的過去,宿主的声望值增加15点】
苏宝珠对看着被她這一笑又有些瑟瑟的将领,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她现在的声望值,似乎不太难掉到個位数了。
【另外,安平公主深夜处理政务时想到了你,再一次感慨你的能力以及坚定意志,声望值增加1点。】
【周石在睡梦中梦见宿主在屈县的样子,她又一次回想,无法忘怀。声望值增加1点。】
【宋徵昕……】
【若城郡主……】
【韦崇沉……】
【皇上……】
【太后……】
苏宝珠:【……行了行了,可以了可以了。】
苏宝珠收敛心神,不再纠结“九万多声望值花完了怎么办”這种問題,回归现实。
她对那些将领笑道:“如果我有他们的行进路线,你们是会出城伏击,還是会坐在京城裡,等着北边的客人上门?”
【宿主的话有如石破天惊,令京卫将领豁然开朗!宿主声望值增加10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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