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挖完井,村裡大多数人家也都收完了庄稼,接下来开始耕地种下一季。
大多数人家种的都是麦子,不用太着急,所以村裡人都等着村裡有牛的人家用完了牛,好借牛耕地。
林满堂這边从砖窑场拉回几车砖,村民们很快知道他要盖房子了,张金水在村子裡吼了一嗓子,许多家都答应過来帮忙。
头一天晚上,张金水将答应帮忙的人都喊過来,李秀琴做了两桌好饭好菜招待他们。
她這次做的菜放足了大料,整了好几個硬菜,香味足以飘到十裡外。
這些人很久沒吃過這么有油水的菜了,一個個动作飞快,一盘菜端上桌,只能看到筷子在桌子上动来动去的残影。
为了让大家尽心帮忙,林满堂甚至還打了一坛散酒。
大伙一边吃饭喝酒一边吹牛打屁,好不快活。
刘翠花见二弟家這么省得下本,心疼得直抽抽,在灶房帮忙时,一個劲儿埋怨李秀琴,“二弟妹,你怎么這么傻啊。居然這么多肉菜。還给他们整酒喝。這要是喝大劲,耽误明天开工,我看你们怎么办”
李秀琴好脾气笑道,“沒事儿,只有一天。下次再想喝酒,得等到上梁那天了。”
刘翠花又滔滔個沒完。說他们不该准备那么好的高粱。還把皮都磨掉了,這跟细粮也沒什么区别了。
李秀琴只能在边上打岔,让她多做些活。
可刘翠花也是個能人,人家干活也不耽误說话,依旧說個不停。
李秀琴受不了有人在她耳边這么唠叨,忍了又忍,最终实在忍不了,压低声音道,“大嫂,你别說了。要是外头人听到,本来很感激我們家饭菜好吃帮我們好好盖房子。听到你這话,估计会大打折扣的。既然钱已经花了,咱们就要让這钱花得值。所以你就当给我個面子”她想說闭嘴吧,又觉得不合适。好歹人家也是過来帮忙的。不能不给面子,她只好将切了一半的黄瓜塞到对方嘴裡,“你就吃根黄瓜吧。”
刘翠花细细一想,這话倒也有点道理。得了,下
回沒人的时候,她再提醒。
一顿饭吃完,李秀琴累得手疼脚疼。刘翠花见她累成這样,叹了口气,出去帮她收拾碗筷。
好家伙,一桌十几盘菜,居然一点都不剩。這胃口够大的呀。
沒能捞到剩菜的刘翠花失望不已。
李秀琴见此,从旁边的柜子裡取出几样菜,“大嫂,這裡還有呢”
她才不会委屈自己。
這些菜可是她特地留给自家人吃的。
虽然他们不能吃荤,但是這些素菜也是用好油好料炒的,味道一点不比肉菜差。
李秀琴叫了几個孩子過来一块吃饭。
几個孩子也是累得气喘吁吁。
尤其是林晓,额头全是汗珠,碎头发都沾在脸上了,李秀琴以手作梳,简单帮她把头发拢了一下,“你们几個去哪玩的呀怎么全身都是汗”
林家以前的灶房是刘翠花的天下。林老头之所以交给她,那是因为刘翠花最合他心意。她做饭做菜奉行一個标准,那就是省。而做出来的饭菜,用一個词来形容最为贴切,那就是难吃。她却不觉得這是缺点,要是她把菜做好吃了,那不就得多消耗粮食嘛。
别看李秀琴做的是大锅饭,但是她舍得放油放调料,饭菜水平比刘翠花好多了。
几個孩子吃得根本停不下来,根本顾不上回答他们的問題。
林晓原本想斯斯文文吃饭的,但是他们抢菜太厉害了,她不得不也加入队伍。
夹好菜,她才顾得上回答她娘的問題,“我們去捡柴禾了呀。我爹說了黄豆杆可以肥田,烧了太可惜了。所以我就带他们去捡柴禾。”
李秀琴揉揉她脑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好孩子。”
林晓边吃边含糊道,“娘,你快别管我了,你也吃啊。”
再不吃,菜就沒啦。
李秀琴听着直乐,這穿到古代,她女儿的饭量倒是比前世大了不少。
第二日,太阳刚升起,村裡的壮劳力们如约而至。
林满堂认识的人当中,他大哥算一個,他大伯的大儿子林广源算一個。他之所以认识林广源,是因为对方声音特别大。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家门口喊孩子,声音大到全村人都能听见。
還有五個村民来他家拿過凉粉,至于其他人,他完全抓瞎
了。
人到齐后,张金水给大家安排活,挖地基的挖地基,和泥的和泥,拉砖的拉砖
事实证明,盖房子并不比收庄稼轻松。
林满堂躲得了干农活,却躲不了盖房子。毕竟他這可是为自己家盖的。
一天干下来,林满堂整個人累脱皮了。他想起自己以前种地的日子,浑身上下哪哪都疼,骨头都跟着打颤。他都佩服自己,他居然一干就是十几年。也不知那时候的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现在又体验当初那段艰苦的岁月,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叫嚣着让他赶紧罢工。
可他不能不干,他自家的房子,他要是不干,明天這些人估计全撂挑子不干了。
林满堂躺在床上疼得直叫唤,哼哼唧唧一副可怜样儿。
林晓心疼他,用小拳头给他捶背。
李秀琴端着热水进来,让林满堂先泡脚,“累的时候,泡脚能够缓解疲惫。”
林满堂将脚泡在热水裡,才觉得自己活了過来。只是有些可惜,他家沒有浴桶,要不然他全身都能舒坦了。
李秀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叹了口气,“谁不辛苦啊。我都多少年沒做過大锅饭了。這一天差点沒把我累瘫了。”
负责做二十個人的饭菜,光蒸馒头就得蒸两锅。再加上择菜,炒菜。累得她到最后都拿不起勺子。
也幸好有刘翠花带着大哥家的大丫二丫帮忙,要不然她真得累趴下。
林晓听她也累,跑到她身后帮忙捶背,“爹,娘,這房子是为自家盖的,咱撑過這個月,以后就能舒舒服服住大房子了,還是很划算的。”
林满堂和李秀琴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
就這么持续了一個月。三间大瓦房,六间房子,一间灶房,终于盖起来了。
上梁這日,林家新房挤满了人。
前一晚是暖梁,在未建成的新房堂屋正中间位置摆上两條长凳,再把“中梁”架在万字糕上,然后中梁两侧分别系上红绿布條,红布在大边,绿布在小边,一般东为大,西为小,再在中梁的正中间栓一朵红布扎成的花。
“暖梁”开始,林满堂点燃鞭炮,在中梁下方点燃芝麻楷以暖梁。
刘金水开始唱诵本地上梁歌。
“文武百官二面站,子孙后代穿朝
衣”
“一杯酒来敬梁头,文拜相来武封侯”
唱完上梁歌,暖梁完成。
正式上梁這日,吉时开始时,林满堂燃放鞭炮,中梁两头栓下的长绳吊住梁住,木匠和瓦匠伴着张金水的吟唱,各提着绳子登梯而上。
中梁提上来后,将它牢牢放在之前就做好的柱头上。
林满堂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红点馒头,糖果,伴着张金水的唱涌洒向底下围观群众。
至此礼成。
李秀琴特地买了二十斤猪肉,两只公鸡,招待前来帮忙的村民。
這一個月来,他们确实费了大力气,一天三顿饭根本抵不了這份辛苦。
虽然她沒办法天天大鱼大肉,但一次還是可以的。
她做了萝卜炖肉、红烧杂鱼、炒时蔬三样、蘑菇煨鸡、酸辣黄瓜、栗子糕、虎皮花生、拌凉粉、杏仁豆腐、大骨汤整整十個好菜。
這二十人吃得分外满足,個個都夸李秀琴厨艺好。
上完梁,郝木匠也将家具送過来了,新样式的柜子摆进屋,林满堂终于找回点原来的感觉。
這天中午,采石场那边送来了几车條石,十個衙役撵着囚犯押送来的。
這些條石与林满堂前世在故宫看的一模一样,磨得平滑齐整,就好似天生就是這么平坦。
人家大老远将石头送来,林满堂感激万分,顺口留人吃饭。
衙役们就是赶着饭点来的,见主人家上道,自是顺手推舟答应了。
十個衙役,十個囚犯,林家自然沒有那么多食材,便叫了大哥一家過来帮忙。又让女儿去請村长過来。
村长得知衙役来了,自是在边上陪着。
衙役们在堂屋喝茶唠嗑,囚犯们却在外面费力搬條石,倒也不用担心他们這些人会跑。
一是這些人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二是能带出来的囚犯本身所犯罪刑比较短,最长不超過三年。他们只要服完刑就能重新做人,实在沒必要冒险当逃兵,毕竟失败了,那一辈子就是当军户的命。
搬完條石,這些囚犯也不敢进屋,就這么坐在院子裡的空地处歇息。
家裡突然来這么多人,林满堂要陪着,可把李秀琴忙坏了,将大伙支得团团转。
女儿要去关屠夫家买肉和排骨。
大嫂要去村裡买鸡
和鸡蛋。
大丫二丫要去林家菜地摘黄瓜和豆角。
大吉要去大庄村买两條鲤鱼,大利要去买豆腐。
大吉握着手裡的二十文钱,小脸通红,他居然也能买东西了。
大利手裡是三文钱,虽然比大哥的少,但是从未买過东西的他,激动之情不比大哥少。
在大人眼中,這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对于孩子们来說,是信任,是新奇,是他们即将要成为大人的证明。
其实农村孩子不是沒有帮大人买過东西。但最多也就是去关屠夫家买二两猪肉,父母還会叮嘱一句,“跟关屠夫說,肉钱先欠着,我明天给他。”
村裡孩子真正拿钱买东西的体验真是少之又少。
所以上回林晓随手就能掏钱买东西,才会引起大吉四個羡慕非常。
两個少年接了钱,想将钱藏起来,但是他穿的是短打,根本无处可藏。大利還好些,他一只手能包住。但是大吉不行,生怕别人看到他有钱。
大热的天,他也不嫌热,两只手紧紧捂着一串钱,警惕地看着四周。
路過村口,不少同龄孩子跟他们打招呼,大利僵着一张脸,冲他们挤了個假笑,大吉装作沒看到,加快脚步逃得远远地,一副生怕对方過来抢他钱的架势。
大利撒丫子追了上去。
身后那群孩子一头雾水,“他们怎么了跑啥呢”
“不知道啊。”
两人一路出了小庄村,上了河渠,大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四下张望,大利见他脚步放慢,有些急了,“大哥,快走啊,别让二婶等久了。”
大吉看到远处有几個身影,眼睛一亮,“我要去买他们的杂鱼。”
說完,也不等大利反对,已经飞奔着跑過去了。
大利再次追了過去。
到了河边,又是枝秀带着几個男娃在捕鱼。
大吉冲他们喊,“你们有鱼嗎”
几個男娃上了岸,给他们看今天的鱼。
今天运气不怎么好,網的鱼都很小,大利有些迟疑,“大哥,這鱼也太小了。”
枝秀忙道,“我可以给你们便宜一点。這些你就给我八文钱吧。”
這裡面大概有十斤左右,全都活蹦乱跳的。
大吉听到八文钱就能买這么多鱼,還真心动了。上次挖
井,二婶就是给打井队吃這杂鱼的。打井队也說好。
二婶家盖房子花了很多钱,他還是给她省点钱吧。
大吉数了八個铜板给她,“我二婶家来了官爷。要是吃的好,我們下次還从你這定鱼。”
枝秀听說对方要招待官爷,咬了咬牙,把铜板给推了回去。大吉不解,“怎么了你要反悔”
枝秀抿了抿嘴,“不是。這鱼太小了,要是鱼刺卡到那些官爷的喉咙就不好了。你们還是去买大鱼吧。”
枝秀旁边的几個男娃愤怒地瞪着她。她是不是傻啊人家都打算买了,她居然不卖。
大吉目呆呆看了枝秀好一会儿,直把枝秀看得小脸冒烟,他才收回目光。
大利经她這么提醒,也觉得有道理,“哎呀,咱们之前竟沒想到呢。”
那些官爷可是金贵人,要是真出事,他们罪過可就大了。
大吉到底不敢冒险,谢了枝秀的好意,“多谢你了。”
枝秀笑笑。
大吉大利径直往大庄村跑,一個去买鱼,一個去买豆腐。
回村时,两人路過河渠,发现枝秀他们已经回家了。
大吉捧着手心裡的三文钱,刚刚他急着去买鱼,忘了枝秀拒绝卖他鱼,她的伙伴们肯定会埋怨她,不由懊悔自己沒帮她說几句好话。
他原本還想用這三文钱买几條小鱼呢,让对方别怪枝秀。沒想到他们已经走了。
大吉懊恼不已,大利心粗,沒体会到哥哥的心情,他现在担心有人抢他豆腐,不由催促道,“大哥,快走吧。”
大吉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回了小庄村,两人将买来的东西交给李秀琴。
李秀琴向来不吝啬称赞孩子,当即夸两人能干,大吉大利脸色羞得通红,但那份自豪的神情却是明晃晃写在脸上的。
大丫二丫瞧见,羡慕得不行。要是她们再长几岁就好了,二婶肯定也会让她们买东西的。
刘翠花见她夸個不停,担心两個儿子骄傲,沒好气道,“就個跑腿买东西而已,是個人都能做。你看看你把他们都夸成花了。不知道的還以为他们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大吉大利笑脸立时垮了下来。
這世上总有一些父母喜歡打击自己的孩子,還认为是为他们好
,实际上這样做不仅不会让他们变好,反而会让孩子产生自卑。
李秀琴趁刘翠花不注意,冲大吉大利翘了個大拇指,无声道,“你们很棒”
两個孩子挠头傻笑,勾肩搭背出了灶房。
刘翠花帮着切菜,大丫帮忙烧火,李秀琴负责炒菜。沒一会儿就做了五六样。
以添茶为由,林满堂過来灶房看菜色。瞅了眼炒好的菜,他当即就夸道,“媳妇,你真能干”。
這两人也不背着人,大丫羞得小脸通红,刘翠花老脸通红,轻咳一声,提醒道,“這屋裡還有孩子呐。”
林满堂一怔,他好像也沒干啥啊
李秀琴炒好一盘菜,下巴点了下院子裡的那些囚犯,“给他们吃什么呀”
林满堂想了想,“两個素菜再配高粱饭,吃不饱再给他们添吧。”
总不可能让這些囚犯吃得跟衙役一样好,那才是得罪人呢。
李秀琴点了点头,林满堂舀了一碗开水就出去了。
刘翠花嘀咕,“那些是囚犯,你還给他们吃菜,你钱多烧得呀。”
李秀琴无奈了,“可他们出了大力,把我們把條石从大老远地方运過来。要是不让他们吃饱,有些過意不去。”
再說了,都是当季的蔬菜,也沒有肉,真不至于。
刘翠花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們让他们干的,是那些官爷。”
李秀琴见說不通,所幸闭嘴了。
饭菜做好后,林满堂過来端菜。
等堂屋那些人都吃上了,李秀琴开始给囚犯们盛饭,刘翠花不敢靠近囚犯,那一個個穿得那么邋遢,胡子拉碴,瞧着就怪瘆人的。
李秀琴也沒勉强,正要将饭菜端過去,林满堂从外面走进来,“我来送吧”。
别看這些犯人瞧着怪可怜,但是這些人已经犯過案,那就证明這些人曾经有過不理智的行为。要是真有那不怕死的,咔他媳妇的油,他能恶心死。所以他就不得不防。
李秀琴也沒跟他抢。
囚犯见林满堂端饭過来,立刻将他团团围住。见碗裡還准备了菜,眼睛一亮,接過筷子,迫不及待往嘴裡扒饭。
這裡面有個囚犯却一动不动,坐在地上,半垂着头。
林满堂也沒多想,亲自将碗筷放他手裡,“要是
不够吃,锅裡還有。”
說完,他就进了堂屋。
那囚犯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来的路上,他還在纠结,要是林子认出了他,会不会看不起他原来人家根本就沒认出他。
一顿好吃好喝招待,衙役押着囚犯离开了小庄村。
條石运来后,林满堂去請了打井队過来挖冰窖。
打井师傅這次明显比上次积极,一路上都在念叨林家饭菜香,尤其是红烧小杂鱼。這一個月沒吃,馋得不行。
林满堂到了家,当即就叫李秀琴做這個菜。
打井师傅笑眯了眼,李秀琴无奈,只能叫林晓去买鱼。
女孩子干什么都想一起,林晓也是如此,叫两個姐姐陪她一块去,三個女娃蹦蹦跳跳出了家门,沒一会儿,大吉大利也从院裡冲来,嘴裡還振振有词,“你们三個小屁孩,去那么远的地方太危险了,我俩也去,好保护你们。”
林晓三人面面相觑。
大丫掐腰,怒目而视,“大哥,你說谁是小屁孩呢”
二丫也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气恼地瞪着两個哥哥。
“你们本来就是小屁孩”大吉大利甩了甩头,雄赳赳气昂昂从三人面前走過,好像两只斗胜的公鸡。
林晓目瞪口呆。這什么情况昨天還是晓晓,今天怎么就成小屁孩了
大丫揽着林晓的胳膊,“别搭理他们,一天天竟抽风。光长個子不长脑子。”
這话那叫一個不客气。二丫唯姐姐马首是瞻,连连点头。
三個姑娘继续往前走,到了村口,又见大吉大利用熟悉的口吻叫其他孩子一口一句“小屁孩”。
都是一块玩到大的,其中還有几個比大吉還大了半岁,听到他這副语气,当然不乐意了,“你說谁小屁孩呢”
大吉抱着胳膊,“說你呢”他斜着眼角,老神在在道,“长這么大,都沒买過东西,你還說你不是小屁孩”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么奇怪。
在大人看来,年龄到了,就是大人了。
但在孩子看来,你做了大人能干的事儿,才叫大人。比如拿钱买东西。
在几個孩子气愤的目光中,大吉大利勾肩搭背追上大丫三個,“哎,你们等等我們。”
跑了一段,大丫停
下,斜睨大哥二哥一眼,“晓晓早就买過东西了。她都沒說你是小屁孩,你们太坏了,我不跟你们玩了。”
大吉大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裡看到一抹心虚。
“那那我們不說晓晓。”
林晓摇头,“小屁孩太不好听了。你以后還是别叫大家小屁孩了。”
大吉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晓晓啊,二婶每個月给你二十文,你花得完嗎”
林晓還沒来得及回答,大丫掐腰冲他呸了一口,“怎么地,你還想帮她花啊你要不要脸啦”
大吉涨红着脸,“我沒我沒有。我就是问问。”
林晓摇头,“我沒什么可买的。”
她想买的东西,大部分爹娘都会给她买好。而她爹娘买不起的东西,她也买不起。
大吉张了张嘴,“怎么会沒有可买的呢咱们集上卖很多好玩的,比如陀螺,一鞭子抽下去,陀螺就能转個不停”
他张牙舞爪比划了半天,這拼命想要推销的架势,不知道的還以为他是货郎呢。
林晓不为所动,“不好玩,沒意思。”
好歹从后世而来,這种小儿科,根本提不起她半点兴致。
大吉說得半天,嘴都干了,就被林晓轻飘飘一句话否决了。
大丫噗嗤一声,指着他幸灾乐祸笑话他,“哈哈你活该”
大吉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尤不死心,“晓晓,真的,你信哥,陀螺可好玩了。”
林晓从小到大就很好学,這份好学体现在方方面面。
她小时候喜歡各种玩具,她爹娘也宠着她,玩具拿回来,父母教会她怎么玩,下一秒她就是把那玩具拆开来,看看裡面是什么构造。
那时候年纪小,拆過之后,至少有一大半装不回去。装不回去,她就犯撅,不吃不喝,非要待在屋裡把它装回去,才肯出来。
這世上有修表的,修电脑的,修手机的,但是从来沒听說有修玩具的。
所以林满堂夫妻学乖了,给女儿买玩具一定要买三份,多拆几次,說不定她就知道怎么装回去了。
林晓背着手,用大人的口吻道,“大吉哥,你都十五了,马上都要娶媳妇的人了,怎么還想着玩呢”
一句话闹得大吉红了脸。
看到亲大
哥吃瘪,两個“小屁孩”终于解气了,“该就该晓晓收拾你”
大吉幽怨地看了眼林晓,這個妹妹居然觉得陀螺不好玩,真是太傻了。
一行四人到了月沙河,沒有发现他们捕鱼。
大吉想到昨天的事儿,“要不然咱们去他们家吧。”他指着不远处的军田村,“他们应该就住那儿。”
现在還不是饭点,叫人過来捕,倒是還来得及。
林晓点头,月沙河沒有桥,他们必须从山脚绕到对面。
大吉大利精力旺盛,嫌弃三人走路太慢,往前跑了几步,冲她们道,“我們先去找人,你们在后面慢慢走吧。”
說着,一溜烟跑了。
林晓三人绕過对面,远远就看到大吉大利带着三個孩子回来了。
除了枝秀,剩下的两個,她都不认识,好像不是之前她见過的那几個。這两人個头明显要高一截。
枝秀眼睛红肿,好像哭過。
趁那两個孩子下河,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河面,大吉靠近林晓,小声把昨天发生的事跟她說了一遍,末了又道,“我們刚刚进村,她爹罚她不许吃饭呢。”
林晓点点头,走到枝秀身边,问道,“你還好吧”
枝秀抿了抿嘴,“好。”见林晓面露担忧,若无其事笑道,“你们别担心,我沒事儿。我爹也是想堵住其他人的口。他昨晚偷偷给我塞了两個窝头。我不饿呢。”
林晓松了一口气。
逮完鱼,枝秀兴奋得拍着巴掌,“還是我大哥二哥会逮鱼。這鱼大多了。”
被妹妹夸,两個男娃不好意思地挠头傻笑。
這次鱼大些,林晓比之前多给了两文钱。
许是伙食好的缘故,打井队干活很尽心,冰窖和地窖挖了大概有七八天,终于弄完。
林晓除了每天帮忙买鱼,烧火,其余時間就跟着哥哥姐姐摘野果或是在村口听人唠嗑。
因为“小屁孩”事件,不少男孩子闹着也要“帮”大人买东西。
当父母的到底還是心疼孩子,就每人给了几文钱让他们到大庄村打酱油,买粗盐或是买豆腐。
当他们买完东西,就会指着那些沒买過东西的孩子,将小屁孩這個称呼甩给他们。
而大吉大利這两個始作俑者,被两個妹妹教训,早就不敢再用這個词形容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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