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相愛【捉蟲】

作者:未知
首都軍區大院季家。 快晌午時分, 兩個保姆在忙碌準備飯菜, 務必要細心到位, 既要有營養還得賣相好, 否則徐女士不會答應的。 從分軍區回到首都, 徐女士的要求越來越高, 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比如去醫院探望老爺子, 回來就得各種洗洗刷刷,哪怕鞋底都得用消毒水擦好幾遍。 徐女士時不時地要來盯着她們看一眼,“哎, 我說你們打起精神來啊,今天季軍長要回來的。” 小保姆心裏加了一句:副軍長!牛什麼啊,首都這地頭上, 司令員都不知道多少個呢。人家十大元帥、十大將軍、上將什麼的, 也沒你能擺譜。回到首都也不知道低調一下,等老爺子一去, 還不定怎麼樣呢。 大保姆也吐槽:這靠臉上位的, 就是瞎胡鬧。幹嘛非要讓廷深娶不喜歡的女人?那孩子好不容易換個人兒似的, 難道要再綁回來?多欺負人呢。 “你們, 磨磨蹭蹭幹嘛呢, 這都要晌天了!哎, 我說你,這菜怎麼摘的?這個時候小青菜多少貴了,你就這樣浪費的?” 都是南方運過來的, 可不是普通人家捨得喫的。 她又開始挑剔這裏沒擦乾淨, 那裏有細菌灰塵,讓人好好消消毒。 “我們做醫生的,就是受不了這個。” 倆保姆對視了一眼,撇撇嘴,快別抹黑醫生,你明明就是個護士,也別抹黑護士,當年你…… “吱呀”一聲,院門外傳來吉普車急剎車的聲音。 徐女士蹙眉,“這是誰,在我們門口大呼小叫的,沒規矩!” 這樣粗暴地停車,一看就不是正經司機開車。 她正要去門外指責人家,就聽見“砰”一聲,院門被踹開,一個高大俊美的軍官從外面大步走進來,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眼神卻冰冷得嚇人。 “廷深回來啦!”倆保姆開心得很,趕緊跟他招呼,“老爺子前兒還醒了問你呢。”她們沒少跟老爺子打報告。 季廷深點點頭,朝着她們倆笑了笑,問個好。 小保姆臉都紅了,哎呦,他可越來越有男人味兒,再也不是小時候那樣了。 徐女士眼神一亮,隨即又開始捂着臉哭,“兒子,你可回來啦。”她撲上前就要抱住季廷深。 季廷深伸手抵住她的肩膀,然後握着她的手臂將她拉去後面書房,他回頭瞅了兩個保姆一眼,笑了笑,“麻煩你們外面等。” 倆保姆立刻把門給帶上,去院門口鐵將軍一樣把門。 一進書房,季廷深就放開她,冷笑一聲,“你是不是忘了怎麼嫁給我爸的了?” 徐女士要瘋了,氣急敗壞,卻不敢大聲,生怕鄰居們聽見笑話,她咬牙,“有你這樣和媽媽說話的?” 季廷深卻不理睬她,顧自道:“當年我爸爸是有鄉下妻子的,你用什麼手段嫁給他的,要我說給你聽嗎?” “要是我不嫁給他,哪裏有你!”徐女士氣昏頭了,擡手就捶他,“誰都能說我不好,你不能,我是你媽媽,你是我生的,是我給了你命!” 季廷深站着一動不動,任由她捶,聲音卻越發冷冽,“此前我說過你不好嗎?你尊重過我嗎?這麼多年,我要求過什麼嗎?對你來說,我不過是你上位的工具而已,對爸爸來說,我也不過是他曾經的污點而已。我可曾指責過你們?” 徐女士張口結舌,往事不能再提,當初有多不擇手段,事後就有多羞辱。好在她生了兒子,丈夫對她寵愛有加。 更何況季振宇那個鄉下粗婆娘他碰都沒碰過,他三十多一個人在部隊,她照顧他哪裏不對了? 季廷深看着她,經歷這幾年錘鍊,他不再覺得她不堪直視讓他蒙羞,如今他已經能夠平靜地對待過去。 因爲麥穗一家帶給他的溫暖,他想過和她和解的,可是她呢? 他笑了笑,點點頭,“對,你是我的媽媽,我是你的兒子,是你給了我命。”他越說聲音越冷,冷得如同冰凌子一樣扎得徐女士心慌慌的。 “你、你要幹什麼?” 季廷深擡手就把配槍掏出來,“咔噠”一聲打開保險栓。 徐女士嚇得心砰一下子,幾乎炸了,尖叫道:“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啊——” 她以爲兒子瘋了,竟然要殺她。 季廷深卻掉轉槍口,將槍塞在她手裏,垂眼冷冷地看着她,“那麼,你兒子的命,就請你收回去吧。” 徐女士沒想到他看着好了,其實還是從前那個混不吝,而且更厲害。 她哪裏敢碰槍!嚇得她趕緊把槍放在一旁的五斗櫥上生怕響了。慌亂之中,她把那瓶開得正好的價格不菲的百合花打翻在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花瓶摔得細碎,水花四濺。 “你瘋了,你瘋了!” 她想跑,卻被季廷深高大的身軀擋着門,她根本跑不出去。 她尖叫起來,“你放我走,你讓我走!” 季廷深淡淡地道:“你爲什麼不要你兒子的命?”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往這裏打,把你引以爲傲的作品拿回去,並沒有人稀罕。” “你別說了,你別說了……”徐女士感覺兒子已經變了個人,嗜血冷酷,似乎隨時都要變身大開殺戒一樣。 可他偏偏還用那麼淡而冷的語氣說話,聽起來不疾不徐,也只有她能感受那其中的狂風暴雨。 “我只是不想你去涉險,你幹嘛要去前線呢?你不用的,你就在家裏,只要你好好地聽我的,你就可以升職……” “你說什麼話呢?”季廷深冷笑,“你不想自己兒子去涉險,那憑什麼別人的兒子就要去呢?難道別人的兒子天生就要爲你犧牲?” 徐女士無意識地尖叫:“你閉嘴,你閉嘴,我是爲你好!” “你不是爲我好,你只是爲你自己,因爲你只有我一個兒子。”季廷深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心思。 他目光冷沉,似乎沒有一點溫度,對她的話也越來越不留情,“你知道自己要臉面的,不知道別人的臉也是臉嗎?別人家的閨女也是爹孃如珠如寶捧在心尖的,你跑去羞辱別人算什麼?你覺得你羞辱了韓麥穗和林姨嗎?你錯了,你羞辱的是你兒子、是你丈夫!” 他上前逼近一步,嚇得徐女士雙腿一軟,撲通坐在牆邊的凳子上。 季廷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沉痛道:“你兒子並沒有多出色,非常努力才能跟上韓旺國的腳步。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能把喜歡的女孩子追到手嗎?你知道有多少優秀的男人傾慕她,喜歡她?我不求你幫我,我自己來,可你爲什麼一定要扯我的後腿?” 徐女士狡辯道:“我……我是爲你好,她……她對你的前途沒用……” “你爲什麼認不清現實,和你交好的幾個,哪個不是和你一樣爬上來的?我好不容易從這個污泥裏爬出來,靠自己的努力清清白白地做人,我爲什麼要再娶一個和你們一樣的?” “你以爲的前途,我並不稀罕!” “我喜歡韓麥穗,死也不會放手。你只有一次機會,把你給的命拿回去!只要我出了這個門,我和你就沒有關係!” 他把槍拿過來遞給她。 徐女士已經幾近崩潰,“……不、不要……別……” 她沒想到兒子爲了這樣一個女孩子,竟然要跟自己決裂,她真的好崩潰,她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身份和地位,他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戳破。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真的很失望。” 他握住配槍,擡手,叩動扳機。 砰—— “啊——”徐女士尖叫着滾在地上,卻只看到季廷深開門離去的背影。 外面倆保姆也慌得往屋裏衝,“廷深,你……” 季廷深把配槍插回去,淡淡一笑,“抱歉,走火,嚇到你們。我還有事先走了。”他大步出門,看到外面有鄰居以及警衛們前來查問怎麼回事。 季廷深擺擺手:“走火而已,不要大驚小怪。” 他要上車的時候,季軍長正好坐車回來。 季廷深眉梢一挑,就摔上車門走過去,他爹把車窗搖下去看他。 放浪不羈的臭小子長大了,如今有了軍職,是國家的人,當爹的也不能再隨便打罵。 季廷深附耳道:“季振宇,好好管管你老婆。” 在他爹翻臉之前,他立刻後退行了個軍禮,“最近我都不回家,免得你們看我生氣。” 他笑了笑,轉身上車呼嘯而去。 季振宇氣得臉黑得不行,他下了車大步回家,看到倆保姆在門外探頭探腦,書房裏傳來他妻子驚恐的聲音。 他立刻跑進去,“燕飛?” 屋裏一片狼藉,花瓶碎了一地,牆上的全家福被人打了個洞,因爲大力震盪幾乎掉下來,一根釘子懸着在晃晃悠悠。 這個小混蛋!!! 他趕緊把妻子扶起來,“他打你了?” 徐女士搖頭:“沒、沒……” 她指着那全家福,嗚嗚地哭。 季振宇走過去把相框扯下來,發現兒子的頭已經被子彈打沒了,那顆子彈深深地嵌入了牆壁。 他頓覺眼前發黑,這個混蛋,真是反了他! “我不能失去他。”徐女士淚眼婆娑,抓着丈夫的手,強調:“我不能失去他,我真的很愛他,他是我的兒子,我怎麼可能不愛他,我怎麼捨得他受苦呢?” 季振宇:“你要真疼他,你就別再插手。他是一名真正的軍人,不再是小孩子。” 如今就算他也管不到兒子頭上。 徐女士哭的死去活來:“快,快給我準備禮物,我……我……我不要臉了。我去給人家道歉……” 一旦兒子強硬起來,她就怕得要命。 季振宇看她這樣心疼得很,“先冷幾天吧。” 季廷深驅車直接去清華大學找麥穗,她這時候正在上課,他就在教學樓下等。 他背靠在樓下的廊柱上,雙手插在褲兜裏,看藍天上鳥在飛,就覺得這樣寧靜的日子真的很美好。不在死神面前晃一圈,永遠不知道知足的平淡纔是最難得的。 人來人往,有不少人故意多走兩圈來看他,他實在是太搶眼。 戰場上的殺戮、死神的遊蕩,讓他身上多了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他也不像從前那樣冷着臉瞪人家,甚至還笑笑。 這一笑,就惹來女孩子害羞的驚叫,捂着臉趕緊跑開。 麥穗和二旺從教學樓出來,就看到他背靠在柱子上,神態無比的慵懶,對着空無一人的位置微笑。 麥穗:“……你傻笑什麼呢?” 二旺:“……”你也太直接了。 季廷深轉身看他倆,朝他們微微一笑,惹得麥穗心頭猛一跳。 她是真的徹底愛上他了。 季廷深和二旺緊緊地擁抱。 二旺拍拍他的肩膀,“姐夫,你們玩兒去吧,我去找大哥和沈遇哥,晚上我們一起喫飯啊?” 季廷深笑了笑,“好。” 二旺就先走了。 季廷深有些忐忑地看着麥穗,二旺居然叫自己姐夫,那是不是代表他們沒生氣? 他當時聽高凌說得那麼邪乎,什麼他媽不但去找林嵐鬧,還在學校找麥穗鬧,還想扇麥穗巴掌,鬧得可丟人如何如何。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回來,他媽就給他這麼一份大禮,要把他媳婦兒給作丟了。 不管他再冷硬,到了麥穗跟前,立刻就變得柔軟非常。 麥穗睨着他,“阿膠是你媽送的,嗯?” 季廷深垂眼看她,“……徐女士已經認識到錯誤,再也不會那樣了。” 他朝她伸手,難過道:“你還生氣嗎?生氣就打我一頓。” 她對他只有擔心,哪裏會生氣,握住他的手,“我生什麼氣啊。”人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和出身,也沒有人是事事如意,他和他的媽媽不一樣,她並不怕徐女士。 季廷深看她不生自己的氣,原本浮浮沉沉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順勢攬住她的肩膀,“我們去給娘打電話。” 他得善後。 麥穗:“不用啦,我娘纔沒那麼小氣呢。只要你們……好好的回來,她比什麼都高興呢。” 季廷深點點頭,“麥子,我帶你去看看爺爺好嗎?” 麥穗:“走吧。” 對於不值得愛的人,她不會浪費一點心思,對於值得愛的人,她願意傾其所有。 吉普車停在樹蔭裏,光線黯淡。他開車門讓她上車,然後關上從另一邊上去。 他坐定,發現她一直在看他。他深吸一口氣,“你再看,我要親你的。” 她笑了笑,是他魂牽夢縈的模樣,他心頭一熱,扣着她的腦勺就親上去。 她依然那麼青澀,他卻技巧嫺熟起來,吻得她暈乎乎的。看她的樣子,他很有成就感,摸摸她的頭要去開車。 麥穗卻拉住他胸襟,解他的扣子。 季廷深:“!”他制住她的雙手,喘息着,“麥子,我認輸,我受不了你勾引。” 麥穗臉一熱,嗔他,“你犯渾呢。你媽說你受傷,給我看看。” 季廷深笑了笑,示意她,“那你脫錯了,得脫下面。” “……” 季廷深怕她惱,不逗了,“沒事,就一點小傷。爺爺給的懷錶擋了。” 走的時候他想帶她的照片,就把爺爺給的懷錶帶上,照片放在蓋子裏,表放在左胸袋裏。 麥穗堅持要看,他只好解開軍裝扯着背心給她看。流彈片被懷錶擋了避開要害,這點傷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 這會兒傷口還沒徹底癒合,所以貼着紗布。 麥穗心疼得很,湊上去輕輕親了親,然後替他把衣服繫好。 她問他怎麼受傷,他就不說了,因爲不想敷衍騙她,卻又不能說。 季廷深帶她去了軍區療養院。 季老爺子已經進入最後的彌留階段,他清醒的時候把家裏能見的人都見過,拼盡最後力氣狠罵了季振宇一頓。 他在等季廷深。 這個孫子,一開始他是不喜歡的,畢竟一開始來歷不光彩。 可後來看着兒子媳婦兒對孩子不上心,除了給錢也不好好管教,好好一個小孩子要給養廢了。他不得已就委託周家一起照顧一下,把他們都丟部隊裏去歷練。原本他也沒想會如何,鍛鍊兩年回來給安排個工作拉倒。哪裏知道這小子居然有點意思,去了部隊以後讓人刮目相看。 他交到真正的朋友,知道上進,還會用心喜歡女孩子,老爺子覺得挺好。 真是一個好孩子。 他還讓人打聽一下,知道季廷深喜歡的女孩子是韓青松家的,韓青松是什麼樣子的人他們自然知道,爲國盡忠、不求回報。 他爲自己孫子高興,人生的路總要自己走,不能只靠爹孃。 自己這輩子也沒什麼值得驕傲的,就算爲新中國的解放做了點成績,可死去的戰友千千萬,他們的功績更大。 如果他們活着,這些將軍的稱號,就應該給他們。 自己不過是幸運活下來,撿了他們的便宜而已。子孫要將他們這些老頭子的那點功績架起來當天棚,搞什麼紅幾代的,真是荒唐。新中國不就是反封建、破四舊嗎?那爲什麼還想搞封妻廕子這一套呢? 反正在他家裏是別想的。 季廷深領着麥穗進了病房,他握着爺爺的手,歡喜道:“爺爺你瞧,我媳婦兒好看不?” 季老爺子努力撐開眼皮,看着眼前挺拔俊美的青年,是自己的孫子,旁邊一個明豔動人的姑娘,美麗大氣,真是個漂亮姑娘。當年他也喜歡過一個漂亮姑娘,可惜戰火紛飛,個人的緣分就如風中的紙灰,轉瞬消失。 季廷深對麥穗道:“爺爺誇你漂亮呢。” 麥穗握住季老爺子的手,靠近一點,他現在不能說話不能動,眼珠也只能撐開一縫,只怕根本看不見她。 她就當他能看見,輕輕地笑了笑,“爺爺,我叫麥穗,一片片的麥浪豐收了,我是最大的一個麥穗。” 季老爺子瞅着她,真是個俊俏的閨女,和孫子在一起特別好看,跟年畫上的金童玉女似的。 他眼皮又顫了顫,看季廷深。 季廷深和麥穗一起握着他冰冷的手,“爺爺,我會和麥穗結婚的,我升職了,我媽管不到我們。” 季老爺子笑了,雖然那笑容不能用麪皮表達出來,可他眼裏有光芒閃過。 孩子,謝謝你們來看我,讓我在臨走的時候,心情一片寧靜,沒有遺憾,也沒有憤怒。 看着爺爺緩緩合上眼瞼,季廷深俯身過去,親了親他的眼皮,“爺爺,一路走好。” 他起身,眼裏有淚光,卻對流淚的麥穗道:“爺爺很開心,我們也開心,不用哭。”他溫柔地拭去她腮邊的淚珠,輕輕地親吻她,握着她的手,“讓護士們準備吧。” 季老爺子有遺言,喪事一切從簡,不給國家添負擔,總理能做到,他們難道做不到嗎? 一箇中年女幹部交給季廷深和麥穗一把鑰匙,“老爺子給你們準備了新婚禮物。” 季老爺子的葬禮以後,季廷深帶着麥穗去收拾了東西。 爺爺在京留給他一處兩進的四合院,裏面一應傢俱都齊備,連廁所都有,專門留着給他結婚用的。 因爲老爺子走了合法手續的,這不屬於公有住房,而是那種老式兒的房契,在政府備案登記的,這些留給季廷深的東西就是他的,其他什麼人包括他爸媽七大姑八大姨任何人都沒資格來置喙、索要。 季廷深配了一堆鑰匙,除了他和麥穗,大旺二旺三旺小旺人手一把。 欒耀輝可嫉妒壞了,“怎麼我們沒有?爸你偏心!” 季廷深:“這房子是老爺子留給麥穗的,沒結婚之前我也只是借住。” 欒耀輝:“媽,我也要鑰匙!” 季廷深:“先把你家鑰匙給我。” 欒耀輝:“我特孃的哪裏有家?你就是我爸,你不給我家,我上哪裏去有家?” 周曙光:“這人家小夫妻婚房,你要鑰匙想幹嘛?你想死啊。” 欒耀輝嘿嘿直笑,“我來打掃衛生啊。” 麥穗:“……” 轉眼金秋八月,香山一片紅火,美不勝收。 麥穗和三旺幾個終於把林嵐和韓青松給忽悠來旅遊,恰好林嵐有一個座談會要來首都開,韓青松就安排一下陪着她一起。 有韓青松陪着還是坐臥鋪,林嵐一路上都舒舒服服的,到火車站還有專車接。 季廷深和大旺一起開車來接他們。 見了面,大旺和季廷深先給韓青松敬禮,然後握手。 韓青松點點頭,拍拍兩人的肩膀,“不錯。” 林嵐:“……”三哥,這是你兒子和女婿,不是在部隊裏檢閱士兵,說兩句親熱的嘛。在家裏她就囑咐,這一路上還訓練他呢,讓他見了孩子們說兩句親熱的話。 結果訓練得好好的,跟她說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的,到了這裏,一個字也沒的。 哎……真是年紀大了,在年輕人面前越來越嚴肅。 季廷深要給林嵐鞠躬,剛要道歉林嵐就張開懷抱把他抱住。 她笑道:“多大點事兒啊,電話裏不是都說過了嘛。” 因爲徐女士的事兒,季廷深特意給林嵐打電話道歉,林嵐讓他不要多想,她根本就沒生氣,可季廷深還是心裏過意不去,總想當面給林嵐道個歉纔行。 季廷深笑了笑,就不再說什麼,因爲她的這種個性,纔有麥穗的那種個性。 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鑽研學問上,空閒的時間談談戀愛、會會朋友,根本沒有功夫計較小事兒生氣什麼的。 “謝謝娘。” 林嵐揶揄他:“你這娘叫得那麼順溜,我都不好意思生氣不是?行啦,我真沒生氣,你做不成我女婿,不還是半個兒子嘛。” “娘,我要做女婿。”季廷深強調。 林嵐笑起來,拍拍他,“行啦,爹孃知道你的心意。” 她又抱了抱大旺,“大兒子是不是又長個子了?看出來你們伙食好,喫得飽。” 大旺已經習慣他娘見了面就打趣他,他點點頭,“好得很。” 韓青松報上地址,讓他們送去招待所,結果季廷深直接把車開去四合院。 韓青松:“不合規矩。” 季廷深笑道:“韓局,這是麥穗爺爺給麥穗留着結婚的院子,哪裏不合規矩?” 林嵐趕緊勸韓青松:“小年輕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解決,安排咱們住哪裏咱們就住。我瞅着挺好,比招待所舒服。小三哥還說讓我住外國飯店呢,我可不想去,還是住院子得勁。” 聽林嵐這樣說,韓青松便沒有堅持。他雖然在年輕人面前看似越來越嚴肅,在林嵐面前卻越來越柔順,幾乎從來不拗着她。她說想孩子了要去首都看看,他就張羅車票,她說年紀大了不能喝冷水不能洗冷水澡,讓他注意他就注意。 所以,她說住女婿家的院子,那就住吧。 他們把林嵐和韓青松接下,讓大旺陪着在附近逛逛去買菜。 季廷深則開車去接麥穗二旺和沈遇,另外給周曙光打個電話,讓他弄輛車,把三旺小旺、高凌、欒耀輝一起接過來和林嵐夫妻見面敘舊。 他在校園裏遇到沈遇,他和幾個男女同學在討論什麼,聲音不疾不徐。 季廷深朝他招了一下手,“沈遇。” 沈遇和同學們說一聲,跑過來,“季連長。” 季廷深和大旺、周曙光歸來以後,三個人都升職,季廷深和大旺一樣,現在都是連長。 季廷深笑道:“咱們也是朋友了,不要拘束,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沈遇也笑了笑,“我比你大一歲,我就叫你廷深。” 季廷深和他握手,“以後都是兄弟。” 他告訴沈遇林嵐和韓青松到了,問他有沒有時間過去聚。 沈遇:“只要沒發生不可抗力的事件,任何事都要爲此讓路,當然有時間。” 季廷深看了看錶,“五點半在校門口會合,我去找麥穗和二旺。” 沈遇示意他去,自己也回宿舍交代一聲。 等季廷深找了麥穗和二旺,告訴他們爹孃到了,兩人高興得一秒鐘也不多呆催着他趕緊走。 季廷深:“等等沈遇。” 麥穗哎呀一聲,湊到他跟前左右看了看,“季連長,挺大方嘛。” 季廷深垂下眼睫,“你這樣我要親你啦。” 說到做到。 麥穗看到他眼裏的認真,趕緊站好,拍拍他的腰,“季廷深,你這樣讓我更喜歡你了。” 這時候沈遇出了校門,季廷深發動車子,等他上來便出發。 他爲什麼放下一切芥蒂和沈遇做朋友? 因爲他成熟了啊,比以前更自信。 說實話,一開始他挺擔心麥穗知道自己家的事兒會瞧不上。好在林嵐和麥穗都不是那樣以家世看人的,他才鬆了口氣。 沈遇和高凌跟林嵐家的關係很好,如果不是他有幸得麥穗喜歡,他和他們的關係怕是還要靠後呢。他也很欣賞沈遇,現在是不錯的朋友,會一起打球、學習、聚餐。雖然一開始他出於戀人的敏感,會有小心思戒備沈遇。接觸多了也知道,沈遇和麥穗之間互相欣賞互相欽佩,沈遇對麥穗和對二旺並無二致。 他和麥穗在一起,自然不會讓她疏遠其他的朋友,而是他主動融入,這樣即便戀愛,也不需要爲了表示清白而縮小各自的圈子,反而可以朋友更多。 他心態的轉變自然逃不過麥穗的眼睛。 之前她就知道他會偷偷喫醋,她並不解釋什麼,畢竟兩個人相處需要磨合,有些事需要說出來,有些事就自己消化。 季廷深對她身邊的男同學敏感,卻並不亂喫醋,也從不干涉她的交際。她也從來沒有因爲自己有了男朋友就再不接觸其他優秀的男孩子。男孩子和女孩子一樣,優秀者皆可爲友,這樣的朋友多了,自己也會越來越優秀。 對於季廷深的理解和體貼,麥穗很歡喜。 同樣,她也會更愛他,自信而從容地愛,不怕失去不去攀比。她做好自己,是他自始至終都喜歡的那個樣子,又何懼歲月流逝,別的年輕女孩子前赴後繼? 相愛的時候,就盡情地去愛,哪怕真的愛情不在,也沒有什麼好遺憾和留戀的。 他愛她,那就是她愛的他。 他不愛她,那就不是她愛的他。 所以,麥穗一點都不怕季廷深以後會被別的年輕女孩子搶走。 能被年輕的皮肉搶走的男人,已經不是她愛的男人,所以更沒什麼好難過的。 他們開車去四合院,周曙光已經先到了,他沒用接三旺,小哥倆自己來的。 林嵐聽到孩子們回來,就出來看看,在外院看到一個穿着花格子襯衣,外罩皮夾克,下面紅色闊腿褲的青年朝着她走過來,他鼻子上還架着一副蛤/蟆鏡。 自從年初和美國正式建交以後,美帝的流行風颳過來,首都最先接近時尚和外賓的那撥人,毫無例外地風騷起來。 其中就包括三旺。 林嵐:“……”三兒子也成功中二病了。 雖然小年輕都覺得這很時髦很潮流很酷很帥,可怎麼看都覺得辣眼! 爲了展示闊腿褲,站着的時候還得故意把一條腿踮起來。 欒耀輝和高凌很激動,跑過來,“三旺,這身真好看,你哪裏買的?” 連穩妥的周曙光都很意動,也想弄身穿穿,覺得可有型了。 麥穗笑道:“要是再拎上個雙卡錄音機,去公園那麼一蹦躂,絕了。” 小旺哈哈大笑:“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們去過啦?” 林嵐:“奇裝異服,要不要給你配一根指頭粗的大金鍊子?” 三旺來了勁,“你這個女同志越來越不進步,你不能因爲又長了一歲就往老太太裏打扮,你要年輕要漂亮!”他把蛤/蟆鏡摘下來往林嵐鼻樑上一架,“以後出門戴這個,人家都以爲你是電影明星呢。看,和龔雪可像了。” 林嵐看看自己這一身行頭,爲了來首都,把三旺給買的那些時髦衣服都穿上了,來了首都發現也算時髦的,他居然又說自己不進步。 這個熊孩子! 三旺還給她比劃呢,“娘,你爲什麼不穿裙子?現在流行穿裙子、絲襪,下面穿個小皮鞋。還有啊……”他捧着林嵐的頭看了看,吹了一口氣,把林嵐的劉海給吹起來,“你得去燙個頭髮!!” 他給林嵐擺弄兩下,“冷燙熱燙,你想怎麼燙就怎麼燙,保管你年輕十歲。” 欒耀輝和高凌可配合他,紛紛說他們都要去燙頭。 季廷深:“毛都沒長齊燙頭,你有頭髮燙?” 他們都剃着板寸頭呢,哪裏來的頭髮燙? 欒耀輝就看沈遇和二旺,“你倆燙個唄,讓我們看着過過癮。” 大旺微微蹙眉,瞅了三旺一眼,警告他適可而止。 三旺接收到來自大哥的溫柔關懷,立刻識時務,把皮夾克脫下來披在林嵐身上,“娘,真皮的,你最適合穿。” 高凌:“爲什麼啊?林姨穿着有點大。” 小旺:“因爲是真皮啊,哈哈。” 我們家我娘最皮。 麥穗和二旺問小旺之前錄主題曲的事兒如何了。 小旺開心道:“早好了,還拿了一筆錢呢。”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布袋錢來,鼓囊囊的不知道多少,一起塞給林嵐,“娘,給你。” 周曙光、欒耀輝、高凌幾個到現在還伸手問家裏要錢補貼的頓時覺得自己好廢物。 小旺道:“我小三哥要拍電影了,有人說要拍一部飛魚小將,小三哥當主演呢。” “真的?”大家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畢竟他們只去電影院看別人演電影,可從來沒想到自己還能拍電影呢。 真是了不起啊! 欒耀輝最貧,忍不住抱着三旺,“三爸,你帶我一起去拍電影吧。飛魚小將是不是得有個朋友什麼的啊,或者比賽的時候有敵人衝進賽場,然後有一位英俊無敵的解放軍戰士飛身搶過去,一腳把壞分子踢飛……” 小旺嘿嘿直笑,就算這樣,那也是我大哥和姐夫演嘛,你估計只能當被踢飛的那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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