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镇长有請 作者:未知 快下班的时候,周漪忽然开了电脑的音响听起方季惟的《爱情的故事》,那单纯中带点甜美的声音,将爱情开始时那一点点惆怅、心动表达得恰到好处。 陈芒忽然就想起申琳,想起最初遇见她时,她白皙得如同削了皮的梨子般的皮肤,還有他们最初在一起时那种美好的心动。 分手十多天,他发现自己想她的频率并沒有减少。 看了看门**沉沉的天,似乎要下雪了。陈芒說:“怎么,想纪委书记了?” 周漪有点奇怪地看着她,黑眼睛却有些雾蒙蒙:“什么意思?” “上班時間开着音响听歌,這不是找纪委书记的节奏?” “陈芒,我发现,你越来越坏了。”周漪說着,嘴角勉强地挑了一挑。 陈芒看着周漪身上的大红色绒面风衣,认真地說:“今天這衣服好,看了让人心裡火热。” 周漪淡淡地說道。“就因为心裡冷,所以穿這件衣服,热乎一下。” “要不晚上請你吃火锅?”陈芒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說,你有什么图谋?”周漪总算笑了。這一次,笑容裡多了一些温暖。和這個外表高冷的女孩相处久了,陈芒发现,她的内心很灼热。所以,也喜歡和她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這两天胃口不大好。”陈芒笑道,“看着你,希望可以增加点食欲。” 周漪笑得眯起了眼睛,說道:“陈芒,你受刺激了?怎么忽然学会花言巧语了?” 陈芒看着她,肤如凝脂,眉眼如画,笑道:“秀色可餐,這句话用在你身上不算花言巧语。” 周漪笑弯了腰,许久才說:“才子到底是才子,說起甜言蜜语来,甜杀人不偿命”顿了顿,她又說,“我喜歡吃排骨煲仔饭,你請我吃吧。不過,不在清水镇,在镜州。” 陈芒笑了:“這個,可以有。” 周漪笑了。 刚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办公室电话响了。竟是镇长叶一清打来的。陈芒不知镇长找他什么事,便对周漪說:“你先等等,如果等不及,你先回去,我到镜州了再给你电话,好嗎?” 陈芒温柔的表情,让周漪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看着他,点了点头。内心裡却是想:如果最初爱上的人是陈芒,那该多好。 但凡事沒有如果,更何况,那個最初的时光裡,并沒有陈芒。 看着陈芒走出办公室,周漪忽然又笑了:犯什么傻呢,這样优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爱上我呢? 陈芒上楼的时候,還是拿不准镇长叶一清找他为了何事。不過,他心裡是有些戒备的。常兴镇唱歌事件后,沈楚說,那件事很可能和叶一清有关。但是,沈楚沒有细說,陶百泉看起来也沒有什么动作。 镇长的办公室在三楼最西边,這還是陈芒第一次来。敲了敲半开的门,便听到叶一清稍微沙哑的声音:进来。 叶一清坐在老板桌后面,胖胖的身体,圆圆的脸,细细的眼睛带着点笑意,倒是很有点弥勒佛的感觉。 還沒等陈芒开口,叶一清先說道:“小陈啊,在乡镇呆着還习惯嗎?” “還好。” “听說你到村裡去,還是讲普通话?”叶一清忽然抬起眼睛看着他,這双细细的眼睛,锋芒毕露。 陈芒一时不知叶一清什么意思,便实话实說:“在学校裡的时候一直讲普通话,偶尔還是会习惯性的蹦出普通话来。不過,我是镜州土生土长的,在农村长大,对這裡的方言倒也不觉得陌生。沟通沒問題。” 叶一清终于抬起手臂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說道:“坐下說吧。” 陈芒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却停留在叶一清手上的紫砂杯,不知为什么,此刻,心裡忽然静了。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上来嗎?”叶一清喝了一口水,屁股在真皮靠背椅子裡挪了挪,问道。 陈芒看着他的眼睛,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叶一清微微笑了笑,似乎很满意于他的回答,语气也温和了,說道:“让你在计生办,有什么感想嗎?” 陈芒一时抓不住叶一清问這话的意图,若說是关心,可是,這关心又是冲着什么呢?想不清楚,他索性不想了,只是說道:“对我這個刚毕业的人来說,乡镇工作都是新鲜的,還有许多地方需要学。” “恩,小陈,你這话說的对,乡镇的确是很锻炼人的地方。”叶一清說,“不過,我知道,你是复旦大学中文系研究生,干计生倒是有些委屈了。” 陈芒看着他,目光坦然:“我听组织安排。” 叶一清笑起来:“呵呵,倒是学会打官腔了。不過,這也說明你在进步。” “叶镇,我說的是实话。” “你对自己的岗位有什么意向嗎?”叶一清忽然停了笑,问道。這問題问的奇怪,陈芒愣了愣才回答:“叶镇也說,乡镇是個锻炼人的地方,我是這样想的,我還年轻,有机会的话,在多個岗位上锻炼锻炼,是很好的。” 叶一清点了点头:“小陈不错。”顿了顿,忽然說道:“還有一件事,要让你辛苦一下,我在党校读本科,有個论文,你帮我搞一下吧。” 从叶一清办公室出来,正碰上许巧,陈芒笑着說:“许部长,也還沒下班?” 许巧看着他,目光裡透着些怪异,笑了笑,然后說道:“陈高材生真拼命啊,這個点還在镇长办公室谈工作呢?听說,你有女朋友,怎么還和黄欣悦搞在一起,年轻人,脚踩两只船,小心两头都不稳。” 她的声音一改往日的尖锐大声,非常低,陈芒愣了愣,才明白,她這是不想让办公室裡的叶一清听到啊。那么,她這话也是另有意思了?陈芒看了看有些擦黑的天,回头看了看叶一清的办公室,這许巧,是在暗示什么嗎? 到办公室,见周漪仍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他抱歉地笑了:“你一直等到现在?” 周漪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微微有些红,声音也瓮瓮的:“对。你好好想想,你让我等了這么久,该如何补偿我吧。” 陈芒笑道:“嗯,請你吃大餐?” 周漪喃喃:“還不如以身相许。” 陈芒沒听清,倾了倾身子,问道:“什么?” 周漪挪开视线,看着门外,忽然說:“你說今天会不会下雪?听說,在初雪天接吻的情侣,可以相爱一生一世。” 陈芒也看着门外,却想起了申琳,想起下雪天,她总是喜歡把冰冷的手塞进他的脖子裡,然后笑得花枝招展。 他甩甩头,今天想她的次数有些多,目光转回周漪身上,說道:“不管下不下雪,還是先填饱肚子吧。” “煞风景。” 陈芒道:“是挺煞风景,竟然让美女饿肚子。” 周漪笑:“陈芒,你油嘴滑舌。” “能博你一笑,油嘴滑舌从此可以升格为褒义词。” 周漪笑的眉眼弯弯,衬着大红的风衣,看起来,真如一枝娇艳的海棠。陈芒眯了眯眼睛一边說着一边拿了包往外面走。 最后一班公交车也已经开走了。 站在路口,完全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周漪猛地打了個喷嚏。陈芒忽然想起上次沈楚给他的那個开车司机的电话,打给他,让他帮忙开一趟。 他们站在阿三馄饨店旁的屋檐下躲风,等车来。天已经黑透了,稀稀拉拉的灯光裡,周漪从围巾裡抬起脸来,问陈芒:“雌菜镇长找你干嘛?” 陈芒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黑色的眼瞳在這黑夜裡竟透出一点点深蓝,格外迷人,微微怔了怔,說道:“让我写個论文。” 周漪缩了缩脖子,拢了拢围巾。陈芒下意识地站到她前面,为她挡了些风。周漪似乎愣了愣,然后說道:“你知道嗎?镇长和唐婧关系很不一般。” 陈芒摇摇头。 周漪說:“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正說着,一辆车迎面开来,灯光刺得陈芒他们睁不开眼来,陈芒侧過头,闭了闭眼睛,转過脸,见一辆红色汽车停在面前,车窗摇下,显出黄欣悦欢快的脸:“陈芒?”她的视线滑過周漪大红色的风衣,定格在陈芒英俊的五官上,“你们干嘛呢?這么晚去哪裡?” “我們在等车回镜州。”陈芒說道。 “這個点,沒有车了。”黄欣悦的脑袋偏了偏,說道,“上车吧,我送你们。” “不用了,我們已经叫了车了。” 黄欣悦的笑容在脸上慢慢消失,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行,既然你们觉得站在這裡吹风比较浪漫,我就不打扰了。”說着,一脚油门开走了。 周漪拉着围巾,缩着脖子“陈芒,我怎么觉得黄欣悦的语气有些酸酸的?她這是,在吃醋?” 话刚落,便见一辆黑色桑塔纳从身边掠過停在政府门口,陈芒和周漪忙走過去上了车。车载音响裡,播放着那首最流行的歌曲:《狼爱上羊》:北风呼呼地刮雪花飘飘洒洒,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這匹狼它受了重伤,但它侥幸逃脱了,救它的是一只羊,从此它们约定三生互诉着衷肠…… 司机小金還是如上次一般梳着油光光的头,对周漪兴趣很大,一直缠着周漪說话。周漪懒洋洋地缩在后座,样子像极了一只猫,偶尔“恩”一下。 “听說你在和我們打印室的费婷婷交往?”過了一会儿,周漪忽然问道。 小金的目光在后视镜裡一闪而過,說道:“哪有的事!” “沒有嗎?可她說,你常带她去常兴镇唱歌啊!” “哦,這個啊,我們有好些人的,只是一起玩玩而已。周漪,你可别听她瞎說。我对她可沒那方面的意思。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小金信誓旦旦地說。 “我不喜歡你。”周漪回答的直截了当。 “我知道,我愿意等。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好。” 周漪看了陈芒一眼,懒洋洋地說道:“不是所有等待都会有结果,你应该清楚,不是所有种下去的苗子都能长出谷子来的。” 小金终于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