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撒泼 作者:叶阳岚 姐弟俩不约而同转头去看杨氏。 杨氏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但又很快收敛,转而冲她露出笑容:“你那院子有阵子沒住人,明日我叫他们重新打扫整理了再搬回去,今晚你们都睡在這。晚饭马上就好,一会儿你带着辰哥儿先吃,我去去就来。” 云娘子已经听了动静从小厨房出来,一边擦手一边快步进门,从大丫鬟桂云手裡接過杨氏的披风给她往身上拢。 杨氏的身子骨儿并不怎么好,更是为了两個孩子生病的事连日奔波,祁欢对她很不放心。 视线越過她去,隐约瞧见院外有個人正探头探脑的朝這裡张望。 祁欢略略斟酌,放下祁元辰起身走過去:“我陪母亲一起去吧。” 杨氏自然知道那老太婆這样火急火燎的叫她带祁元辰過去不会有好事,想也不想的立刻安抚拒绝:“你才大病初愈,還要多养些时日,大晚上的,别出去吹风。” 這不是装糊涂的时候,祁欢微笑:“女儿今日刚刚回府,按照礼数也该去给祖父祖母請安的。” 躲着不见,哪怕用染病做借口,也還是平白送给别人一個找茬的借口。 杨氏却依旧不想让她去。 祁欢自幼身体不好,又是個女孩儿,在杨氏眼裡她是一朵脆弱的花苞,生怕她遭受任何的风吹雨打,只是竭尽所能,严密的保护起来。 可是换了芯子的祁欢却深知一味回避并非长远之计。 她握住杨氏的指尖,目光坚定。 杨氏心中挣扎,抿了抿唇,几经权衡方才勉强点头。 祁欢回头去看祁元辰。 那小东西却仿佛知道前路凶险,居然沒有主动黏過来,還站在梳妆台那裡,用一双明亮清澈的眼,巴巴的瞧着母亲与姐姐。 祁欢重新走回去,弯身捏了捏他柔软的小手:“姐姐离家多日,得去给祖母請個安,你的病還沒好利索,就乖乖在房裡等着,别乱跑。” 祁元辰似乎是用了一些時間才缓慢消化掉她的意思,很轻的点了点头。 杨氏给刘妈妈递了個眼色,示意她看好祁元辰。 刘妈妈立刻正色,慎重的微微颔首。 安抚好祁元辰,祁欢重新起身,另一個大丫鬟桂月也拿了披风過来给她披上。 祁家住的是一座老宅,当年大觐立国之初论功封赏,這宅子便是连同爵位一起赐下来的。 如今历经百余年,祁家的不肖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眼见着這個爵位传了三代,到祁正钰這裡,若是在他寿终正寝之前祁家不能再得封赏,下一代传到祁文景手裡就要从侯爵降为伯爵了。 当然,尽管家族日渐沒落,长宁侯府這座大宅還是蔚为壮观,很有些谱儿可摆的。 五进带花园的大宅,祁正钰夫妻俩住的府裡主院在第三进院子裡,占了整個院子。 早些年孩子们還小的时候,吵吵嚷嚷,十分热闹,如今子女们成家的成家,单独分院出去的分院出去,這院子走进去就十分冷清了。 這天祁家父子应该是都有应酬,全部不见人影。 正屋裡面灯火鼎盛,却听不见人声,便是裡外忙碌的下人也都只顾着埋头做事,整個气氛就叫人觉得很不舒服。 杨氏带着祁欢在院裡等了一会儿,之前引路带她们過来的婆子装模作样的进去禀报了一通,方才回话說老夫人請她们进去。 杨氏担心女儿,进门之前忍不住又看向祁欢。 祁欢冲她露出個安抚的笑容,从容随她往裡走。 她以前虽然是個死宅,但并不社恐,不過就是跟個刁钻的封建老太太打交道,她倒不是装,是真半点不带怵的。 本来以为余氏是摆好了阵仗等着削杨氏的,进去才发现那屋裡竟然不止余氏一個。 暖阁的坑上,余氏穿着体面的靠着炕桌歪在那,脸拉得老长,明明白白就一副等人干架的模样。 身后跪坐着個和云兮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穿着漂亮的缎子袄裙,正噘着個嘴给她揉肩膀。 炕沿上原本陪坐的妇人也是穿金戴银,瞧着杨氏进来,方才慢吞吞起身。 這仨女的,乍一看长相上就各有几分雷同。 祁欢于是立刻知道—— 這就是余姨娘和家裡的四小姐祁云歌了。 余氏早年的宏愿是让长子娶她娘家的侄女为妻,奈何祁正钰看不上余家的女儿,余氏争不過自己夫婿就改变策略,软硬兼施逼着祁文景纳了她侄女做妾,并且早早生下了祁家长孙。 本来是打的母凭子贵的算盘,可是任凭她怎么闹,祁正钰就不松口,反而因为她這般作为彻底与她离心。 随后几年,余家就更是日趋败落,越发上不得台面。 而余姨娘傍着老太太在祁家做妾,竟也成了整個余家如今過得最是体面风光的一個。 并且,继长子祁元旭之后,又生了一個女儿,比祁欢小三岁,今年十三。 這位姨娘仗着老夫人撑腰,一直将杨氏视为眼中钉,所以等让杨氏瞧着她了方才起身,散漫的弯了弯膝盖:“妾身见過夫人。” 而在炕上的祁云歌则直接沒挪地方,一边伺候老夫人一边娇娇的道了句:“女儿要服侍祖母,不方便给母亲請安,母亲莫怪。” 母女俩,一個比一個有恃无恐,明着就是冲杨氏示威的。 這种情形,杨氏早就习以为常,理都懒得理,直接给余氏见礼:“儿媳见過母亲。” 祁欢勉为其难的跟着上前,刚要跟随行礼,迎面那老太太却直接发难,阴阳怪气的叫骂起来:“你還有把我這個做婆母的放在眼裡嗎?辰哥儿呢?我叫你带他来……合着现在我說话就不好使了是吧?” 她這可谓来势汹汹。 祁欢還沒有亲眼见過老太太撒泼,一时确实沒太反应過来,不免怔愣。 余姨娘嘴角噙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不动声色往角落裡退了退,等着看戏。 面对火力全开的婆母,看似柔弱的杨氏却出乎意料的淡定。 她只抬手将女儿挡在身后,不卑不亢的平静道:“辰哥儿病了,母亲您是知道的……” 话沒說完,老太太直接一碗冷茶泼過来:“你還狡辩?那小子就是個沒规矩的,小小的年纪不学好,他才多大就敢瞒着家裡自個儿往城外跑,你還想瞒我?你自己不懂规矩也就罢了,瞧瞧……瞧瞧把两個孩子都教成什么样了?還有一点规矩沒有?” 无弹窗相关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