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我知道是谁要杀我了! 作者:叶阳岚 “云兮,我知道那天在庄子上是谁要设计杀我了。”祁欢突然說道。 声音很轻,但她的语气是无比笃定的。 云兮专心琢磨她那绣品,压根沒听清。 “什么?小姐要什么?”她骤然抬头,后知后觉反应過来祁欢居然還沒睡,又很迷惑,“咦,您不說困了?怎么還沒睡呀?” 祁欢看她那一副傻白甜的模样。 她既不想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打草惊蛇,也不想吓着云兮,就只笑了笑,含糊過去:“沒什么,就是看你绣花好像挺有意思的,我睡了。” 言罢,翻了個身,转向床榻裡侧闭了眼。 昨晚一夜沒合眼,大清早又跟秦颂去干仗,祁欢這会儿其实是很有点透支的。 她身上虚脱的动一下都嫌费劲,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二月初庄子上发生的那件事,她一直是记在心裡的。 不是不想查清对原主下手暗害的真凶,也不是不想把对方揪出来,甚至予以报复…… 只是因为一直也沒有找到任何足以牵引出真凶的线索,她也不能凭空自己给自己捏一個真凶出来。 何况杨氏当时封府半月,对整個侯府进行彻查和清洗,都一无所获。 连杨氏都追查不到任何线索,她自然也是有心无力的。 就像云兮一开始所說的—— 這一整座侯府裡,包括已经出嫁的两位姑奶奶在内,每個人都心思不纯。 而人的恶意,又会随着各自欲望的膨胀而无限扩大。 這样一来,就每個人都有可疑了。 有人会为了一块铜板杀人,也有人会为了两句口角非要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過的,绝非危言耸听。 祁欢曾经暗中琢磨,试图剔除了一些人的嫌疑,譬如路姨娘,又譬如祁长歌…… 是时至今日,她突然看到了一项明确的杀人动机! 来自…… 长宁侯府的一家之主—— 祁正钰! 是的,此刻她可以完全笃定,在庄子上做出那個连环局,将原主置之死地的就是她的亲祖父,老侯爷祁正钰! 由于杨氏对长宁侯府這一家子心灰意冷,不抱任何指望,所以她未雨绸缪,决定将手裡最值钱的产业,那两條往返西北的商道全部分给女儿做嫁妆,以此来保障她两個孩子日后的生活。 祁正钰应该是洞悉了儿媳的意图,抑或是他根据自己对儿媳性格的了解而推敲出了必然的结果。 祁家這些年,就是靠着這两座金山過得体面富足,他祁正钰可不是什么独善其身的圣人,视钱财为粪土。 他不可能让已经进了自家的两座金矿山再被搬出去,但是依着祁欢对他的了解嗎,這個人就是個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不会明着去抢儿媳妇的嫁妆,那么有什么办法是立竿见影,一定能让他达到目的的? 那就是—— 断了杨氏的念想,叫她别无選擇! 如果祁欢死了,那杨氏的所有嫁妆和产业就只能全部留给祁元辰。 祁欢如果嫁出去,那就不再是祁家的人,可祁元辰不然,只要他還活着一天,他都始终是姓祁的,是长宁侯府的子孙。 至于等以后杨氏故去,這些产业真的到了祁元辰手裡,他们這位老谋深算的祖父還不会再下毒手,把這另一块绊脚石也踢掉,直接把一切都实实在在掌握在他自己手裡…… 祁欢可不敢往良善之处去揣测這個人。 也或者—— 若不是杨氏实在太過精明能干,這些年,他也早得手了,直接暗中锄掉杨氏,也是個一劳永逸的法子。 二月初庄子上那個局,只有他有能力掌控全局,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 祁正钰這样的用心,杨氏知道嗎? 昨天的时候,祁欢還纳闷,为什么老爷子会那么痛快的甚至是催促杨氏去给她退了婚事。 那时她還天真的以为他单纯就是過分好面子,不想自家人受秦家那個小辈的窝囊气。 但事实上—— 应该是在他发现杨氏手裡的那几條商道的存在之后,最后悔定下和秦家婚约的人就是他了。 但婚书是他自己亲手签的,去撅秦豫丰那個死人的坟,他又拉不下脸。 也是那些年,秦家也默默无闻,他還是比较有安全感的,所以事情就一拖再拖。 直至這几年,秦颂的崛起,在给杨氏带来巨大安全感的同时—— 祁正钰感受到的一定是史无前例的危机。 所以,他才决定铤而走险。 先是设计杀祁欢,“趁她病要她命”的计划破产之后,這些天裡他应该十分煎熬才对,偏杨氏封府清洗人脉,又用一层更加严密的保护網将女儿给保护了起来。 应该是正在他束手无策时,秦硕闹出了幺蛾子,祁文姮母女又阴差阳错添了把火,把祁、秦两家的关系推到了冰点…… 這,反而给了他一個可以堂而皇之解除两家婚约的好借口。 如果暂时沒有机会锄掉祁欢,那么两家退婚就是目前退而求其次的最好選擇。 他不怕祁欢再次议亲嫁人,也不怕祁欢真能顺利成婚,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退了一次婚之后,祁欢的联姻对象就只能是从至少比武成侯府差一大截的人家裡找。 只要是祁家能拿捏的住的人家,那么她嫁谁都无所谓。 甚至于,祁欢都补脑出她這祖父给她将来安排好的死法了。 他会把她安排在杨氏之后去死,只要她死在婆家,作为她娘家人的长宁侯府就能登门兴师问罪,并且有理有据义正辞严的将她带去的嫁妆尽数收回。 在杨氏已经亡故的前提下,這些嫁妆都已经過了一遍手了,就是杨家的人也沒有立场和资格再插手過问,這些东西就真的名正言顺归了祁家所有。 祁欢不是被封建礼教裹了小脑的大家闺秀,甚至于她這個人還有点天然黑的小阴暗,往往喜歡从最坏处想事情。 毕竟—— 這世上沒有什么是比人心更可怕的东西了。 祁正钰一定会设计让她死,只是根据实际情况,時間早晚而已。 這让她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而现在,杨氏试图收买武成侯秦颂做靠山,以此来对抗祁正钰的黑手。 這一招,也是铤而走险。 如果祁正钰一旦知道,儿媳妇吃裡扒外,宁可把好处都给了外人也要对付他…… 他势必恼羞成怒。 杨氏的這份产业,他谋算的時間不会太短,一番心血一场空之后,谁知他又会丧心病狂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来? 這個家裡,真是危机四伏。 以前祁欢只觉得各种纷争闹心,现在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她仿佛都能看到一双阴暗贪婪的眼一直在黑暗中盯着他们母子三人,随时随地都会伺机要他们的命! 又偏偏—— 這個人是掌握整個长宁侯府的武成侯! 這种被人圈在笼子裡做猎物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祁欢睡了一觉起来,天都已经黑了。 她睁眼看看外面的天色。 早上和中午都吃的多,肚子并不觉得饿。 這回屋子裡已经换成星罗守着她,她跟星罗打了声招呼,接着睡。 星罗怕杨氏那裡等她吃饭,就赶紧過去传话。 云娘子不禁有些担心:“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星罗仔细想了想,摇头:“瞧着倒是不像,沒见出病容,就是沒什么精神,說想多睡会儿。” “那要不……奴婢带陈大夫過去给看看?”云娘子還是觉得谨慎为好。 杨氏斟酌片刻,却是摆摆手:“她昨儿個夜裡在我這,该是沒睡好。若是身体不舒服,她自己会說的,就让她歇着吧。去把辰哥儿叫来,让厨娘摆饭。” “是。”云娘子于是也不再疑神疑鬼。 祁欢睡到次日清早,天蒙蒙亮就醒了。 云兮和星罗都還沒起床,她又在床上坐着发了一個时辰的呆。 祁正钰這個大雷被曝出来,她一时還沒想出什么行之有效对付他的法子,并且中间還夹着杨氏和祁元辰…… 最主要的是,杨氏究竟对内情知道多少? 就冲杨氏弃车保帅,找上秦颂谈合作這点看,她最起码是知道祁正钰想谋算她的产业,但关键是庄子上的那個局,杨氏猜到是他下的手了嗎? 如果她早就心裡有数,那還好一点,如果她之前不知道,自己贸贸然找她去說…… 依着杨氏那個爱女心切的劲儿,祁欢怕她当场失控,那就不晓得是什么后果了。 祁欢十分纠结。 一直到外面天渐渐亮起来,云兮和星罗打好了洗脸水過来敲门:“小姐,您睡醒了嗎?” “醒了,进来吧。”祁欢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跳下床开门把她们放进来。 谨慎起见,這件事她终究沒敢直接跟杨氏去问。 接下来的两天,总暗戳戳的观察杨氏,想从她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她揣着心事,又时常表现的鬼鬼祟祟的,人看上去就整個消沉不少。 祁欢不是個喜歡自暴自弃的人,她很清楚自己這样消极的状态不可取,为了转移注意力,就带着祁元辰,每天把杨青云领到安雪堂的小厨房蹭吃蹭喝。 杨青云打着每天早上一趟给姑母請安的幌子過来,表兄妹三個躲到厨房去开小灶。 有时候穷极无聊,祁欢還让厨娘单独给做两個硬菜加餐。 弄只烤鸡或者酱肘子,然后捎信把杨青云叫到大花园的凉亭交接。 祁欢觉得自己挺恶趣味的,看杨青云吃饭特别有食欲,她就给自己培养了個投喂的爱好,借此寻找成就感。 這些事,杨氏自然都是知道的。 一来她确实偏心且疼爱自己的亲外甥,二来也是出于私心,看到祁欢和杨青云表兄妹感情好,她乐见其成。 所以,她不仅默许,還怕有人瞧见了传闲话,就又下了一道禁令,除了早晚打扫的時間,平时都不准下人去大花园闲逛。 至于家裡的主子,余氏病了,余姨娘母女忙着侍疾,献殷勤。 二房那边,一家子都紧张兮兮,岑氏更是带着女儿每天吃斋念佛,祈祷儿子春闱高中,哪有心思逛园子? 路姨娘母女倒是有闲心。 但那母女俩娇滴滴的,走两步都嫌累,更不会大白天沒事儿還顶着大太阳逛园子。 而祁欢也不傻,她见杨青云虽然目的不纯,但都是做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他们姐弟三個大大方方坐在花园的凉亭裡,也沒带害怕被谁瞧见的。 春闱考试是初九开始,一场三天,连考三场。 按照规矩,通常都是应试举子们当天凌晨就要前往贡院外排队。 为了防止他们夹带私货,会被安排挨個搜身检查。 之后天亮贡院大门就会落锁,直至三月十七那日日暮时分才会重新开门放考生出来。 杨青云最爱吃烤鸭,三月初八這天中午,祁欢特意嘱咐厨娘烤了两只,照老规矩把他叫到花园投喂。 杨青云高高兴兴当场啃了一只。 然后就抹抹嘴,打包了另一只。 一手拎着烤鸭,一手拎着祁元辰,美其名曰大考之前需要放松,带祁元辰回去陪他玩会儿。 祁欢见祁元辰也沒抗拒,就由着他们去了。 她叫人收拾了桌上鸭骨,装在腾出来的空盘子裡拿回杨氏的小厨房。 然后又在厨房裡指挥厨娘鼓捣了好半天,日暮时分才出来,顺便进房间去看杨氏。 不想,杨氏看见她却先笑了:“云儿這九天要带的吃食,厨娘会准备的,哪用你管?” 祁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贡院规矩多,我怕厨娘不懂這些,准备的东西万一到时候不让带进去就不好了。” 她约莫知道杨氏和杨家人对杨青云的期望,以及对他必须高中的需要。 所以适当关照杨青云一下,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 她說的理所应当。 喝完水一抬头,却看杨氏正用一种暧昧不明的眼神,十分欣慰的瞧着她。 祁欢脑瓜子又是嗡嗡的:“您又想什么呢?我跟……” 祁欢觉得一定要跟杨氏再郑重的申明一次立场,板起脸来刚要說话,金妈妈却有些慌张的推门闯了进来:“夫人,快,不好了,二院那边出事了。” 杨氏猛地站起来:“云儿他怎么了?” 话到一半,又是神情一慌:“還是辰哥儿……” ------题外话------ 今天有点卡文,又更晚了。。。 无弹窗相关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