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子衿說:我們之间的差距,让我感到害怕
周川看见周老爷子,颤抖着喊了声:“爸……”
周老爷子叹气着摇了摇头,他其实之前已经跟周川說過了,就在周川第一次带女人回家了以后,他就跟周川說過,那個女人骨子裡不是什么好的。他浸淫道上多年了,牛鬼蛇神什么的看多了。看见傅雁宁和她的举止說话,大概就知道這個人什么样了。
可是周川不听啊……现在后悔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周老爷子看向石头,他還记得那年在大街上看到十七八岁的石头的时候,那個时候的石头還会是個手脚比较利落的小混混。他看上了他的腿脚功夫,觉得可以培养,就把他带回了帮会裡面。
后来他为了帮会的稳定,牺牲了石头,让石头背了背叛者的黑锅。作为一個背叛者被逐出了帮会,他的际遇可想而知。石头這些年的动作,周老爷子是知道的,但是只要不涉及他的利益,他也不管。
只是沒想到,在自己退隐了打算安享晚年的时候,会被石头用這样的方式抓来。
退隐了以后,他知道自己以前得罪過多少人,所以特意费心选了一個不容易被找的地方居住。
可哪有什么完全安全隐蔽的地方呢!
周老爷子叹了口气,說:“你想怎么样?”
石头笑得春风得意:“您猜猜?”
周老爷子說:“你放過我儿子,和這個女孩,”他指了指肖玖,然后继续說:“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周川神色悲恸,又喊了声:“爸……”
石头哈哈大笑:“好!你放心,祸不及妻儿,要不是为了找到你我也不会拿你儿子威胁你,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看着周川长大的。你說的這個女的我也可以放,反正她也沒什么用。不過……傅雁宁好歹是你儿子的女人,你都不管?”
周老爷子冷笑了声:“管,怎么不管!我老头子一個人孤寡,怕下黄泉的路上孤单,她既然曾经也是我儿子的女朋友,我也可以把她当我的半個小辈来看。我年纪大了,怕行动不便,你要是能让她给我陪葬,到底下去孝顺我,我也谢谢你。”
傅雁宁瞪大了眼睛:“臭老头子,你!啊!”有人往傅雁宁受伤的腿上狠狠地打了一棍,她额头冒着冷汗,心裡发慌。她還年轻,怎么可以死!
石头对周老爷子說:“好,再怎么我也曾经叫了你十年的大哥,你临死的這個要求小弟乐意满足。不過她惹了阿敏,我得先让阿敏出了气才能送她下去。”
石头挥了挥手,傅雁宁便被带走了,任她哭喊尖叫,也毫无用。敏姐就在隔壁等着她。
肖玖听着傅雁宁的尖叫,颤抖得几乎晕厥。
周老爷子看着周川,头也不偏的对石头說了句:“我可以跟我儿子再說几分钟话嗎?”
這裡全是他的人,任他插翅也难逃,石头也就心情很好的看着自己的猎物說遗言。
周老爷子走到周川身边,抹去了他脸上混着血的眼泪,說:“阿川,我說過,与人为善是好的,但是优柔寡断,毫不保留的相信一個人是不对的,你瞧瞧,是不是?”
“你爸我前半辈子做過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今天也是我该受的,不過以后你就只有一個人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找一個好女孩好好地组建一個家,给我們老周家也留個后,知道嗎?”
“你也不要恨,不要怨,天道有轮回,善恶终有报。”
說完,周老爷子摸了摸儿子的脸,起身走向石头那边。
“爸!爸!”周川嚎哭不止,一声声的叫着,但周老爷子沒有回头,只对石头說:“算是我最后一個請求,你别让我儿子在這儿看着。”
石头耸了耸肩,点头。于是周川和肖玖都被带了出去。
周川想挣扎,却全身软弱无力,他就那样被两個人拖着胳膊,拖出了房间,像個废物垃圾一样被丢在了走廊上。
一分钟后,房间内传来一声枪响。
周川垂着头。
他想起小时候牵着自己的手去上学的爸爸,妈妈很早就走了,爸爸工作忙,但是从来都不会忘记接送他上学,不会忘记学校的运动会家长会。
小学的时候,学校离家近,他们就走着去学校,走着回家。有时候父子俩都起晚了,早上来不及吃早饭,去学校的路上,就一人买一份包子和豆浆,边吃边跑。下午放学了,爸爸牵着他回家,路上会看见太阳下山,晚霞漫天,爸爸会给他买他最喜歡吃的那种小零食,五毛钱一包,但很好吃。
后来那种零食涨成了一块钱一包,他上中学了。初中的时候,爸爸骑自行车送他去学校;高中的时候,爸爸开小车送他去学校。
再后来,那种零食的味道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但是他還是习惯买。他上大学了。去学校报道的那天,爸爸给了他一张银行卡,說:“阿川,你不用省,爸爸的生意越来越好,你想买什么爸爸都能给你买了。”
生意?其实周川多少是感觉得到的,爸爸做的生意不是一般的生意。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总的就是觉得不安全。所以他就劝,爸爸也乐呵呵的听,最终只說:“等你工作了,爸爸就退休。”
于是他大学毕业了,工作了,他爸也真的不再往外面跑了,逗逗鸟儿,遛遛狗,逛一逛花园,常年佛珠不离手。
他觉得這样很好,他赚钱,让爸爸享受生活。到時間了,他带女孩子回家给爸爸看一看,然后结婚生子,他沒有時間陪爸爸的时候,就让他的孩子陪在爷爷身边。
可是现在,什么都沒有了。
什么都沒有了……
周川听见了好多声音,上楼下楼,有人喊“别跑!”,有人喊“快走!”。
可那些都跟他沒有关系。
………………
第二天早上的新闻出来了,子衿才想起来自己還要上班。
封迟渊笑着把她按回病床上,說:“我给你们报社打了电话,给你請了假了。你得好好休养。”
子衿咬了咬唇:“其实我现在已经沒事了……”
封迟渊却摇了摇头,声音格外温柔:“不行。”
子衿眨了眨眼,他這么温柔她有点不习惯是怎么回事……
刚想打开电视看新闻,封迟渊却按住了她的手,子衿不解,封迟渊說:“我知道的,比新闻上报道的,要详细得多。”
子衿无言:“……哦,那你說吧。”
封迟渊摸了摸她的头,把事情娓娓道来:“现在外面只知道立案了快三個月的古董盗卖案被破了,抓到了嫌犯,但是最关键的那個叫石头的跑掉了,警方现在正在全力抓捕--其实案子還沒有彻底结束,很多事情都還不算查清楚了,不该這么急着公之于众的,因为能告诉公众的只有這样大概的东西。但是這個案子耽搁了太久,现在有這么大的进展,警方迫不及待要给公众一個交代。”
“事实上,警方昨天一夜沒睡忙着审人。昨天晚上警察在那一片找到了两家发音都是‘茧楼’的酒吧,不敢大肆排查,怕打草惊蛇,等确定了,找到石头所在的茧楼酒吧的时候,已经迟了。那個叫周川的男人的父亲死了,其他人倒是都抓到了,但是石头在一個女人的掩护下跑掉了。”
“孙达,也就是他们称的‘黑子’,昨晚为首的那個男人,傅雁宁之前跟他有染,在傅端岩還是市长的时候,傅雁宁一次去酒吧的时候遇到了孙达,跟他发生了关系,那之后孙达就勒索上了她。”
“后来傅端岩和罗珍珍入狱,傅雁宁在学校待不下去了就退了学,再次去酒吧的时候又遇到了孙达,那之后就一直就跟在孙达身边。這個過程中傅雁宁认识了周川,周川是一個摄影师,自己开了一家摄影店,就在北郊。听周川的笔录說,是在北郊的一條小路上看到正在哭的傅雁宁才认识的。”
“傅雁宁自称家世凄苦的付宁,在周川的帮助下租住了房子,還在周川的店裡面工作。之后两人开始交往。同时在這個過程中,孙达通過认识的人接触到了石头正在做的古董生意,石头最开始并不相信他,只给了几笔小生意让孙达去做。孙达人手不够的时候就会找傅雁宁协同作案,联系买家。”
“对了,還有崔奇,之前车祸去世的那個运送水泥的崔奇,他其实是在借着运输水泥运送被盗来的古董。他车祸去世以后,石头那边人手就缺了,恰好孙达那几次买卖都做得不错,干脆就用了孙达。先前被抓的那個姓梁的,就是石头跟孙达要的人,但是沒想到梁子那么快就被抓了。”
“他们为了不让警方跟梁子达成协议抖露出来他们的事,就绑架了梁子的家人--昨天晚上也一同救了出来了。而绑架梁子的家人的主意,就是傅雁宁出的。她出這個主意,换孙达帮她找到你。”
封迟渊說到這裡,脸色冷了冷。子衿皱眉:“难不成……傅雁宁一直在找我?她脑子病啊?”
封迟渊:“可不是有病嗎……她最开始跟孙达在一起了以后就要求孙达帮忙找你,但是孙达势力不够,你当时也已经离开了京都,他沒能找到。直到后来我們回来了,你工作定下来的那天,我們不是吃了日本拉面嗎,刚好在店裡面被孙达手下的人看到了。记下了我的车牌号,孙达虽然沒查到我的身份,但是有车牌号,也算一個可以交换的條件。”
“傅雁宁出的主意,让梁子跟警方协议破灭,孙达就把车牌号给了傅雁宁……傅雁宁她以前不是对我有想法嗎,对我的车牌号有印象,就猜到了你跟我在一起,然后顺着這條线找到了你。”
“她计划利用孙达对付你,但是孙达沒答应,与此同时傅雁宁跟孙达有了嫌隙。傅雁宁知道一些古董案的内幕,就去找了石头谈判,說什么你在查這件事,她可以帮他把你這個隐患给除了……”封迟渊嗤笑。
子衿也很是无语,自己這是有多招傅雁宁记挂,辗转這都要除了自己,明明跟那個周川好好過日子不知道多好,非要作死。
子衿问:“可是,就一個我,不足以說动石头接纳傅雁宁把?而且,他们昨天对付的人也不是我,而是周川和他爸……”
封迟渊点了点头:“傅雁宁跟周川在交往,被石头查到了。刚好周川的父亲以前跟石头有仇,但是周川的父亲隐退以后就沒人知道他的踪迹了,石头想报仇,所以利用傅雁宁抓住周川,再利用周川找到了他父亲,周川的父亲自知逃不了了,为了周川安全選擇了在石头面前自杀。”
“昨天警方到的时候,周川的父亲已经自杀了,周川和周川邻居家的一個女孩在走廊被人看着,傅雁宁在另一個房间被石头手下有個叫阿敏的虐打得已经昏迷--因为之前石头要利用傅雁宁的时候对傅雁宁很是放纵,傅雁宁那個时候惹到了阿敏,风水轮流转以后阿敏就让人打了傅雁宁。”
“当时石头他们刚准备走,警察突然到了,逃闪不及,是那個阿敏掩护他离开的,但是阿敏自己被抓了。现在孙达和阿敏一众在警局暂时拘役,周川邻居家的女孩子主要是收到了惊吓,倒沒怎么受伤。還有周川,实际受伤程度比他看上去要轻一些,昨晚带去医院了以后,還有力气录口供。”
“說起来,周川邻居家的那個女孩還算是有功劳,当时仓库外孙达他们忙着跑,把傅雁宁忘了,傅雁宁就悄悄躲到了草丛裡,是那個叫肖玖的女孩子把她盯上了,但是也因为這样,肖玖也被抓了。事实上,伤得最重的反而是傅雁宁伤得重,腿上枪伤,加上被打得不省人事,在医院還沒有醒。”
封迟渊停了下来,仔细想了想,說:“整件事情就是這样了。对了,下午的时候警方回来给你录口供,你别怕,照实說就好了。”
子衿蹙着眉头,随即叹了口气:“這都什么事啊!”
封迟渊笑了笑,摸着子衿的头:“說起来,你也有功。昨天警察跟丢了,要不是你說了茧楼,還抓不住他们,周川的父亲的死也沒办法及时真相大白。”
子衿心裡還是堵得慌,勉强笑了笑,又想起来封迟渊昨天用枪的事,一時間精神抖擞起来,拉住封迟渊的手:“阿渊,你昨天开枪了?!”
封迟渊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說:“這個事,你不用担心。”
子衿抿了抿唇,低下了头,封迟渊也就陪着她低着头,等着她說话。
“……阿渊,我发现,其实我好像并不太了解你,我对你的了解只在于你的生活习惯,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家庭背景,你的成长环境……我一直以为封家只是有钱有权之类的,但是沒想到会這么复杂。有枪,你還会开枪,也不惧开枪伤人……我這样說,可能会有点不知好歹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为了救我,但是我现在好迷茫啊,我們之间的差距,比我想得大多了,大到……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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