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姑
林南音一会看着林爸，一会看着林妈，她這個未曾谋面的大姑来者不善啊。
虽然她爸一脸无所谓，還坐着藤椅上听收音机，但怎么看都很反常。
這时林妈推了推林南音，“去煮壶水，等会客人過来。”說完自己收拾了下茶几，把糖果重新摆了摆。
林南音乖巧地走去厨房煮水，沒一会又想到什么，出来把房间给锁了，等会林佳慧会過来的吧，刚好让她看看。
水還沒煮好，外面就已经传来林佳慧那熟悉的声音，還有一個陌生的年轻女声。
来了！
“爷爷，姑婆来啦——”林佳慧搀扶着一個看起来60多岁的老太太，高声說了句，就扶着人直接进来。
一同进来的還有一男一女两個年轻的同志，看起来比林南音大不了几岁。
林建业跟蔡玉兰倒是沒有来，估计是之前林爸那句话让他记在心上了。
他们一进门，林妈就迎上去，淡淡着道：“大姑子，快进来。”
又拉着林南音，“南音，這是你大姑，還沒见過吧，快叫人。”
“大姑。”林南音這会乖乖巧巧。
大姑一进门就看到坐在藤椅上的林爸，看他连起身都沒，脸色顿时一黑，连林南音叫她都不看一眼，“嗯”了一声就往屋裡走。
林南音這下越发肯定這個大姑沒好事了，也不凑上前去，直接跟林妈去拿水。
目睹一切的林爸沒起身，表情更淡了，看到大姑過来也就淡淡說了句：“姐，坐吧。”
林佳慧扶着大姑往林爸对面坐，自己坐在旁边，招呼着两個表哥表姐一起坐下。
林妈带着林南音把热水给大姑和两個男女同志端上，至于林佳慧，那是沒有的，母女俩看也不看林佳慧隐隐发青的脸色，直接坐在椅子上嗑瓜子。
大姑刚喝了口水，林爸就直接问：“怎么過来了？”
她一听這话脸拉得老长，“砰”地一声把碗放下，“怎么？我不能来！”
林南音突然被吓了一跳，瓜子壳都差点吞下去，這果然来者不善，她爸应付得来嗎？
林妈却是一点都不着急，老神在在地嗑瓜子。
林佳慧低着头，嘴角微翘，显然很是高兴，但又怕被人看到。
那两個跟着大姑過来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仿佛這种事发生過很多次。那個男同志一脸憨憨，摸了下头发又嗑瓜子去了，那個女同志却是时不时的扫向林南音，果然跟佳慧表妹說的一样。
林爸不接茬，慢悠悠喝着水，大姑被他這神态气到了，冷着脸对林佳慧道：“佳慧，带着你表姐表哥去走走。”
林佳慧并不太乐意，她之所以過来就是为了看笑话的，但她還想跟這個姑婆打好关系，只能压下心底的想法，笑着应了声：“好，我带他们去走走。”
站起来拉着表姐跟表哥一起往外走，路過林南音房间的时候神色变得有些阴沉，快步出去。
被拉着的女同志却是回头看了一眼，“表姑不跟我們一起去走走嗎？”
林南音笑着摇头，“我還有事，你们先去。”
她可不想跟林佳慧一起，更何况她也担心她爸。
只不過林妈并沒有想在這裡呆着的意思，等林佳慧他们一走，林妈也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碎，对着林爸道：“老林，我去看看国营饭店有沒有位置，今晚就在那边吃饭吧。”
“行，多带件衣服，晚上风大。”林爸說完又看向闺女，“南音，陪你妈過去。”
“好嘞，爸。”林爸一开口，林南音直接应下，关键时刻她可不是什么漏风的小棉袄。
母女俩带上门，安静地下楼。
冬日的太阳下山得早，才五点多天色已经渐暗。
林南音挽着她妈的胳膊，手放在她妈的口袋裡取暖，看着四周人不多，才悄悄道：“妈，咱们家這個大姑跟爸关系不好啊？”
如果是平时，那林妈肯定把来龙去脉說给闺女听，顺便给她讲讲其中的理，但這件事她可不想說，直接打了個哈哈：“小孩子管那么多事干嘛，你书看完了嗎？后天就要去配音了，可别到时候丢人。”
“妈～你就告诉我嘛，我又不会跟其他人說的。”
“问你爸去！”
林南音气呼呼地把手从她妈口袋抽出来，单方面宣布跟她妈决裂，不說就不說，她還不是担心林佳慧搞事嗎？
林妈心情也受了些影响，才不想惯着她。
母女俩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国营饭店，今天才初三，沒什么人出来吃饭，店内冷冷清清，连工作人员都坐在桌子边闲聊。
林妈打了声招呼，带着林南音在一张大些的桌子边坐着，慢慢等林爸他们過来。
足足等了半個钟，林爸才带着一帮人過来，连林建业和蔡玉兰都過来了，两個双胞胎也紧跟其后。
林南音扫了一眼，嗯，大姑脸色更加难看了，而她爸嘛，虽然面上還是那样，但她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连被寒风吹乱的头发也沒顺手捋一下。
這么多人一张桌子肯定坐不下，林妈又安排了一张，让林南音带着小辈一起坐。
林南音左边是于秀梅，右边是于钢铁，這两個名字還是刚刚她问出来的，她不想被两個比她大的人叫表姑，听着多别扭啊，干脆大家一起互相叫名字。
林佳慧坐在于秀梅旁边，這会倒是安静，林南音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菜上的很快，不一会儿全部上齐，林南音這桌子人這会都只顾得吃饭，刚刚還說個不停的于秀梅也不說了，显然是肚子饿了。
而林爸那桌，除了林建业和蔡玉兰偶尔跟大姑說几句，林爸和林妈都是不怎么开口的，各自吃着饭。
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隔壁桌的大姑突然开口：“明天我要去趟烈士陵园。”
林爸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语气意外的温和：“嗯，明天早点去。”
說完看着林建业，“你也一起。”
林建业還沒說话，就被大姑抢先：“都一起，你媳妇闺女也一起去！”
林爸脸色冷了起来，刚想說话，就被林妈拉住，干脆也不說了。
林建业一脸不情愿，去什么去啊，每年去一次還不够啊！也不知道這個大姑能不能治住他爸，能最好了，要是不能他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吃完饭，大家将大姑他们三個送到附近的宾馆住宿，约好了明天几点過来就回去了。
回到家，收拾好一切后，林爸才跟林南音提起明天的事，“明天要早点起床。”
“好。”林南音吃饭那会就听见了，烈士陵园她每年都要去一趟，去看看她从未谋面的大伯父。
林爸抬起手摸了摸林南音的头，叮嘱着：“早点睡吧。”
夜色渐浓，林妈披着棉大衣走进房间，就看到背着门坐在床头的林爸，背影略显萧瑟。
她轻叹口气，走過去，“早点睡吧。”
林爸应了一声，又看着手中那张黑白照，军装力挺的男人容颜依旧年轻，从沒老過。
他轻轻地把他夹放在相册裡，放回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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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南音一家吃完早餐，直接去宾馆。
大姑一行人已经准备好在等他们，這会只剩下林建业還沒来。又是等了会，才看到姗姗来迟的林建业，還有林佳慧。
大姑這会就算不高兴也沒說什么，率先走了。
对于烈士陵园林南音完全不陌生，他爸每年都会带她和她妈過来，還有林建业。只不過這么多人還是头一次。
大姑一到地方就再也忍不住嚎哭起来，劝都劝不住，惹得林爸也红了眼。
林南音虽然沒见過這個大伯父，但他记得每次他爸一提起，嘴角总是带笑，话也多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俩感情真的不错。
一行人呆了许久，才沉默着离开。
一路上谁也沒說话，就连于秀梅也是安静地呆在大姑身边。
林爸本想带大姑去家属院，却被她拒绝了。
大姑刚刚哭了一场，神色疲惫极了，但還是耐着性子对林建业道：“有空就多去看看你大伯父。”說完嘴巴還动了动，似乎還想多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沒說。
只是对林爸道：“我下午去几個老友那裡，你们不用来了，我們明天早上就回去，你也别来送了。”
“钢铁，你们几点的车？”林爸知道大姑不会告诉他，直接问了于钢铁。
“9点半的车，老舅。”于钢铁一脸憨憨，說完看到大姑瞪他還摸了摸头。
“行，到时我去送送你们。”林爸說完直接带妻女回去。
林建业也想回去，期期艾艾地开口：“那個，大姑，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大姑摆了摆手，“走吧。”
林建业想走，林佳慧却不想走，她可是记得這個姑婆跟爷爷一家关系很不好呢，她想留下来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還有昨天她从于秀梅那裡听到的消息，姑婆今天要去拜访的老友对她可是有大用的，她今天怎么說都要跟過去。
“姑婆，我反正沒事干，我留下来陪陪你们，這边的路我也熟悉，你们要去哪我也可以带着。”林佳慧拉着于秀梅的手，对着她眨眨眼。
“奶奶，就让表妹跟我們一起吧，我還想跟她玩呢。”于秀梅也帮腔。
“行，我先去休息，你们不要跑太远。”大姑說完往宾馆走，也不远，就在前面。
林佳慧如愿以偿，心情很不错地带着于秀梅和于钢铁在附近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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