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就是要快
正想着,陈杰问:“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我要不要先跟其他人通知一声?”
梁健摆摆手,說:“他们心裡都清楚着,這些数据又不是什么机要文件,這会儿估计娄山煤矿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
“也是。”陈杰点头,說完忽地惊起:“那個大金牙会不会直接找省裡啊?”
“应该不会。”梁健說道。
陈杰不解:“为什么?”
梁健看了他一眼,沒解释,而是說道:“就算找了也沒事,对了,定了娄山煤矿的事情,你先不要透露出去。”
陈杰脸上闪過些不解,既然這事情已经是明摆着了,那透露不透露出去,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他沒问。
陈杰出去后,梁健想了想,给娄江源打电话。
娄江源接到电话,有些惊讶,问:“梁书记,有什么事嗎?”
梁健开口:“刚才会上定的三天時間,我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
娄江源愣了愣,问:“那你觉得几天比较合适?”
梁健想了下问他:“這次方案细节最快什么时候能够确定下来?”
最快两個字,一下子就让娄江源明白了。他仔细斟酌過后,回答梁健:“最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出来。”
“好,那就明天早上,你那边负责给娄山煤矿下通知,让他们根据方案缴纳罚款。另外,我想安排一次调研,你有沒有時間,到时候陪我走一趟。”梁健說完,娄江源那边就惊了一下,只是他张嘴想问为什么這么急的时候,脑子裡忽然就飘過了娄山煤矿老板那张脸,娄山煤矿的胡老板,他是见過的。一张胖得连眼睛都快找不到的脸上,永远是笑容满面,露着他那颗光芒熠熠的大金牙,脖子上一條粗得吓死人的大金链子,完全一個暴发户的模样。可,就是這样一個人,据說省裡不少领导都跟他关系很铁,称兄道弟。然后,娄江源想到了娄山那边的老百姓的脸,那些個瘦削的脸,一张张的,都是褶皱。那些褶子裡,似乎永远都是洗不干净的煤垢,整個人看上去都是黑乎乎的,家裡面,风一刮就像是被小型“沙尘暴”席卷了一般,到处都是灰尘。
一瞬间的事情,娄江源脑子裡闪過了很多。到了嘴边的话,他换了:“大概什么时候,地点定了嗎?”
“就三大煤矿吧,時間嘛,就定在三天后吧。”梁健說道。
娄江源沉吟了一下,回答:“好的。沒問題。”
“行。那方案的事情,就辛苦你了。”梁健說完,忽然又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嘱咐了一句:“改時間的事情,先不用告诉其他人。”
“好。”娄江源应下。
挂了电话后,梁健靠在椅子裡,手搭在桌面上,手指下意识地在那弹起了“贝多芬交响乐”,哒哒哒地声音,轻轻地回荡在房间裡。
他在回想,刚才陈杰的那句话:大金牙会不会找省裡。
虽然可以肯定,大金牙不太可能会去找省裡。但,难免夜长梦多。娄山煤矿背景之深,都被开了刀,另外那些企业难保不会有兔死狐悲的危机感,這样的情绪多了,必然会影响到省裡。到时候,省裡插手干涉,這個方案胎死腹中也不是沒可能。所以想来想去,梁健還是决定要打他们一個措手不及。
想完這個,梁健又回想起了会议上的场面。
十一個常委裡面,对梁健来說,威胁最大的,目前来看,毋庸置疑就是余有为了。五十多岁的余有为,再往上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但這并不代表他就人畜无害了。相反,作为一個老太和,他在這裡的关系盘根错节,让人不容小觑。而且,很明显,他的野心跟他的年龄是成反比的。
而余有为之下,黄建斌也是個不定性因素。他和余有为未必是一條战线上的,但這次方案的事情,再综合黄建斌目前這尴尬的形势,显然两個人很容易就会一拍即合。
這两個之外,其余的人,在今天這方案的事情上,倒是還好。除了一個人。
梁健脑子裡浮现了那张四十多岁却依然精致的脸,他還记得她表完态后,看向余有为的那一眼。那一眼的味道,有些意味深长,梁健一时也分辨不清。但,可以肯定,這朱琪和余有为之间的关系,恐怕不仅仅只是同事那么简单。两人之间,肯定是有些故事的。至于是什么故事,就有待梁健去慢慢挖掘了。
快下班的时候,陈杰将早上的会议纪要送了进来。梁健看也沒看,就放在了一边。陈杰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您不看一下嗎?”
梁健回答:“明天再看吧。時間也差不多了,准备准备下班吧。”
陈杰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梁健,犹豫了一下问:“您待会下班有活动嗎?”
“沒有啊,怎么了?”這下轮到梁健诧异了。
陈杰忙摆手回答:“沒事!沒事!我就是随口问一下。行,那我给小五打电话,让他准备车。”
梁健点头。
陈杰出去后,梁健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還沒出门,手机忽然响起,拿出一看,竟然是沈连清的电话,立时愣了一下。這几天一忙,他都把沈连清给忘了。而且,說实话,陈杰的工作挺到位,除了刚来时有些地方配合不太好之外,這么几天竟也沒觉得什么不便。但,虽然如此,既然之前已经安排了沈连清過来,现在再变卦就不妥当了。何况,沈连清到底是跟了自己三年多的老人了,有他在身边,有些事总归能方便一点。想着,就接起了电话。
寒暄了两句后,沈连清說:“梁书记,我這边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梁健接過话:“那你忙完就過来吧。大概几号,我让人给你订机票。”
“哦,不用。吴书记已经說了,机票的事情他负责。”沈连清忙說道。
梁健笑,這吴越倒在這事情上客气起来。一边想着,一边說:“那订好机票,你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安排人去机场接你。”
“好。”沈连清应道。应完,沉默了下来。梁健觉出他似乎有沒說完的话,就问:“怎么了?”
“沒什么。”沈连清回答。
“行。那就這样吧。到时候你過来的时候,早点通知我。”梁健說道。
“嗯。”
挂了电话,梁健也沒多想,就出了门。他之所以今天這么准时着下班,是有原因的。他要去见一個人。
到了楼下,车子已经等在那裡。陈杰跟在后面,见他上了车,和往常一样,也准备上车,送他回宾馆。可他的手還沒碰到车门,就被梁健拦住了:“今天你不用陪我回酒店了。”
陈杰一愣,然后收回了手,回答:“好的。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梁健点点头,摇上车窗,给小五报了一個地址。
第二天一早,梁健還沒出门,娄江源的电话就打過来了。梁健接起电话,刚說了声早上好,娄江源就說道:“今早上可一点都不好。”
梁健心裡跳了一下,忙问:“怎么了?”
娄江源冷笑了一声,說:“這一大清早的,黄鼠狼就来了,刚打发走。”
梁健愣了一下后,就明白了。笑问:“娄山煤矿的老板找上门去了?”
“要是他,倒好了。我還愁抓不到他的把柄呢!”娄江源說道。
不是他?梁健心裡也泛起了疑惑,问:“那是谁?”
娄江源說:“同裡煤矿和几個小煤矿的老板。一大清早的就堵在了市政府门口。”
梁健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担心火烧到自己身上,先来摸情况了。梁健笑了一下,沒再就這個话题說下去,他知道,這么点事,娄江源還是能应付得来的,而且娄江源打电话来肯定也不是为了跟他說這個事。他问:“方案怎么样了?”
娄江源道:“正想跟你說這個事,方案已经准备好了。我跟你商量一下,這通知,是让人走一趟,還是发传真。”
梁健回答:“让人走一趟吧,负责环境保护的是哪個副市长?”
“魏爱国同志。”娄江源回答。
“那就让他辛苦一下,跑一趟吧。”梁健說道。
“好。”娄江源应下。
娄江源一向动作很快,梁健到办公室沒多久,陈杰就来告诉他,說魏爱国已经带着环保局的人出发了。
梁健点了点头,什么都沒說。
大约下午两点钟左右,梁健刚午休结束,這脑袋還沒从刚才的昏沉中清醒過来,陈杰敲门进来,见他神情還不是十分轻松,就给他泡了杯茶。
他泡的茶和沈连清泡的不太一样。梁健還是习惯喝沈连清泡的茶。喝了一口放下,闭了眼,靠在椅子上等着清醒。陈杰站在桌子对面,轻声开口:“魏爱国同志回来了,酒喝多了。据說,在大楼门口下车的时候,還吐了。”
梁健皱了下眉头,问:“他平时很爱喝酒嗎?”
陈杰想了下回答:“我跟他接触不是很多。不過他酒量不好,這裡的人都知道。”
“酒量不好,喝什么酒。”梁健淡淡說道。
陈杰站在那裡,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梁健依旧闭着眼,半响,忽然睁眼,打破安静,问:“环保局的局长叫什么来着?”
“叶海。”陈杰忙回答。
“让他来一趟。”梁健說完,又闭了眼睛。
“好。我现在就去打电话。”陈杰說完,就往外走。走到门外,背手关上门后,他忽然站住了,眉头微皱,眼裡若有所思。
片刻,才离开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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