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林晓怎么說也是林满堂的亲女儿,自己老爹忽悠人是什么样子,說真话又是什么样子,她门儿清。
刚刚他爹說得可是真真的。
在林晓看来,孝顺原身的亲娘是应该的。但是孝顺也不一定要把人接到自己家啊。他们三人啥情况,她爹难道忘了嗎
她亲娘来了,他们三人還不得穿帮她爹這是糊涂了呀
李秀琴显然也是跟林晓一個心思,当闺女拉了她袖子时,她清咳一声,拍拍女儿的手,让女儿别担心,她看向林满堂,“你肚子饿不饿中午就沒吃,咱是不是先吃点东西对付一下晚上還得守夜呢”
林满堂還沒开口,他肚子已经先他一步叫唤起来,這下可把老太太给心疼坏了,拉他起来,“二儿啊,先吃饭。你這身子骨這么单薄,怎么能饿着呢你要是饿晕過去,你爹会心疼的。”
林满堂捂着肚子,心却是暖的,不過他也沒忘了林福全,“大哥大嫂,你们也先吃点东西吧。咱们要守七天呢。可不能把肚子给饿坏了。”
林老太颇不认同,“那怎么行。前来吊唁的人那么多,沒人在灵前守着像话嘛。行了,你就别操心了,快去灶房吃东西吧。”
林晓下意识瞅向她大伯。沒什么反应,她奶偏心得這么明显,他大伯都不生气,這性子也太好了吧
其实林晓倒是误会林老太了。林老太偏心二儿子不假,但大儿子也是她亲生的,她怎么可能会饿他肚子。
她纯粹是想把两家分开。作为婆婆,林老太最为了解两個儿媳。大儿媳就是個糖公鸡,数米下锅的吝啬鬼。
二儿媳则截然相反,那就是個吃喝沒数的马大哈,怎么高兴怎么来,花钱从来就沒個谱儿。
让两家凑在一块吃,二儿子肯定吃不到啥好饭。想到二儿子马上就要分出去,以后就得過苦日子,她心疼了,想着能多吃一点就多吃一点。
可惜她的好心,林满堂
哪裡懂得,坚持要一块吃。
林福全对亲娘偏心二弟早就习以为常,半点也不生气,甚至他還指使自己婆娘帮忙做饭,“快去灶房烙几個饼子,二弟一家都饿着肚子呢。”
刘翠花爬起来,连膝盖上的土都不弹一下,麻溜到灶房做饭。
林老太想叫也沒叫住,只能默默叹气。
林晓动了动酸疼的膝盖,眼神乱瞄,一眼瞅到她大伯旁边那個大概十一岁的小女孩正直勾勾瞅着自己。
小女孩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愤怒,林晓被她看得发毛,同时也猜测出来,她应该是大伯的女儿。瞅着年纪,应该是大女儿。
叫啥来着
“大丫,快去帮帮你娘你娘一個人又得烧火又得烙饼,忙活不开。”
刚刚還瞪着自己的丫头站了起来,林晓恍然,原来她叫大丫。
刘翠花动作麻利,很快就烙好了饼,煮了半锅稀饭。
林满堂,李秀琴以及林晓捧着粗瓷大碗,裡面是灰黑色的面糊,刘翠花還贴心地在面糊上面盛了点咸菜,却叫這面糊的品相又降低了几分。
再瞅瞅手上這個看得见麦麸的粗粮饼子。哪怕林晓现在很饿很饿,丝毫沒有吃的。
倒是林满堂和李秀琴沒有林晓那么娇贵。這两人以前也是从苦日子過来的,最辛苦的时候,连這样的饼子都沒有。
林晓见爸妈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真這么好吃嗎居然吃得那么香。
林晓四下看了看,這家穷成這样,估计也沒细粮给她吃,還是再坚持坚持吧。
她咬了一口,扑鼻的尘土味儿恶心得差点吐出来,可是她不能吐,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吃苦而已,都是暂时的。
林满堂偷瞄瞅了闺女一眼,待看到女儿真的吃下肚,一开始是欣慰,随后又心疼上了。
他闺女啥时候吃過這种苦啊。
他闺女是他和秀琴成亲十八年,烧香拜佛才求来這么一個。那时候他家早就起来了。奶粉吃到三岁才断,牛奶更是到高考结束都沒断過。
她女儿被他们养得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城裡姑娘。
老话不是說的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闺女吃不了這么糙的吃食,再正常不過。
一想起這個,林满堂就想起女儿的未来,他可以挣钱,让女儿過得好,但是他女儿這辈子都不可能像前世那样有個好前程了。
“快吃快吃咱们不能在這裡多待,回头村裡人该說闲话了。”李秀琴连连催促,打断林满堂的思路,也叫慢慢腾腾的女儿加快速度。林晓好不容易吃完,也沒帕子,只好用嘴抹一下,去水井边洗洗手,漱漱口。
林满堂、李秀琴和她一样,這一家三口這副作派倒叫村人又看了场热闹,纷纷冲他们指指点点。
可把林晓气得够呛。笑啥笑啊,一個個都吃饱了撑的。沒见過人漱口洗手啊
李秀琴见女儿皱眉,知道女儿這是生气了,忙拉着女儿找自己這副身体的爹娘。
李广角和刘淑惠早就吃完饭,但沒有急着离去,想跟女儿搭话。
李秀琴引着他们到背静处說话,“爹娘”
李广角看了眼四周,知道女儿和外孙女不能在此久留,“我听人說你们家马上要分家了,是真的嗎”
李秀琴看着他的眼神颇为复杂,半晌才点头。
李广角以为女儿在害怕,揉揉外孙女的头发,冲两人笑,“你们别担心,就算真分家,大不了,我让你大哥带着满堂到山上挖草药,怎么也能养活你们母女。别怕啊。”
李秀琴抿了抿嘴,林晓听后忍不住抱住李广角的腿,仰着脖子冲他笑,“谢谢外祖。”
李广角身子一僵,古代七岁男女不同席,就更不用說对长辈這么亲近的,不過李广角向来喜歡這個外孙女,笑了笑,从怀裡摸出一串大钱塞到她手裡,“這些给你。”
他又看着女儿,“有爹呢,囡囡,别怕啊。”
還是前世那個疼她爱她的父亲,在他走后,李秀琴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她眼裡隐隐含着热意,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刘淑惠看了眼外孙女手裡的钱,忍了又忍,最终還是什么都沒說,只叮嘱女儿,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前世母亲因为搞四1旧,被父亲徒弟告发,父亲被下放改造,母亲心裡自责,抛下年幼的她,跳井而亡。
她還记得母亲临死前,那好似永远也流不完的眼泪,几十年過去了,母亲的印象也模糊了。
再
看到這张熟悉的脸,李秀琴心裡升不起半丝波澜,只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過了头七,接着就是下葬。
棺材是三個月前就准备好的。
那时林老头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躺在床上连翻身都很困难。
這棺材是林福全和刘翠花从自家林地砍的。上好的杉木,两人环抱都還有余地,林老二刚生下来那年,林老头种的,已有三十年。
遗体入殓,扶灵下葬。
下葬后,林昌盛火速召集村裡几個德高望重的老人過来主持分家事宜。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這個村子。
這村子叫小庄村,是個杂姓聚居的村落。六十年前,青州那边发生干旱,许多人流民迁居至此。官府给他们分了田地,指派了姓氏最多的人当了村长。
再到后来,這個村子发生不大不小的变化。
一开始是姓高的当了村长,等他沒了,官府又指了姓李的,现在是姓许的担任村长。
渐渐地有個不成文的规定:谁家最有钱,官府就任命谁当村长。
這六十年裡,林家只有两房人。林昌盛一家和林老头一家。
村裡都是杂姓不好管理。一家坏了名声,满村都跟着遭殃,所以分家這么大的事,一般来說都是叫村裡几個德高望众的老人一块见证。当然這见证也只是见证家风的意思。除非特别出格,否则他们不会出声阻止。
当然除了村裡的老人,還有林满堂和林福全的舅家以及李秀琴娘家和刘翠花娘家。
主持分家的是林昌盛。林家祖籍在青州,算是在此地开了宗。林昌盛就是林家最高辈分的人,也相当于族长。
林昌盛主持分家,也算是名正言顺。
這個族太小,至今也沒有族规,所以林昌盛便按照国家律法执行分家。
朝廷规定,嫡长子继承七成家产,剩下的分给其他几個儿子。
当然林老头只有两儿一女,女儿早就嫁了人,自然不参与分家。
林福全拿走七成,剩下三成就是林满堂一家的。
此时林晓正躲在屋外墙根底下偷听。沒办法,谁让她现在還只是個孩子呢,分家這么大的事,她自然不能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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