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林满堂哪肯要她的钱,赶紧让她拿回去。
林老太却坚持要给,“你傻啊。你手头一点钱都沒有,你怎么买宅基地怎么盖房子等秋收后,各家都闲着,赶紧盖個房子才是正经。”
這老宅也是属于林福全的,虽然他沒让老二现在就搬走,但是大吉都十五了,說亲的年纪,說成亲就成亲了,老二早晚都得给让道,還是早搬早好。
林满堂听到這话,沉默了。
他這些天住在东屋,房间特别小,一家三口睡一张床,周围堆满东西。空气中有股难以言表的酸臭味儿,過惯好日子的他真的受不了。而且他也不想媳妇和女儿跟着他遭罪。
林满堂到底還是接過了钱,“娘,我听您的。等我有钱了,一定加倍還您。”
林老太老脸笑成一朵花,“好”。
林满堂要买宅基地,先去找村长,村长给开了张文书,然后再找裡正划分土地。
林满堂自然不知道裡正家在哪,他是跟林福全一块去的。
林福全手裡提着两斤糕点和一坛散酒,林满堂這才意识到,這古代办事是要拿东西才给办的。
林福全见二弟一直盯着自己手裡的糕点,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笑道,“咱刚分家,你手头也不宽裕,這点钱我出了就行。”
林满堂笑了笑,也沒解释,只是问起一件事,“裡正管几個村啊”
“管五個村子,咱们村,大庄村,周家村,张家庄和刘家村。裡正家就住在大庄村。他是咱们十裡八乡唯一一個秀才。日子好過着哩。”
林满堂顺势问道,“那咱们村除了村长,還有谁识字”
林福全看着二弟的目光透着点狐疑,心想二弟怎么连這事都问,却還是好脾气答了,“還有文家,他不是在村裡开了個私塾嗎”
林满堂默默记在心裡。
到了大庄村,一直往裡走,正中位置,盖着两进十二间青砖大瓦房,青砖磊成的院墙,足有八尺高。這应该是林满堂见過最高的院墙了,比村长家的都要高。
林福全站在门口,一脸羡慕,侧头看着林满堂,“气派吧我要是
也能盖上這样的房子,有天到了地底下,就是见了咱祖宗,我都不怵。”
林满堂抽了抽嘴角。砖瓦房而已,至于嘛。
林福全只是感慨一翻,也不敢耽搁,捏着门环敲了三下。
末了,又跟林满堂感慨,“瞧见沒這门环是门环,寓意好着呢。像咱家只能用圆盘。”
林满堂還是头一回听到這說法,不免有些惊奇。他仔细回想了下,电视剧裡那些王宫大臣家的门环总是光耀夺目,富贵气派,材质多为铜制鎏金,想来跟這一样都是身份的象征。
就在這时,门被人从裡面打开,林福全将手裡的东西往前提了提,一脸憨笑,“這位小哥,我是小庄村的,来找裡正,办户籍文书。”
那男孩点头,請他们进来。
进了堂屋,裡正穿着青衣长衫,头戴文士巾過来招待。
林福全将自己带来的礼物奉上,裡正随意瞄了一眼,神色自如问道,“找我何事”
林福全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来意說了,裡正听后,仔细问清楚,這才慢吞吞接過他的分家文书,待看到上面签好了字,便也沒再說什么,了起身进裡间。
林满堂和林福全等了一刻钟,对方手捧一個册子出来,核对无误后,将旧的户籍留下,重新给他们开新的户籍,一家一份,共四份。一份留在這边,一份裡正要交到县衙,另两份,一份自己留着,另一份回去要交给村长。
办完這事,林满堂将自己的宅基地文书也拿了出来。
小庄村现在的地形是四四方方的,村子左边有一條六尺宽的大路,从村头一直通到村尾,村头延伸到月沙河的河岸。就好像一個迎风招展的旗帜。
现在的村子已经沒有宅基地,就得在村子旁边扩充一片区域。
林满堂看中进村右边的位置,這地方交通方便,出门就是大路,阴天下雨,也不用担心走泥路。
裡正让他把地方画出来,林满堂拿着毛笔,在纸上划了位置。
裡正见他选的是這片地方,离村子很近,又不占用水田,倒也沒什么意见。
宅基地都是每隔三年就要划分一片。被占地的人家可以分到宅基地的银钱。
不過裡正還是叮嘱一句,“這片应该长着庄稼吧那你得
等人家将庄稼收完,才能盖房子。”
林满堂当即笑道,“正是如此,现在天热,也不适合盖房子。”
裡正点了点头,盖完章,便将右边划分出五亩宅基地。
宅基地每家只能分到半亩地,這五亩就相当于十家。
由于是用田地改建宅基地,每亩按照十两银子的价钱补给田地主人,林满堂這半亩,就得交出去五两。
“你自己选一块地方,剩下的交给你们村长吧。”
林满堂双手接過来,谢了又谢。从裡正家出来,林福全又是羡慕得不行,“你看到刚刚给咱开门的孩子了吧那是裡正的小儿子。瞧那小孩多有礼貌啊。一点也不诈唬。长得也带劲儿,跟城裡人似的。”
林满堂敷衍地嗯嗯了几声。
林福全见他光顾着看图纸,也凑過来看,“二弟,你打算要哪片地啊”
林满堂指着离村口最近的那块,“這儿就挺好。”
林福全皱紧眉头,不认同他的選擇,“這地儿不好。对面住着关屠户一家。他家天天杀猪,声音多吵啊。”
林满堂愣了愣,摇头失笑,“那也挺好。說不定我也能做点小生意呢。”
林福全张大嘴,呆呆看着他,“你做生意不行,這怎么行呢”他头摇成拨浪鼓,瞅见林满堂不以为然的神情,急得直跺脚,“你长這样好看。就不怕村裡那些汉子把你生吞活剥了呀”
林满堂一头雾水,“不至于吧我又不勾搭他们的媳妇。”
林福全见二弟不以为然,急得额头冒汗,生怕他真的犯浑去做生意,“你是不是忘了周木生他娘啦”
林满堂心裡一個咯噔啥意思
他眨巴着眼看着林福全,不以为然道,“我跟她哪能一样呢”
林福全哼道,“她就是跟货郎跑的。那货郎嘴甜会說话,跟你一样一样的。自打出了這事,那些年轻货郎沒一個敢到咱们村做生意。来了也是白来。你想想你這张脸這么白,你做生意,谁敢光顾啊”
买菜做饭从来都是娘们该干的事。他二弟要是真做小生意,這些人不上门,哪還有生意啊摆明了亏本嘛。
林满堂刚刚也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竟听到這么有意思的事情,觉得稀奇,又多问了
几句,“那周木生的娘后来回来了嗎”
林福全诧异地看着他,“回来啥啊。都走二十多年了。估计那两人在外面都安家了。再說了,她回来也得被沉塘。哪還敢回来啊。”
林满堂一想也是,顺口胡诌,“她這一走,可就苦了孩子。”
“可不是嘛。”林福全嘟哝道,“她走沒多久,周兴旺就续娶了一個陈寡妇。那婆娘不是好人,对周木生也不好,他都快三十的人了,也不给他张罗一门亲。”
林满堂听着這八卦很是新鲜,有心想要多了解村子裡的事,便鼓动林福全多說些。
别看林福全性子老实,其实他是個话唠。
啥有的沒的,总喜歡往外倒腾。
当下就像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知道的全說了。
于是林满堂還沒见到周木生本人,就听到一個小可怜的故事。
亲娘跟人跑了,亲爹看他不顺眼,后娘不慈,家裡的脏活累活全扔给他。他就像一头老黄牛。
不,他比黄牛還要惨,至少黄牛农闲的时候還能歇息,他却不行。
“他爹是個赌鬼,以前家裡也有几十亩地,全被他输光了,现在家裡只剩下五亩了。每到农忙,他都给人家当短工挣些银钱。可惜忙到现在,也沒能挣個媳妇。沒娘的孩子像根草。真的一点都不假。”
林满堂一开始還当個故事来听。可等他们走到村口,经過一個挑着猪粪的汉子打他们身边经過,林福全才小声冲林满堂道,“瞧见了吧大中午,正是吃饭点,他后娘還将他支出来干活。回到家,還得编筐子挣钱。夜裡還不消停,吵得我們全家睡不好觉。”
林满堂诧异回头,原来刚刚那汉子竟是周木生。
林满堂刚才随意瞄了一眼,对方黝黑的脸庞,面容愁苦,脊背因为多年劳作已经压弯,呈拱形。這要不是林福全說,他很难相信,這是不到三十岁的汉子。說他四十,都有人信。
林福全抱怨個不停,“他后娘那嗓门一嚷嚷,头一個受罪的就是咱们家,谁让咱们两家是邻居呢。大吉大利小时候,都被她那大嗓门吓哭過。”
林满堂哦哦了两声,回家后,他将這事告诉妻女。
林晓還小,体会不到個中辛酸,挽着亲娘胳膊撒娇,
“娘還是有娘好。”
李秀琴刚還有些伤感,被女儿這话直接逗笑了。
林满堂不乐意了,故作不满道,“就你娘好啊小沒良心的。”
林晓噗嗤一声笑了,她爹這是吃醋了。她爹一天天可爱吃醋了。
以前只要她說娘好,她爹就会不乐意。
林晓捂着嘴笑,“爹也好。但是爹,你得抓紧啦。說好了,你主外,娘主内。你可不能拖后腿。”
在现代,她娘上班,负责管钱,她爹开店挣钱,她负责学习考大学。一家三口,分工明确。
现在分了家,一家三口挤在這茅草房,热得她都睡不着。這日子太苦了。還是早些挣钱盖個大房子要紧。
林满堂正愁這個呢,他原先想在村口开家小卖部,却沒想到自己這张脸竟能招祸。
李秀琴听后,摇头失笑,“也不用非得在村子裡卖,這边不是有集市嘛,你可以挑到集市卖。咱们先想想做什么吃食才能挣到钱。”
林满堂也觉得這主意不错,立时又笑开了花。
趁着這段時間先做個小买卖挣些钱,等秋收后农闲,他们盖房子也能多盖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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