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祁三爷因何未娶? 作者:叶阳岚 小家伙向来都是文雅乖巧的。 這一嗓门,着实是将杨氏和祁欢都吓了一跳。 两人循声看去,是费了点眼神才从人群裡瞧见了正在远远朝這边走来的祁文晏。 祁家的马车,排场略扎眼。 祁元辰虽是小小一只,但是站在车辕上翘首以盼,祁文晏還是立刻意识到方才那一嗓门是有人在叫他。 他是沒想到会在這裡遇到家裡人,眸中瞬间闪過一丝阴郁。 但這情绪转变很快,也就一错眼的事。 等他不徐不缓走到近前,就還是祁欢平时认识的那位清冷孤傲到与世俗格格不入的自家三叔。 祁文晏今日的穿着,比平时在祁家遇见他时更简单。 一身青灰色的棉布长袍,布带束发,身无长物。 所以,人都說人靠衣装,這话是不假的,就他這样卓尔不群的一個人,這么一身装束走在人群裡…… 方才若不是祁元辰眼尖喊了一嗓子,祁欢和杨氏都完全沒注意到他。 他走到近前,就冲杨氏作揖见了礼:“大嫂。” 還是他以往的风格,简单,疏离,多一個字都沒有。 祁欢也尤其不擅长以热脸帖人家冷屁股,所以她也有样学样,屈膝福了福,也只给了言简意赅的几個字:“见過三叔。” 祁欢想,如果只是他俩见面,這场面必定得尴尬死。 身边的杨氏却是游刃有余,笑道:“又是有日子沒见你了,近来可是一切安好?” 祁文晏不爱回家,這一点是大家互相默认的事实,所以她开口也不說虚的。 祁文晏对自己這個长嫂,一直都還算给面子,便是乖巧的回:“一切都好。” 本来,对他来說這样也便够了。 但可能是杨氏的脸色憔悴的太明显,他也沒忍住,竟又主动开口:“倒是听說大嫂這几日身体不适……” 祁欢注意到,他似是犹豫斟酌了一下,然后又道:“有病還需早治,春闱会试今日结束之后,大哥应该得闲,太医院的太医该比普通大夫手段更高明些。” 祁欢于是就懂了—— 或者他一开始是想說,他有门路可以請太医回去帮着瞧了,但又立刻发现不妥,所以改口說让祁文景去請。 可祁文景是個死读书的,在朝中的人脉关系经营的可不好,要請到有名望和医术高超的那几位太医…… 若不過祁正钰的路子,那只怕也得是找到他的面前才能行。 所以—— 谁說她家這位三叔就是冷漠到不近人情了? 或者,他只是从小被府裡排挤,环境使然,导致他不善于也愿意对人表现出热情而已。 這样的言下之意,祁欢都能看的明白,杨氏自然也懂。 她出门在外,不敢吹风,就拿帕子一直掩着口鼻,温和笑道:“老毛病了,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我再歇息上几日,也便好了。倒是你,若是自己不得空,便差個人回府一趟,近日府上添置夏日的新衣裳,你的前两日欢姐儿都安排人送你房裡去了。” 杨氏主持之下,祁家的日子過得阔绰。 一年裡,至少是每次换季都要给阖府上下每人添置几件新衣裳的。 不管是处处给她使绊子的余氏,還是从沒将她這個嫡母看在眼裡的祁云歌,当然也包括這位都几乎等于在外自立门户了的小叔子,她都照顾的面面俱到,从无遗漏。 当然—— 她又不是圣母,给的东西也会根据亲疏关系有個优劣之分的。 這些天杨氏病着,祁文晏的衣裳是過了祁欢的手,检查无误之后才差人送去他院裡的。 杨氏给他用的料子,和祁文景,祁文昂兄弟一视同仁,都是极好的。 祁欢于是就略能够理解,为什么对家裡人全部冷淡疏离的這位三叔,上回明知杨氏利用,却依然沒驳自己這长嫂的面子,顺水推舟了一把。 杨氏又给他在府裡做了衣裳,祁文晏并不奇怪,但他闻言,却不由的先瞧了祁欢一眼。 祁欢赶紧递出個笑脸相迎。 祁文晏才又拱手对杨氏道谢:“又劳大嫂费心了,晚些时候我会差人回去取的。” 這时云娘子也订好了雅间从云鹤楼出来,先给祁文晏行了礼,又对杨氏母女道:“雅间和席面都安排好了,今日巧是他们人不多。” 杨氏该是因为知道祁文晏的脾气,所以直接就沒问他要不要一起用饭。 云娘子自然也不会多這個嘴。 “行,那你有事便忙你的去吧,一個人在外,照顾好自己。”杨氏只是微微颔首,别的都不多說。 自家這個小叔子,年纪真的不算小了,的的确确该议亲娶個媳妇了。 可家裡跟他的关系那样…… 祁正钰都管不得他的事儿,杨氏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给他做几件衣裳就格外脸面大些。 她心裡隐约叹了口气,就由云娘子扶着转身往那饭庄裡面走。 祁文晏待她转身之后,也就要举步离开。 祁欢伸手去抱還站在车辕上的祁元辰。 结果—— 小东西扭了下身子,躲了。 而祁文晏那裡,抬脚也沒能走的了。 他眉心似是隐约一跳。 祁欢与他各自垂眸去看祁元辰,就看他小手扯了祁文晏一片袖口,在那扭扭捏捏的。 他该是也有些惧怕這位不常见面又不苟言笑的三叔,這会儿有点儿怯怯的样子,就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对方瞧,脸蛋儿微微涨红。 到底是自家子侄,又是对他都還不错的大哥大嫂的幺儿,祁文晏该是沒好意思直接把袖子抽回去。 但又显然—— 他也不习惯這么個小小不点儿主动与他亲昵。 眉峰明显蹙起,都显得颇有几分无所适从了。 因着祁元辰在有祁欢在场的情况下,一般都只黏祁欢,根本不让别人带,加上门口又有车夫和丫鬟婆子好几個人,杨氏就沒管他们姐弟,已经进了店裡去了。 祁欢无法,只能替她那有贼心沒贼胆的便宜弟弟开口试探:“這個时辰三叔应该也沒用午饭吧,若是沒有紧急公务要办,莫不如进去同我們一起吃了。” 她觉得祁文晏应该是不愿意的。 可祁元辰還拉着他的袖子不撒手。 他叔侄俩互相僵持片刻,终是祁文晏沒挡住人类幼崽攻势,妥协下来“嗯”了一声。 祁欢心裡微微松了口气,再次伸手要去抱祁元辰下车。 他瞧了眼娇小瘦弱的侄女儿,便又更加勉为其难的将祁元辰给抱了去。 祁欢看他动作明显十分僵硬抱着孩子走的模样,觉得真是难为他了,忍不住抿唇偷笑了一声。 然后叫星罗掏了一角碎银给老井,让他和随行的护卫也在附近找個地方吃饭去,這才带着自己的两個贴身丫鬟也进了云鹤楼门裡。 马车停在人家饭庄门前,有点碍事,老井便赶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個死胡同裡暂放。 他们也不敢走远,就在路边找了個摊子,要了点稀粥烧饼什么的坐下来吃。 這附近几條街,铺子很多,相对的人就也多。 祁欢沒太在意街上人流,更不知道他们一家在路边叙旧說话时就被隐在人群裡的人给盯上了。 叶寻意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站在不远处的街角,向来冷漠的眼眸当中难得浮现出丝丝兴味。 她的婢女见她停了许久,本是规矩不多话的,却终于忍不住狐疑:“小姐您在看什么?那個好像是长宁侯府的杨氏夫人,跟着她的……眼生的很,但奴婢听說她家那個一直病歪歪的大姑娘最近病情有所好转,好像陆陆续续开始出来见人了,看他们亲亲热热一起出门的样子,应该就是她了吧。” 话到這裡,突然想起了個内情,又突然倒吸一口气,低呼道:“呀,奴婢想起来了,那位总是阴魂不散缠着您的秦家二郎,据說是和這位大小姐之间定了婚约的!” 叶寻意本来看的也不是祁欢,倒也沒往她身上多想。 闻言,眼中霎时闪過一丝寒芒,周身的气场都变了。 那個秦硕,就纨绔子弟一個,她有的是要紧事做,根本理都不想理,可那小子跟快狗皮膏药似的,還不会看人脸色,三番两次的纠缠,已然是叫她不胜其扰。 平时不提,她也就当沒這么個人,一旦提起来…… 又怎么可能不闹心! 婢女自知失言,脖子一缩,连忙告罪:“奴婢只是突然想起来有這么個事儿……” 叶寻意毕竟不是一般人,只冷冷的横了她一眼。 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些无关痛痒的小人物身上,哪天秦硕真惹得她忍无可忍,她有的是法子一劳永逸的将他彻底解决掉,根本也不值得烦心。 “谁管他们那些鸡毛蒜皮?”她冷冷的开口,唇角却是带着個颇为愉悦的弧度,冲云鹤楼方向努努嘴:“那個人,去年中秋宫宴,我們进宫时在宫门附近远远的见過一面,你還记得嗎?” 他指的是那边刚好抱着孩子进了云鹤楼的祁文晏。 祁文晏其人,无论从外貌還是气质方面都很是卓尔不群,十分出彩。 婢女一开始沒认出来,是因为压根注意力沒往他身上搁…… 他今日穿得实在太低调普通了。 叶寻意一提,她便登时眼睛一亮:“是大理寺风头正盛的那位祁大人,听說去年年底他又升一级,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正四品。哦,他也是长宁侯府祁家的,不過因为是老侯爷的外室所生,身份十分尴尬不讨喜,据說他与本家人的关系都很冷淡的。” “冷淡嗎?”叶寻意勾着唇角缓缓而笑,“瞧着倒也不像。” 婢女回想了下他抱着祁元辰和祁欢一前一后走进云鹤楼的那個情景,也有点心生疑惑:“难道外间都是谣传?” 侧目去看自家小姐,却蓦然发现对方笑得高深莫测,甚至很有几分瘆人。 婢女不由的打了個寒颤:“這位祁三爷难道是有什么問題嗎?” 叶寻意又再笑了笑。 這会儿婢女细看,她的面目又恢复了平淡如水的那种清丽。 她抬抬手,招呼了婢女往前走,大约是真的心情很好,便不似平时那般惜字如金,還在继续說道:“就是觉得這位祁三爷可能会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婢女又不是沒见過祁文晏,想想那人比自家小姐還冷的那副面孔和脾性,又是一阵恶寒,”奴婢就觉得他一定是很不好相处的人。” “何以见得?”叶寻意今天确实心情很好,居然又含笑反问了起来。 婢女认真忖道:“他中进士应该是六年前,那时候奴婢還小,都知道這位祁三爷大名曾经轰动一时,按理說他如今年岁不小,早该成婚生子,安定下来了。若不是实在性格古怪,难以相处,以他的品貌官职和地位……又会是因何至今未娶?” “是啊……”叶寻意对此倒是颇为赞同的样子,意味深长的也跟着感慨起来:“這位祁三爷,因何至今未娶呢?” 她平时私底下,话真的特别少,婢女也终于发现了异常,忍不住道:“小姐对這位祁三爷感兴趣?” 叶寻意看她一眼,却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觉得這個祁家沒准会很有意思。” 說完,高深莫测的眨眨眼,继续快步朝自家方向走去。 祁欢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在街上站了這么一会儿,就被她最忌惮的人给盯上了。 一行人上楼进了雅间,杨氏瞧着祁文晏居然破天荒的也一起来了,心裡其实很是诧异了一下。 但她反应很快,立刻含笑招呼他坐,又吩咐云娘子:“下去吩咐厨房再多加几個菜,文晏喜歡吃什么来着……” 鉴于祁文晏這些年在家用饭的次数,满打满算两個巴掌都能数過来,她几乎是绞尽脑汁的想,才记得六年前对方去放外任之前那個年关的年夜饭上,似乎是吃一道酱肘子和松鼠鳜鱼多一些,就赶紧吩咐云娘子去叫厨房加上。 诚然,记住家裡每一個重要成员的口味喜好,這只是杨氏作为一個精明能干的当家主母的基本功。 祁欢却注意到,在杨氏报了這两道菜名之后,祁文晏眉眼明显一淡。 ------题外话------ 祁大小姐:女主出沒,瑟瑟发抖…… 无弹窗相关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