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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生疏(二更)

作者:叶阳岚
平国公府的人一再出手相帮,带给受益人的体验并不好。 這位顾世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跟自家沒缘分…… 這不气死個人嘛! 星罗掐着纸條回来的一路上,其实都很有怨念。 可是這话,却不能对祁欢說,自己憋在心裡,都快抑郁了。 而此时的另一边,云芷也很怨念,不满的跟祁长歌抱怨:“大小姐的行事近来越来越猖狂,听說昨儿個夜裡在前院,当着侯爷和老夫人的面连打了四小姐两個耳光,就连今儿個余姨娘受罚,都是她撺掇着夫人罚的。也活该是秦家二公子看不上她……我看她沒准也就是因为自己婚事不顺,這才故意撒泼,拿了别人来撒气的,夫人把她宠成這样,谁敢要她?” 杨氏去秦家商量退亲之事,目前家裡知道的人還沒几個。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在有了定论之前,也不适合张扬。 “胡說什么呢?”祁长歌不悦的扭头斥责,“大姐姐是咱们祁家嫡出,与他们秦家门当户对。而且這门婚事,当年由两家长辈所定,是早就有的。秦家便是对她再有不满,也该先来退婚。现在秦家二公子和那個叶寻意才是胡来,你以为他们這样就单是打的大姐姐脸面嗎?這阵子,外头那些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家呢。” 秦硕放着他们家金尊玉贵一個嫡女不要,非要上赶着去讨好叶家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庶女,這事情难道很光荣嗎? 一家子的姑娘,她虽是与祁欢地位天壤之别,心裡也时常觉得不公平,有怨气,可到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這点轻重道理,還是分得清的。 云芷却仍是不以为然:“可是事情弄成這样,她和秦家的婚事還能成嗎?那天在望仙湖,秦小侯爷都当面发火了,事后夫人去他家道歉,回来也沒個明确的說法。若是大小姐被退了婚,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届时小姐您多少也要跟着受牵连。” 她也是越說越气,几乎喋喋不休:“本来這处境就已经不好了,如今她還是不知收敛,在家裡耀武扬威的欺负人,凭什么啊?” “凭什么?”想想祁欢方才教训祁云歌的那個神气,祁长歌心中却是百味陈杂。 她微微冷笑一声:“她說的沒错啊,就凭她是祁家的嫡女。” 嫡庶尊卑之别,仿佛是一座大山,只要横在了面前,就再也迈步過去了。 云芷被狠狠噎了一下,又张了张嘴,却到底是沒敢再說什么。 路姨娘的出身来历,全京城都知道,這不是秘密。 她在祁长歌面前,可以肆意议论杨氏和祁欢,可不敢提及路姨娘的短处分毫。 主仆两個一路往回走。 祁长歌的脸色和心情都一直也不算上好。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不期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云芷,却见着对方依旧脸色阴郁,表情沉重。 這会儿她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些下来,也就想透了原委,沉声道:“你是为着昨儿個夜裡金妈妈险些冤了你的事?” 当时金妈妈带人搜屋子,瞧见云芷戴在衣裳裡面的镯子,二话不說就撸了镯子,命人将她拖走关了整個后半夜。 祁长歌当时也是气恼,因为她压根沒怀疑過自己的贴身丫鬟会有什么不妥。 可金妈妈是杨氏心腹,說句不客气的—— 在整個栖霞园裡都是只手可遮天的人物。 她理论无果,又被路姨娘拦着,不准她去找杨氏闹。 当然,那会儿杨氏也不在家。 结果杨氏早上回来,却是第一時間将云芷放了回来,還是金妈妈特意去她面前說明原委,說因为觉得那镯子像是很久以前夫人给大小姐的,拿去给大小姐看過之后,大小姐却說不是。 金妈妈亲自去给她解释,道歉,祁长歌也不能不识抬举,這事儿便算過去了。 云芷此刻心裡想的,自然也是這事儿。 但是金妈妈把她拖走关起来,她简直吓破了胆,只以为這次指定完了。 也是侥幸,她最近几次跟祁长歌去祁欢那裡,都沒再得机会摸到些什么,而之前拿到的那些又处理谨慎,几乎都是拿到手裡便尽快找机会出去变卖掉了,這才沒被搜出别的更多的罪证来。 這個镯子,实在是因为她喜歡,想着正好能藏在衣裳裡面戴,就冒险留下了。 而金妈妈后来說祁欢亲自確認,這东西不是她房裡的,云芷倒是真的相信的—— 那大小姐房裡的好东西多了去,堆山码海的,這個镯子她稀罕,可是在大小姐的首饰裡面却算是成色最差,最不值钱的,又是两三年前的旧东西,她大概都沒正眼看過,会沒有印象這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這事发生之后,她劫后余生,心裡却不免有了疙瘩。 祁长歌问的突然,云芷几乎下意识捂住袖子底下戴镯子的位置,猛地抬起头:“小姐說什么?” 自己房裡的人受了冤屈,祁长歌自然也一直介怀。 可是—— 能怎么办? 她只正色警告对方:“局面就是這么個局面,你要怪就怪我不是从嫡母肚子裡出来的。至于方才诋毁大姐姐那些话,以后最好是烂在肚子裡也不要說。” 云芷以前也在背后议论祁欢,替自家主子鸣不平的。 但那时候她說话還沒這么刻薄,直接。 她撇着嘴道:“奴婢還不是替小姐您不值?” 祁长歌已经不想讨论這些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是再度告诫:“所以我才叫你谨言慎行,你方才那些话若是被传到母亲耳朵裡,我可救不了你。” 這话,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杨氏将自己的女儿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袒护,余氏和祁文姮她们欺负了都不行,更别說一個小丫鬟了。 云芷是从自家主子晦涩的眼神裡缓缓恢复了理智,后怕了一下,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小声道:“奴婢知道了。” 祁长歌领着她继续往回走。 她心中却仍是越想越憋屈,這回沒敢再提祁欢,却是喃喃的道:“小姐您容貌无双,在這京城裡数一数二,将来一定要嫁得高门贵婿,到时候咱们就都能扬眉吐气了。” 祁长歌一直觉得自己房裡的丫头,私底下主仆之间沒外人在,发两句牢骚沒什么的。 此时闻言,她却忍不住再次回头,拧眉看了這個丫头好几眼。 這天晚间,祁文景终于回来。 在门房听禀了家裡消息,先去二院看了自己的长子,出来又去二房找了祁文昂,兄弟俩互相說了两句宽慰的话,然后才来的安雪堂探杨氏的病。 余姨娘母女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原還想着赖在杨氏這,碰碰运气,万一祁文景来了,她们就能现成的给上個眼药,告個状。 结果祁欢掐着点儿,就按杨氏說的,叫她们立了三個时辰规矩,然后就再连一刻钟也不让她们在院子裡多呆,就把人赶了回去。 由于杨氏有言在先,禁了她们的足,不让她们再随意往福林苑去。 甚至于,這栖霞园整個都被杨氏的人把持着,夏月轩的下人想溜出去给余氏报信都不行。 娘儿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瘸一拐挪回房,一面叫下人给捏肩捶腿,一面又关起门来咒骂了杨氏母女一通泄愤。 祁文景過来安安雪堂时,祁欢也在。 当时天已经暗了,杨氏吃了药,就又睡下了,她领着祁元辰在厢房裡吃饭。 祁文景往房裡看了杨氏一眼,又问了下丫鬟具体的病情。 因着杨氏一直沒睁眼,仿佛是睡得很熟,他也沒打扰,转身便出来了。 這时,祁欢已经领着祁元辰等在院子裡。 彼时天色已暗,门廊下的灯笼随风微微摇曳,一双小儿女站在一起,烛火的光亮映在他的身上,那景象其实颇为静谧美好的。 祁文景看在眼裡,不禁怔了怔,再想到屋子裡病得起不来神身的杨氏,竟又莫名的悲从中来。 “父亲是刚从衙门回来嗎?我們正在用饭,您要不要一起?”祁欢客客气气的问他。 她是早過了需要父爱呵护的年纪了,并且对自己這個便宜爹沒感情,可是祁元辰還小,又是個男孩子,想想成天叫他跟着自己和杨氏在一起,对他其实也不好,便想他若是愿意,就叫他多和祁文景亲近亲近。 以她的标准来看,祁文景自然算不得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可說到底,他就只是软弱无能了一些,并算不上罪大恶极。 祁文景走過来。 看着她规矩又疏离的态度,只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发顶,勉强挤出一個力不从心的微笑来:“這几天衙门缺人手,我就是回来看一眼,一会儿還得走。” 他正视祁欢,又嘱咐:“好生照料你母亲。” 多余的话,也不是沒有,只是…… 好像也沒有說的必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在杨氏這裡就成了個可有可无的人,甚至于—— 最近有时候他還会觉得自己来了這裡,与他们母子三人之间是格格不入的。 本来想說“有事去衙门叫我”,可话到嘴边,自己就先觉得多此一举,也便咽了下去。 祁欢对他本就沒什么要求,所以也不挑他的毛病,只顺从点头:“好。” 祁文景便索然无味的走了。 因着杨氏病在床上,祁欢怕祁元辰受影响,晚间就在安雪堂這边一直带着他,一直到把他哄睡了,自己又进屋去看了杨氏一趟,這才回的春雨斋休息。 之后两天,亦是如此。 杨氏称病,卧床不起,栖霞园裡裡外外的事都是祁欢在帮着打理,如此一来,二房那边就算再怨念,终究也不好在這個时候過来追着她要說法。 于是—— 祁元旭和祁元铭那事儿,暂时也便搁置了。 待到第三天,祁欢早上過来照顾杨氏用早饭时见她气色稍见着比前两天好些了,便想张罗一下带她去同济医馆。 结果,她這边還沒吩咐下去,门房却带了帖子来,說是武成侯夫人听說杨氏病了,前来探病。 杨氏上回去秦家,是秦颂母子两人与她一起对话,谈的事情。 虽然他家如今是秦颂主事,但祁欢和秦硕的婚约尚在,祁欢却私底下与人有了首尾,她虽是全程沒怎么說话,脸色却着实是难看。 這—— 便已经等于两家交恶了。 现在說她来探病? 自然,只是個借口罢了。 祁欢与杨氏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数。 杨氏立刻打起精神来,挣扎着要下床:“扶我起来,给我更衣梳妆。” 祁欢抿唇略微斟酌,又问那婆子:“是武成侯夫人一個人来的嗎?” 那婆子道:“是小侯爷陪着一道儿来的,奴婢刚有些犯愁,這会儿大白日上的,侯爷和世子他们都不在府裡……但好在他们是来探病的。” 杨氏生病,探病也轮不到秦颂一個外男過来探。 但好在他在杨氏這裡也算是個晚辈,既然自家的爷儿们主子都不在,那么将他和武成侯夫人一起請過来也行。 至多就是将他招待在花厅喝茶,不叫进屋裡就好。 杨氏料定秦颂此来,事情必有定论,自然是不会拘泥于這等细节,当即便道:“既然是来探病的,那……” “那就請武成侯夫人過来同母亲說說话。”祁欢抢過她的话茬,直接吩咐那婆子,“母亲近来一脸病容,也不方便见外男,你請秦小侯爷在外院厅上喝茶,稍后我自会前去解释赔罪。” 祁文景不在,又不是什么游园宴会的场合,确实—— 秦颂還是不来后院最好。 那婆子对此深以为然:“是。” 打发了她走,祁欢回头看杨氏,杨氏眉头早已经拧成了疙瘩:“你的事,如今他家庞氏已然做不得主。秦颂那小子特意选了這個时辰過来,就是料定了家裡男丁都不在,他是来与我谈事情的。” 祁欢唇角微微扬起一個微笑,却是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态。 她亲自過去,扶着杨氏起身,给她套上绣鞋,扶她下床,语气温和又冷静:“双方的條件你们上次不都开好了,可是谈生意這個事儿,也是要讲究气势的,母亲你如今一脸病容,省得他趁火打劫,又再坐地起价。您就只管在這和武成侯夫人喝茶聊聊天,秦小侯爷那裡,我自己過去和他谈。” ------题外话------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祁大小姐就是這么刚! 无弹窗相关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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