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长得好看
青年有些尴尬,道:“下官奉陛下之命請少将军入宫。”
“我知道了,走吧。”沈舟霖神色冷漠,但众人似是已经习惯,并沒有露出什么诧异,大夫人将沈舟霖拉到一边,面色有些严肃,道:“陛下此次的用意恐怕不一般。”
“我知道了,母亲放心。”大夫人此话說不說对他来說都不重要,傻子都知道那什么陛下的用意不会简单。
“霖儿,你——”大夫人欲言又止,随后无奈道:“罢了,你去吧。”
毕竟不是他亲生,与她不甚亲近。
“好。”沈舟霖并不在意大夫人想說什么,只是径直离去,他一向不善于应付這些。
沈舟霖坐上马上,那穿着官服的青年就坐在他的身侧,沈舟霖看他一眼,道:“你可知陛下下次是何用意?”
青年男子面露惶恐,低着头,道:“陛下用意岂是我等可以猜度的。”
沈舟霖闻言并不为难他,只等马车到了皇城前,青年男子与他拜别,道:“将军珍重,下官只能送到這裡了。”
沈舟霖看着他离去,不知道的還以为他赴的是什么鸿门宴呢?
他不去多想,毕竟這是在慕鸿羽的梦境之中,他就算是多想也沒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径直走入宫中,宫殿中的陈设华丽贵重,但与修真界的东西来比還是差了许多,所以沈舟霖并沒有在意,直到走入金銮殿,他卸下腰间长剑,平静的走入殿中,但在踏入殿中时,他的眼底却闪過诧异。
——是师徒血契。
沈舟霖抬眼对上那人,那人穿着一身金贵的龙袍,头戴冠冕,一双琥珀琉璃瞳冷淡地看着他,带着几分张扬,他语气凉薄,道:“将军看着孤做什么?”
他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道:“孤脸上有花嗎?”
有沒有花沈舟霖不知道,但一抹朱砂在少年帝王的眉心愈发的鲜红,正是师徒血契。
沈舟霖情绪有些复杂,看着少年许久不动作。
“将军为何不行礼?”少年眼底染上危险。
沈舟霖的话卡在喉咙裡,微微欠身,行了個中规中矩的礼,毕竟不能刚刚看见慕鸿羽就去坐大牢。
“见過陛下。”沈舟霖憋了半天沒想出来该說什么,郁闷地用灵识与凤鸾剑灵传音:“我该怎么說?”
凤鸾剑许久未被沈舟霖使用,沒想到如今還能帮上沈舟霖,有些兴奋的道:“主人你夸夸他,他就不生气啦,沒人能拒绝被夸的!”
沈舟霖有些狐疑,但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沈舟霖憋了半天才从嘴裡别出来一句:“你——陛下很好看。”
沈舟霖有些担心自己夸的对不对,更担心凤鸾剑說的话靠不靠谱。
然而慕鸿羽此刻听了直接炸毛了,心中的小人气红了脸,這混账莫不是看上他了,早听闻這少将军有断袖之癖,却沒想到竟如此大胆!
“你放肆。”少年眼中有些许错愕,沈舟霖看着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剑灵诓了。
“嗯?”沈舟霖不解地应声。
慕鸿羽看着他的反应心中不禁恼火,這人敢說出口還不敢承认了?
沈舟霖不解释,慕鸿羽也不直言,若是他真的误会岂不是尴尬。
“听闻将军此次回城途中遇刺,可有大碍。”慕鸿羽打量着沈舟霖,眼前人似是還未来得及更换衣物,玄色的衣袍上隐隐還泛着血腥味,隐隐约约之间還能看见些暗红的血迹。
慕鸿羽打量着沈舟霖,却见对方只是不在意的道:“无碍。”
“将军這幅样子进来可不像是无碍的样子。”慕鸿羽蹙了蹙眉,看向一旁的大太监道:“传太医来。”
“嗻。”大太监恭敬地应声,下去传唤太医。
少年皇帝坐回木榻上,道:“将军也坐吧。”
“是。”沈舟霖大方坐下,沒有推拒。
慕鸿羽看着有些尴尬的气氛心中莫名不自在,又看着闷葫芦似的沈舟霖不禁暗恼,方才還对他出言轻挑,现在跟個死人脸似的。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這位少将军自八岁起便随父出征,他并沒有见過几面,父皇临终前提起,也只是說要小心沈家,他对沈舟霖的印象只有寥寥几句传言。
只是如今沈舟霖刚刚回城便遇上行刺之事,恐怕有人要故意挑拨他這個皇帝和沈舟霖的关系,他正是担心于此,這才召见沈舟霖。
朝中武将本就不多,沈舟霖在军中声望颇高,若是他们君臣生了嫌隙与朝堂无益。
“将军此番可有怀疑的对象?”慕鸿羽直奔主题。
“并无,陛下觉得呢?”沈舟霖沒想到慕鸿羽主动问起,但沈裕却說是皇帝刺杀于他,虽然不排除慕鸿羽试探他的可能性,但沈裕的话,他是不能全信了。
“将军与谁有嫌隙,将军难道不应该比孤更清楚嗎?”慕鸿羽脸上带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舟霖正纠结于如何解释,却见大太监领着太医走了进来:“臣拜见陛下。”
“给将军诊脉。”慕鸿羽淡淡道。
“是。”太医看向沈舟霖,不敢怠慢:“請将军把手伸出来。”
沈舟霖轻“嗯”一声,太医的手搭上沈舟霖的脉搏,不過多久,便见太医蹙了蹙眉。
“如何?”慕鸿羽见太医蹙眉顿时脸上不大好看,莫不是伤的很重。
太医摇了摇头,道:“可否請将军宽衣让老臣看看伤口?”
“好。”沈舟霖沒有拒绝,但心中有些犹疑,他的身上真的有什么伤口嗎?
沈舟霖脱下玄色衣袍,身上露出一道浅浅的剑痕,有些沒想到,他這身上竟然還真的有伤。
“将军对往事记得几分?”太医揭开药膏的盖子,为沈舟霖擦药。
“往事?”沈舟霖有些迷茫,這太医怎么会问起這些?
对于那些所谓的往事,他可是一点都“不记得”。
“将军可還记得陛下名讳?”
“实不相瞒,我已不记得往事。”沈舟霖见无法再蒙混過关,干脆破罐子破摔。
“陛下,将军脑中血气淤塞,大抵是——伤了脑子。”太医闻言与慕鸿羽如实回禀,道:“其余的伤都是小事,只是這失忆之症有些棘手。”
“确定是伤了脑子?”慕鸿羽微微眯眸,這东西還能诊断出来,是不是有点离谱,這不会是沈舟霖派来的演员吧。
“是。”太医的语气肯定,不似作假。
“可有医治之法。”
“暂无。”太医低着头。
“罢了,你下去吧。”少年皇帝摆了摆手,屏退太医,有些戏谑地看着沈舟霖,道:“少将军,你伤了脑子呢。”
“嗯。”不知为何,沈舟霖总感觉慕鸿羽在骂他。
不過這皇帝是不是慕鸿羽還有待考量,毕竟妄月与慕鸿羽有契约在,若是妄月想要伪造也不是沒有可能。
“.......”慕鸿羽见沈舟霖不反驳,心裡少了几分得逞的快意,道:“将军受了伤,孤也不放心将军一個人,便這宫中住下吧。”
“都听陛下的。”沈舟霖对睡在哪裡沒什么太大追求,他如今要考虑的還是這個皇帝到底是不是慕鸿羽。
“陛下的名讳是什么?”沈舟霖的目光直直投向慕鸿羽。
慕鸿羽沒想到沈舟霖会问這话,道:“将军這問題可是大不敬。”慕鸿羽沒见過沈舟霖几面,不知道他是本来就這么放肆還是“失忆”后才這么放肆。
“陛下要治我的罪?”沈舟霖微微挑眉,道:“那我不问了。”
为了個名字被治罪不太值得。
少年皇帝好气又好笑,這算什么,說過的话還能当做沒說嗎?
“沐熙。”少年冷冷吐出几個字:“孤名讳沐熙,将军可记好了。”
“记住了。”沈舟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觉得好生奇怪,這沐熙方才還說他這是大不敬,转眼便又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真是矛盾。
“来福,带将军去偏殿。”沐熙沒好气的喊来候在一旁的来福,他感觉现在看见沈舟霖就头疼。
“嗻。”来福小心翼翼地看向沈舟霖:“将军,跟杂家走吧。”
“好。”沈舟霖跟在来福身后到了偏殿,偏殿收拾的整洁,沐熙偶尔会在偏殿之中休憩,所以经常打扫,物件都摆放的十分整齐。
“将军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唤殿中宫婢。”来福嘱咐几句便离开,這少将军年纪轻轻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冷气,好生吓人,平日裡也只有陛下会让他這么害怕了。
但归根到底陛下是陛下,日日要伺候着的,但沈舟霖又不是他的主子,能避着還是避着,何必找不痛快。
沈舟霖从金銮殿离开但仍是能感应到师徒血契,不禁有些诧异,按理說,师徒血契的感应不会在那么远的距离,那這血契的感应又是来源于谁?
金銮殿中的契约感应沈舟霖实实在在的能感应到是从沐熙身上发出来的,但此时這道血契的来源却在在偏殿之中。
沈舟霖正想着如何将对方诱出便见殿中宫婢全部倒下,一個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服,脸上蒙着黑布,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恭敬看向他,道:“主子,属下来迟,請主子责罚。”
沈舟霖心中郁闷,這是批发了几個“慕鸿羽”给他?
毫不意外的是,师徒血契的感应就是从這個少年身上发出来的,只是這感应比起沐熙来看是弱了些。
只是妄月既然能伪造血契感应,为何不在阿木身上伪造,暮雨暂且不论,离得太远无法感应,但妄月如何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混淆他?
若是如此,恐怕還不止這么几個慕鸿羽,但以血契来评判哪個是真的就有些說不准了。
“我失忆了。”沈舟霖刚得了個好說谎的借口,便懒得再装,反正现在也不止一個人知道他“失忆”了。
“主子失忆了?”少年愣了愣,脸上有些错愕。
看着对方的表情不似演戏,沈舟霖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属下编号零柒。”少年半跪在地上,并不多言,只是简略回答。
沈舟霖与凤鸾剑传音:“你觉得哪個是慕鸿羽?”
“单论性格的话凤鸾觉得沐熙最像小主子。”凤鸾剑不知道前几世的事情,沈舟霖如今与慕鸿羽的关系又有些复杂,凤鸾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称呼慕鸿羽,干脆称呼“小主子”。
沈舟霖并沒有反驳凤鸾剑的称呼,他现在也算是可以接受慕鸿羽了,只是真要与慕鸿羽渡红尘劫,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零柒。”沈舟霖轻声唤道:“你几时找到我的?”
“属下刚刚避开守卫,請主子责罚。”零柒不做多余的解释,主子性格一向严肃,他若是托词定然会罚的更重。
“罢了。”沈舟霖并沒有什么兴趣责罚零柒,只是心中纠结,到底哪個才是慕鸿羽。
“你可有去府中看過?”
“未曾,属下自与主子分开以后便在寻觅主子踪迹,是零壹传信给属下,属下才回到凤城。”
“嗯。”沈舟霖顿了顿,似有思虑,道:“行刺的人是谁,你可有查到什么?”
“种种线索都指向陛下,但属下觉得此事另有隐情。”零柒神色严谨,打量着沈舟霖脸上的表情。
“何以见得?”沈舟霖也觉得此事与沐熙无关只是有些好奇零柒为何如此信任沐熙。
“当今圣上为人正直,一般来說不会做這种阴损之事,如今蛮夷蠢蠢欲动,主子是军心所在,朝中武将本就不多,若是陛下因一时猜忌杀了主子于他无益,反而若是被人查出還会失了军心,届时内忧外患,我朝危矣。”
“你倒是看得通透。”沈舟霖似是夸奖,道:“那你觉得会是何人?”
“属下——”零柒有所猜想,却不敢言明,道:“属下愚钝,不知是何人。”
沈舟霖见他反应也不戳破,零柒心中所想他也有所猜忌,但若是一下子言明显得有些怪异,虽然他来此处主要目的還是帮助慕鸿羽渡過红尘劫,但此时忧患也确实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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