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十月中旬的京都,冷得很
封敏玥抬头看他，目光森森然，有些冷。
谢书墨心裡咯噔一下。
下一刻封敏玥放下报纸，从挎包裡面拿出那张照片，狠狠地拍在办公桌上。
“谢书墨，你来解释解释？”封敏玥說。
谢书墨顿了顿，上前，果然是他放在书裡的那张子衿的照片。
“妈，您怎么能翻我东西！”谢书墨皱眉。
封敏玥冷笑，把挎包往桌上一放。
“翻你东西怎么了！你要是沒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還怕我翻？！”
谢书墨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您知道您在說什么嗎？”
封敏玥也是气急了，连這般泼妇似的话都說出来了。說完，她看着谢书墨好半天沒說话的神情，就后悔了。
封敏玥深吸一口气：“……书墨，就当是妈妈這话說得不对……可你倒是解释解释，這张照片怎么個回事？”
谢书墨伸手想拿那张照片，封敏玥比他快一步把照片拿了過去。
谢书墨抿了抿唇：“……我以前喜歡過她，但是我不知道子衿和表哥认识，表哥不知道我和子衿认识，子衿也不知道我和表哥的关系……”
封敏玥“嗬”一声：“你们這关系够复杂的啊？”
谢书墨扯了扯唇角：“是真的，我是在表哥带子衿回老宅的时候在二楼书房看到了才知道的，子衿是因为表哥无意间提起我才知道的，然后告诉表哥的。”绕来绕去……他自己都有些晕了，還真是……好笑啊……
封敏玥：“难怪你那天好好的突然說人不舒服不下楼了……你倒是真行，就這么一直瞒着。”
谢书墨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是故意瞒着的，何况……這种事說出来干嘛？让大家都尴尬着？”
封敏玥沉默了下，又问：“现在呢？你還喜歡她？”
這下换谢书墨沉默了。
他沒有办法否认，但是如果承认，那自家母亲对子衿得多不待见？
……虽然，现在可能也不太待见。
封敏玥也不追问了，自己的儿子自己還看不明白嗎？這摆明了就是還沒有放下的。
封敏玥提起包就要走，谢书墨叫住她：“妈……您别說出去。”现在封家对子衿的态度，如果再加上這件事被知道了……
封敏玥脚步一顿，還是冷笑：“我当然不会說，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谢书墨抿了抿唇，见封敏玥又要走，赶紧又开口：“妈……那张照片……”
封敏玥回头：“谢书墨我告诉你你别太過分了啊，這张照片我不可能還给你！”
谢书墨垂着眼：“……那您打算怎么处理？”
封敏玥又是一顿，怎么处理倒真是個問題。
還给本人？那……是不可能的。
她自己留着？那……实在有点怪异。
毁了？可不管是扔了烧了剪了撕了都不大好，也太不尊重人了。
谢书墨說：“妈，年轻的时候沒喜歡過不该喜歡的人也不是我的错不是……您不能对我這么残忍，连着最后一点纪念都不给我留下……您就把照片给我吧。”
谢书墨语气中的哀求以为太重，封敏玥有些难受，但最后只叹了口气，把照片放在了他桌上，說：“你记着你說過的话。”
谢书墨点头如捣蒜，看得封敏玥莫名心酸起来。
可不是心酸嗎，喜歡上一個女孩子，结果人家不喜歡他就算了，最后居然是和自己的表哥在一起了……
封敏玥走了，谢书墨才把那张照片收了起来。
…………
封敏玥回谢家的路上越想心裡越憋闷得慌，回到谢家，听佣人說谢于在书房，便噔噔噔的上楼去了，佣人只好把那句“封老爷子也来了”给吞了回去。
封敏玥一到书房，见谢于坐在沙发上，郁闷的把包往沙发上一丢，也沒注意到茶几上摆的是两杯茶水。
谢于见她這样，问道：“怎么了這是？谁惹你了？”
封敏玥叹了一口气：“谢于，你知不知道你儿子谢书墨之前暗恋的那個女孩子是谁？”
谢于轻“嗨”一声：“你就为這事？怎么今天突然想起为這事发愁了？”
封敏玥紧抿起唇：“是傅子衿。”
谢于呆住，几秒后问：“谁？”
“傅子衿！迟渊，书墨他三表哥现在的女朋友……我今天早上在他房间看见了照片，你說這都什么事啊……”
封敏玥后面說了什么，谢于沒注意了，他注意到的是--视线越過封敏玥的头顶，封老爷子神色庄穆的站在书房门口，握着拐杖的手上青筋突起。
封敏玥发现了谢于的不寻常，声音渐止，往后看去，当下吓得魂都沒了。
“……爸，爸您怎么在這儿？您什么时候来的……”
封君沿一口气沒提上来，剧烈的咳嗽起来。谢于和封敏玥都赶紧起身走到他跟前，封君沿一把拂开两人要来扶他的手，让勤务兵扶着进了书房。
“站那儿做什么！给我過来，把刚刚的事說清楚了！”
封敏玥瞪了谢于一眼，這人刚刚怎么不提醒她老爷子在這裡啊！
谢于颇为冤枉……她一回来就噼裡啪啦倒豆子似的說话，他哪来時間說啊。而且，他怎么知道封敏玥說的是這么劲爆的消息……再說了，他哪知道暂时离开的老爷子刚好就這個时候回来了，還听见了。
封敏玥向来敬畏自己的老父亲，只好把事情說了。
听完，封君沿叹气，真是孽缘啊！
封敏玥看了看老爷子的神色，陪着笑问：“爸，您今天怎么来了？”
封君沿觑她一眼：“我不能過来？”
封敏玥忙摇头：“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叫我們去老宅啊，何必您亲自跑這一趟。”
封君沿冷哼：“我老头子是年纪大了，但還不至于這么点路都走不得。”
封敏玥心裡叫苦，脸上還是陪着笑容：“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封君沿看了看她，沒再继续。
好半天，封君沿才叹了口气，說：“子衿這孩子，不能在继续待在三儿身边了！”
封敏玥和谢于默默缩着当鹌鹑。
封君沿又继续：“唉！我今天過来，是因为家裡老大和你大哥不在，你妈现在精神气也不好，老二跟我說了件事，我這心裡堵得慌，就想着你们两口子应该在家，就過来了。”
封敏玥有点不安，封迟默跟老爷子說了什么，能让老爷子這么想要倾诉一番？
“爸……迟默說了什么？”
今天早上，封迟默难得出现在老宅，既不是周末又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封迟默出现在老宅倒是怪现象。但封君沿也沒多想，昨晚老太太出事，作为孙子回来看看很正常。
但是早餐過后，封迟默欲言又止，封君沿就知道事情沒那么简单了。
但是从封迟默口中知道，之前子衿大闹傅雁宁的生日宴，作为最直接的导火线拉了傅端岩下台的事，封迟渊有帮忙的事的时候，封君沿沉默了许久。
来到谢家，又听见這么件糟心事，越发坚定了分开封迟渊和子衿的心思。
封敏玥和谢于知道了，只觉得冷汗直冒，這可……真不是件小事。
封敏玥问：“……迟默他一直知道？”
封君沿点了点头：“就连三儿当初去渝城是为了子衿，他都知道。但是這么久以来一直沒說過，之前本来是抱着也沒什么大影响的心态，就一直沒說。直到昨天，你妈晕倒了，老二才觉得，子衿那孩子不合适，所以干脆把這件事說了出来。”
“……”還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啊！
封君沿起身：“我回去了……你们记得跟书墨那個孩子好好說說。”
“……知道了，爸。”
…………
回程路上，封君沿一直闭着眼睛。
他是真的沒想到，现在已经耄耋之年的自己，居然還要做這种棒打鸳鸯的事，管小辈的情情爱爱。
但是他必须得做。
子衿放假五天之后重新回到报社上班，五天不见的同事们都释放了最大的善意。子衿感到温暖的同时，忍不住想，等古董的案子真相公诸于众，大家還会对她這么友好嗎？
游石来跟她讲這几天裡的工作，說得最多的就是古董的案子，子衿只有干笑着听着，连附和两声的心思都沒有。
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子衿看着那個陌生号码，莫名心裡慌慌的，不安，沒底。
接起电话，对方问道：“是傅子衿小姐嗎？”
“我是。”
“您好，我是封老爷子的勤务兵小陈，老爷子想要請您在××茶室见一面，不知道您现在有時間嗎？”
子衿觉得好笑，她难道還能說沒時間嗎？
“好，我這边過去，应该要一個小时左右。”
“好的。”小陈說道：“对了，老爷子的意思是只想跟您一個人谈一谈，所以……”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阿渊的。”
“谢谢您的配合。”
子衿笑笑，挂断了电话。然后给封迟渊发了一條短信，說自己要加班，会晚一点回去。
封迟渊沒有马上回复，估计是有事在忙，子衿收拾好了东西就离开了报社，搭公交车去约好的地点。
她還是喜歡坐公交车或是地铁這种公共交通工具，虽然這個时候是下班**，不管是什么公共交通都很挤，但是她還是喜歡。虽然有比较省钱的原因在裡面，但其实更多的是因为這個时候，她是只有一個人的，一個人的时候，坐公共交通，或许沒有那么孤独。
沒有办法直达，她需要转车，刚好在公交站等下一辆车的时候，封迟渊回過来了电话。
子衿接起来，笑着：“怎么了？”
封迟渊說：“你才回去上班，就要加班啊？”
子衿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语气，說道：“就是因为我請了五天的假才回来上班，所以才要更努力认真的工作啊……你下班了？”
封迟渊說：“嗯，打算回家了。你那边听上去很嘈杂，你现在人在外面？”
子衿：“是啊，我們這行的工作可不是坐在办公室裡就能做好的，得往外到处跑啊。”
封迟渊“嗯”了一声：“那，你等下下班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回家。”
子衿一愣：“不用了，多麻烦啊。”
封迟渊笑：“接我自己的女朋友還麻烦？乖，等会儿下班了给我电话。”
子衿只能說：“好。”
封迟渊又问：“今天好像又冷了点，早上让你穿的毛衣穿了嗎？”
十月中旬的京都，冷得很，于是封迟渊担任了提醒子衿添衣的啰嗦角色。
子衿笑着：“穿了的啦，就我一個穿的跟熊似的，好丑啊。”
“乖，我們家子衿怎么会丑呢。”
子衿浅笑，說：“不跟你贫了，我要工作啦。”
挂了电话，子衿嘴角的弧度微微下垂。
她想一直這样跟她的阿渊在一起，一直一直這样。
随时有一個自己牵挂，也牵挂自己的人在那儿……多好。
可是为什么呢，就是有那么多阻拦，不让他们在一起……
…………
“老爷子，傅小姐到了。”
子衿走进茶室，对封君沿微微颔首：“您好。”她想，她现在已经沒有办法毫无负担的叫出爷爷奶奶了。而且，或许他们也不太希望跟她太過亲近了吧？何必强迫自己，又讨不着好？
封君沿自然是注意到了她态度的变化的，但什么也沒說，反而心裡又多了一份怅然，這般知进退，若是子衿這孩子家庭背景沒有那么复杂，倒也是很好的。
“坐吧。”封君沿說。
子衿静静地走到封君沿对面坐下。
封君沿要给她斟茶，子衿伸手制止了他拿茶壶的动作，說：“不管怎么样，我是小辈，怎么能让让长辈给我倒茶。”
封君沿便放开了茶壶。
子衿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只斟到七分。
茶满欺客，七分满的茶刚好合适饮用。
“請。”子衿双手呈過茶杯。
封君沿接過来，子衿才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
封君沿小酌了几口，放下茶杯，說：“子衿，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叫你来的原因。”
子衿也放下了茶杯，浅笑有礼：“我知道。”
封君沿說：“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废话了。我想知道，你觉得为什么我們会不想你跟三儿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
子衿抿了抿唇：“因为阿渊为我兴师动众？”
封君沿笑着摇头：“不是，或者，不光是這個原因在，這件事只是一個很小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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