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黑得早,她几乎是摸黑前行的,回到家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风呼呼地刮,吓得她捂着脑袋往前跑。
深怕慢一步,后面会有鬼追上来。
看到大院裡的灯,才松了口气,慢慢走回家。
刚进小院裡,就听到洪嫂子和刘嫂子聊天,“她家灯這会儿都沒亮,不是真打算不回来了吧?”
“我就說了嘛,她肯定是跑了。偏偏邵团长死心眼,他還說,她不是那样的人儿,啧啧。”
洪嫂子故意学着邵卫国的语气,又掐着嗓子,然后笑得不行,断断续续地說道,“這么蠢的男人,跟沒见過女人似的,也不知道怎么能当团长的,眼盲心瞎。”
陈可秀磨牙,這個长舌妇,真的欠收拾。
她洪嫂子家门口,敲了敲门,声音清朗,“嫂子!你說啥呢?”
屋裡的笑声陡然停下,好像是被捏住了嗓子,不用看都知道场面是滑稽和尴尬的。
陈可秀哼了一声,不等她开门,挺着胸膛回家去了。
就是要走,她也会堂堂正正的,哪裡会跑?
外面的挂锁沒锁,說明邵卫国在家,她刚要伸手拉,他已经把门拉开了,迅速拉着她回屋。
“上哪去了?脸都冻成了胡萝卜。”
邵卫国嘴裡說着斥责的话,心裡高兴得不行,谢天谢地,人可算是回来了。
否则,他沒脸呆在這裡了。
還算是有良心的,沒辜负他的信任。
陈可秀听着他的形容,噗嗤一声就笑了,白了他一眼,“這是什么形容词?”
像苹果不好嗎?多可爱。
胡萝卜,她的脸哪有那么长。
邵卫国不說话,给她倒了水,兑好凉水,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擦脸,暖和暖和。”
陈可秀刚想拒绝,因为她觉得太冷突然太热,脸容易皲,可手裡被塞了热乎乎的毛巾。
冰凉的手舒服极了,索性就擦了擦脸。
洗脸的时候,一直琢磨怎么解释今天去哪裡了,准备干什么。
对于過稿,她是有信心的,毕竟她前世的单位领导都是年龄不小的,省裡的领导年龄更大,能认同她的东西,她也是有潜质的。
能够符合现在的人的口味,再加点新鲜元素,她有把握。
問題是,原主是小学生,然后回家带娃,然后到了年龄,就下乡了。
她该怎么說要写东西的话?
邵卫国不是怀疑她换人了,就会怀疑她是神经病。
却沒想到,邵卫国什么都沒问,只是问道,“吃饭了嗎?今天下午沒事,油我炼了,给你煮米饭,油渣炒白菜,能等嗎?”
陈可秀看了他一眼,脸依旧是冷硬的,不過說话很贴心。
再次感念,真是個好男人,前世活了二十八年,都沒遇到這种的男人。
她拧着毛巾,笑眯眯地說道,“嗯,都可以的,不着急。”
其实早饿了,中午国营饭店买了两個馒头,风一吹,那点热量根本顶不住,饿得肚子咕噜噜的。
提到油渣,她居然想咽口水,肚子突然唱起了空城计。
陈可秀脸有点热,上辈子那么多年,都沒這两天丢的脸多。
邵卫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真的变了好多。
换作之前,饿成了這样,就该翻箱倒柜找吃的了,要是沒找到,就会又蹦又跳,哪裡会這么淡定。
看着他笑了,陈可秀咦了一声,帅哥笑起来挺好看的,右边脸居然有個酒窝,這该死的反差萌。
邵卫国瞥见她的目光,立刻面色严肃,“我不太会做米饭,你在旁边指导。”
“不用麻烦。”陈可秀看到饭甄裡的玉米面了,都几点了,還做什么饭。
她倒了点热水,泡了玉米面,然后夹了几块油渣,就這么把玉米面当粥,吃了一顿。
当然,這沒有仔细筛過的玉米面,她還是难以下咽,把表面的水喝掉,底下的玉米面,冲了一次又一次的水,才拧着眉吞下去了。
邵卫国盯着她吃饭,都能感觉到她的难受,突然有点自责,之前他工资沒涨,又想赶紧還债,還要管家裡,两人吃的玉米面居多。
原来她很讨厌吃這個,才会到处蹭饭的。
“以后三十块钱都做你的生活费吧,放心花,我绝无二话。”
陈可秀懵了下,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好像,他打消了离婚的想法。
這可麻烦了,這是军婚,他要是不愿意离婚,也沒有重大過失,她想离婚难如登天。
虽然他很好,可是她并不想這么跟着他,然后在未来和他妈斗乌鸡眼,那病婆婆,可难搞了。
连香香的油渣都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认真地說道,“邵团长,我是认真的,你既然提出了离婚,我也同意了,這事就不要更改了吧?”
邵卫国皱眉,定定地看着她,“你想离?”
陈可秀沉默了下,点点头,“是的,我這样的人,不适合你。”
“哪裡不适合?”
邵卫国有些烦躁,眼见着人变好了,她又要离婚,這是不作這样,又得作别的么。
他生气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吓人的,棱角分明的脸释放冷气,好像下一秒要突突死她。
陈可秀移开目光,叹气說道,“你看到了,我买的东西,我過不了苦日子。這些东西连菜都沒有,還沒买肉么,多少钱能打住?我觉得你更适合......”
适合能過日子的女人,至少适应這個时代普通人家生活的法则。
邵卫国瞪着她,冷声說道,“别出幺蛾子了。跟我离婚,你爸妈這次可能一百块钱就把你卖了,還有什么好日子?嫌弃我给家裡钱了是不,那我给你承诺,等建国和梨子十八岁,我每個月给我妈十块钱,其余的都给你,总能天天吃肉了吧。”
陈可秀噎了下,谁說他实心眼的,這饼画多圆啊。
他弟弟今年才十一岁,妹妹九岁多,好多年呢。
他家年龄差距大,那是因为他中间還有几個妹妹弟弟,都沒能保住,邵母的年龄已经很大了。
就算是到那個时候,以他的责任心,两個娃的一切,他都会揽在肩上的。”
呸呸呸,想這么多干啥,她又不是只是因为生活的問題才离婚的。
她连忙摇头,找理由借口,“我就是要离婚,你比我大六岁,太老了。”
邵卫国冷笑一声,“人只有病死意外死,沒有老死,我是男人,大六岁算個球啊?是别的男人行的我不行嗎?”
陈可秀张了张嘴,刚想說话,就被他打断,“這事别提,不然老子现在就办了你。就是大六岁,我也是年轻力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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