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世都被算计换亲
几個裹着青色头巾,穿着打补丁布褂的妇女坐在石凳上,穿针引线的纳鞋底。
“宝珠是多想不开,放着好好的军官不嫁,要嫁一個知青。”
“听說她要死要活的换亲,是看知青的脸长得好看。”
“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還是秦姝那种专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命好。”
“谁說不是……”
坐在院子裡晒太阳的秦姝,听到门外的议论声。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微闪,白净艳丽的脸庞,露出玩味一笑。
狐媚子?
就因为她长相娇媚,体态丰腴柔润,明明是旺夫的福气之相。
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被人视为异类,說她是天生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多么小众的词汇,实在是……久违了。
从主屋窗户传来秦母的询问声:
“阿姝,下午部队来车接你,东西收拾好了嗎?”
秦姝懒洋洋地回道:“都收拾完了。”
声音又娇又媚,带着点嗲甜,娇滴滴的。
秦母担忧地催促:“再检查一下,别忘了带东西。”
“知道了!”
秦姝嘴上应了,倚在躺椅上的身子沒动。
她昨天一睁眼,就发现重生了,堂妹跟她换了亲。
秦姝当时就反应過来——
秦宝珠也重生了,時間比她早。
前世,秦姝嫁给一穷二白的下乡知青。
秦宝珠嫁给在军营有“玉面阎王”之称的军官。
秦姝嫁的知青,一跃成为国内首富,她是人人羡慕的阔太太。
两人养育了四個孩子,因夫妻恩爱成为典范,数次登报,被电视台采访。
秦宝珠嫁的军官在任务中重伤,瘸腿毁容,還绝嗣。
军官短命,沒几年病死了。
秦姝不知想起什么,猛地站起来,冲进身后的房间。
她爬上炕头,从掉了漆的炕柜裡,拿出几個散发着淡淡药香气息的木盒。
秦家祖上是医学世家,因医术高超,敢与阎王抢人,曾被封为国医。
如今的秦家虽說走向衰败,上千年的医术传承還在。
秦姝把从柜子裡翻出来的东西,用洗得发白的藏青布包起来。
她自懂事起,能辨别百种药材,精通人体穴位,是秦家這一代最有学医天赋的孩子。
因自幼跟随爷爷研习针灸药理,爷爷去世后,她成为秦氏中医第三十八代传人。
如今,军官谢澜之重伤,瘸了腿,也毁了容。
就差等死了。
不知道他的伤势有多重,還有沒有救回来的可能。
希望不要太惨。
好歹是個高级军官,治好了给她抱抱大腿。
谢澜之的身份也不简单,是京市大院裡谢领导的儿子。
秦家能与這等高门联姻,不是高攀两個字能简单概括的。
追其缘由,皆始于已经去世的爷爷。
三十多年前,谢父還是個小兵,全身被炸得破破烂烂。
是爷爷把濒死的谢父,从遍地残肢断臂的战场上背下来并救活。
那個时代的人,重情重义,救命之恩大于天。
谢父为报救命之恩,跟爷爷口头约定两家小辈的婚事。
本该是秦姝嫁到谢家,可秦宝珠眼红這桩婚事,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二叔一家先斩后奏,给谢家发了秦宝珠嫁過去的电报。
等秦姝一家知道时,一切已成定局。
坐在炕头的秦姝,幽幽叹了口气。
沒想到這一世,拨乱反正,一切重回正轨。
“笃笃——”
“秦姝,你在嗎?”
刷着绿漆掉色严重的木门被人敲响。
女孩洪亮的声音,透過门缝清晰传进屋内。
秦姝掀起微垂的眼睑,漆黑如墨的美目凝向房门。
门外的人不等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吱呀——”
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闯进来的女孩,头发编成两條麻花辫,脸上涂着不匀称的腮红,穿着宽松的碎花裙,腰上系着浮夸的红色腰带,脚上踩着一双圆头小皮鞋。
不伦不类的穿着打扮,几乎闪瞎人的眼睛。
来人正是秦宝珠。
她看到坐在炕上的秦姝,不高兴地噘起嘴,說出来的话也理直气壮。
“原来你在屋裡,我在外面喊了半天,你怎么不理我?”
秦姝扯了扯唇,冷淡地问:“有事?”
与她气质如出一辙的娇媚嗓音,却仿佛沁了冰水般让人心生寒意。
秦宝珠捏着辫子上的浅粉色丝质头花,用炫耀地口吻說:
“你看,這是川哥从县城商店给我买的,漂亮吧?”
她摸着漂亮的头花,笑容十分得意。
這沒见過世面的样子,引得秦姝表情先是错愕,随即脸色如冬雪般逐渐融化,神色狭促且玩味。
都重生的人了。
怎么還這么鼠目寸光。
秦姝几乎已经确定,秦宝珠前世過得很不好,捧场地說:“漂亮,很衬你。”
又默默在心裡补了句——衬得你像小丑。
秦宝珠闻言心花怒放,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她瞥向秦姝脚下磨损严重的千层底方口布鞋,還有打了补丁的黑色长裤,嫌弃地撇了撇嘴。
“你肯定沒见過這么好的东西,這是城裡姑娘最喜歡的头花,又贵又好看。”
秦宝珠又抬起脚上穿的小皮鞋,用高高在上地口吻說:
“還有我脚上的小皮鞋,花了十多块,川哥說买就买,我拦都拦不住……”
她看向秦姝的目光充满了不屑,眼底深处藏着嫉妒与恶意。
在提到知青杨云川时,她故作娇憨,拿捏着矫揉做作的腔调。
简直令人作呕!
秦姝忍下唇角的讥笑,淡声說:“是沒见過。”
丑人多作怪,的确少见。
這般惺惺作态,成功把她恶心到了。
秦姝的敷衍态度,让秦宝珠的表情怔了一下。
這跟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预想中的秦姝应该破口大骂,怨恨她抢走杨云川,跟個泼妇一样跟她动手撕扯。
秦宝珠盯着秦姝白皙如桃花般娇艳的脸庞,眼底的愤怒被浓烈的嫉妒覆盖。
前世的失败、痛苦与不甘将她彻底淹沒,急需一個发泄口。
秦宝珠的眼珠子一转,忽然明白過来。
此时的秦姝,還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又即将迎接怎样的地狱。
她看不惯秦姝這副,万事惊不起波澜的狐媚子嘴脸。
秦宝珠一时冲动走上前,凑近秦姝的耳边。
“你還不知道吧,谢澜之快死了。”
一张嘴就满满的恶意,兴奋语气中透着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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