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文化局的确在招人,据人事处的人說,這次一共招六個人,其中有两個是知青的名额。
這就是說,除了田馨,還会有另一個知青。
文化局在当下也算是好单位,每個月稳定拿工资,排着队能分房。
程素云說:“田馨,我們文化局招人挺宽松的,你被列入名单裡,体检也沒問題,等着就行,面试走個過场,估摸就能顺利上班。”
正常是這样,但架不住背后有人出幺蛾子。
田馨去了一趟田家,不为别的,她要管沈红缨要信。
那封被她拦截的知青办寄過来的通知信。
正好,家属楼下围坐着一圈人,年龄相仿的婶子大妈们在聊天。
沈红缨刚从外面回来,手裡提着篮子。
食堂今天有肉包子,剩了几個,沈红缨自己买回来,田静最爱吃猪肉芹菜馅的包子。
有人和沈红缨打招呼:“红缨哪,田馨等你半天了。”
沈红缨一抬头,田馨坐在小板凳上,笑眯眯的望着她。
沈红缨心虚:“坐着干啥,跟着我回家吧。”
田馨沒挪动地方,郑大姐拿来一個板凳,把沈红缨按下:“婶子,离做饭還早着呢,坐這待会,你之前不是打听文化局嗎?我娘家舅舅的三叔的闺女,就在文化局上班。”
沈红缨不屑,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還能指望得上?
旁边的大妈给了田馨一個苹果,苹果酸酸甜甜,啃完半個苹果,田馨开口问道:“妈,知青办的信你拦下不给我,是打算搅黄我文化局的工作嗎?”
田馨這话說得直接,旁边的人都愣住,连纳鞋底的都放下针,竖着耳朵看热闹。
围着好多人,被小辈這么数落,沈红缨感觉沒了脸面。
当下沈红缨发作道:“你這是啥态度?跟你妈這么說话?啥信,我沒拦,你找错人了!”
田馨知道沈红缨不会承认。
“我去知青办问過,人家办事员說你去過,還打听能不能找其他人顶替工作,办事员不能說谎吧。”
沈红缨暗道不好,那個办事员舌头真长:“她记错了,我沒去過。”
“哦。”田馨拉着长音,又道:“那不能冤枉人,咱俩這就去一趟知青办,好好讲讲道理,办事员凭啥诬陷你,這不是破坏别人家庭团结嗎?”
田馨上前去拉扯沈红缨,沈红缨半個袖子被拽起来,郑大姐也帮田馨拉:“婶子,你跟田馨去一趟,办事员胡說八道,得還你清白。”
沈红缨哪裡敢去?
她确实去知青办问過這些话,办事员說的都是真的。
沈红缨死活不去,众人也明白大概,敢情田馨說的是实情,沈红缨真去知青办嚷嚷换工作的事。
田馨道:“知青办那边有记录,给我寄的通知信已经被签收,当时我留的是家裡地址,你沒收到,我可以去邮局问,其实找不到信也沒关系,我已经补了一份。”
還能补?沈红缨睁大眼睛,她寻思先瞒着田馨,往后拖一拖,拖到后面,想办法把工作挪给田静。
郑大姐听明白了,怪不得沈红缨一直找人打听文化局,這是藏着坏心眼呢。
郑大姐看不過去,說道:“婶子,不是我话多,田馨和田静都是你闺女,你也太偏向老二了,田馨下乡好几年,受了不少苦,這工作是知青办分给她的,你怎么能给田静。”
“原来是這么回事啊,田馨也是你闺女,你折腾啥。”
“红缨,你這事办的過分。”
吴婶一直沒說话,此刻道:“难不成,還是为上次老田沒升职的事埋怨田馨?当时是田静诬陷她姐作弊,不能怪田馨。”
郑大姐也說:“当时我就在场,委屈的是田馨,田静那孩子,看起来挺懂事,沒成想背地裡连亲姐都陷害。”
田静在家属楼的口碑很好,都夸她文静听话。
诬陷亲姐……田静這孩子,人品有問題啊。
這事沈红缨一直瞒着,知道的人不多,就怕影响到田静的名声,被吴婶在大庭广众宣传,沈红缨气的红了眼:“她吴婶,话不能胡說,我們田静不是那种孩子!這都是误会!”
“上回,我在楼下,看见一個饭店服务员跟田静一起回来,說她吃饭不给钱,红缨啊,你们两口子得多花点心思在孩子身上,不能走歪路。”
“红缨,這么說来,田静属实不像话,我們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你好好管教吧,還有田馨的通知信,你還给她呗,都是你闺女,這個班谁上不一样?”沈红缨家楼下的大姐說道。
沈红缨腹诽,当然不一样,田馨又不是她亲生的。
沈红缨還是不承认拿了信,可沒人相信她。
知青办說通知信被签收,肯定是被沈红缨拿的,不然前几天她为啥打听文化局?
還去知青办闹,想把工作换给田静。
這一桩桩不可能是巧合,众人都笃定,是沈红缨的主意。
以前,沈红缨总在外人面前夸田静,說她聪明懂事,学习成绩好,对父母孝顺,反而大女儿田馨,口中都是埋怨,懒惰不勤快,脾气差沒礼貌。
家属楼裡的人,也都认为田静比田馨好。
现在一琢磨,不是那么回事,沈红缨這個当妈的,心眼偏到天上去了。
田馨沒少添补娘家,人也上进,下乡回来還去高中上学,性格活泼善良,跟沈红缨說的完全不同。
文化局的工作是铁饭碗,端上了以后再也不用发愁。
這么好的机会,是属于田馨的,沈红缨抢了田馨的工作,就是毁了孩子一辈子。
谁家亲妈這么坑自己闺女呀。
家属楼互相都认识,也有人真心劝。
“红缨,田馨也是你闺女,她以后過的好,照样拉扯娘家,你是当妈的,得一碗水端平,這种缺德事不能干。”
“可不是嗎?文化局是好工作,给了田静,田馨咋办。”
郑大姐說话不客气:“婶子,你心肠真黑,连闺女的工作都算计。”
沈红缨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刚下班回家,就被人围成一圈扣帽子。
她不想承认,挣扎道:“别胡說,我沒那么想。”
田馨见好就收:“知青办說了,這工作只能给本人,别人代替不了,就算谁有歪心思,也骗不走。”
沈红缨闹個沒脸,脸比锅底都黑,踩着粗跟皮鞋狼狈的回了家。
正是下班時間,這边吵的动静大,不少人围观。
家属楼的人彼此熟悉,一提田铁军也知道是哪家人。
“亲妈算计闺女的工作,還有這样的?”
“老田媳妇偏心眼,你看田静全是新衣服,前几年田馨穿的都是田静不要的旧衣服。”
田馨在家属楼生活了几年,都对她有点印象。
“可不是嗎?這孩子也真可怜,文化局多好的工作啊。”
田馨松了口气,沈红缨要面子,這回在家属楼嚷嚷一回,把她的算计在所有人面前摊开,后面沈红缨想搞小动作,肯定也得顾忌顾忌。
沈红缨和田铁军都是职工,名声很重要。
田馨纳闷,据她所知,田家沒有文化局的亲戚,他们来省城很多年,身边人脉也都是厂裡相关的,家裡也沒当官的亲戚。
沈红缨能托付谁,神通广大的把田静塞进文化局呢。
总之,田馨還得多留意着,不能让沈红缨得逞。
现在饭馆每個月都能赚到钱,田馨手头也宽裕,這回郑大姐和吴婶出了不少力,田馨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三斤糕点送了過去。人家帮忙是情分,田馨心裡感激。
沈红缨能說会辩,這次也不会轻易认栽。
她有后招田馨也不怕,她占着道理。
隔天,田静气冲冲来找田馨,說她欺负沈红缨。
上午上课田静都沒心情听老师讲课,趁着午休時間,她把田馨堵在教室。
“田馨,你這次太過分了!你跑来家属楼找茬,现在全楼都在传,說田家虐待你,抢你工作!”
田馨肚子早就饿了,就等着下课回家吃饭。
昨晚田馨和苏蔚冬包了饺子,富强粉细腻,擀出来的饺子皮格外精细,昨天留了一大碗,田馨准备中午回去吃。
田静拦着她回家吃饺子,田馨挺不开心。
“我說的都是事实,家属楼好几個人在场,沒冤枉你妈,你妈为了你,想把我文化局的工作抢走,田静,我告诉你,休想。”
“你是小辈,跟我妈嚷嚷就是不对,不就是一份破工作嗎?现在我妈气的班都不上,怕被人指指点点,田馨,你沒良心!”
田馨一屁股坐下:“我问心无愧,你随便闹,我奉陪。”
“我妈连最喜歡的金首饰都给了你,三件首饰呀,就换来你那個不值钱的玻璃镯子,亏大了。”
“金首饰是她自愿跟我换的。”田馨扬扬手腕,黄镯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确实好看,平时我写作业的时候,金镯子触在桌面上叮叮当当,响声都悦耳。”
“不過……”田馨话头一转:“金镯子保值,但我還是觉得玻璃镯子好,绿通通的,我有点后悔……”
田静大喜,田馨后悔了?
這三個金首饰给了田馨,是田静的一块心病。
每次看到田馨戴镯子,田静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难受极了。
她妈肯定是被田馨灌了迷魂汤,才同意换镯子。
田静道:“不就是破玻璃镯子嗎?你要是喜歡,拿金手镯跟我换。”
田馨犹豫道:“要么還是算了。還是金手镯值钱。”
田静跺跺脚,田馨要退缩了。
“别墨迹,到底换不换,我也不让你吃亏,我只要一個金镯子就行。”
玻璃镯子换回一個金手镯,田静也不亏。
当时她妈忽悠她,說家裡放着的玻璃镯子值钱,田静本就不信,后来再问,她妈改了口,又說玻璃镯子沒什么价值,让她少打听。
田静也不傻。
开始她怀疑,她妈从田馨那把玻璃镯子换過来,是因为這镯子值钱。
前几天,趁着沈红缨不注意,田静把田馨的那只玻璃手镯偷偷带出来,去了城裡的私人当铺。
当铺裡可以典当物件,不過现在政策不允许,都是偷偷进行,田静也是跟同学打听,知道這么一個地方。
田静怀着期待,想问问田馨的玻璃镯子值多少钱。
结果呢?
人家当铺的人說了,這就是一個普通镯子,裡面還灌了胶,最多能卖三块钱!
三块钱啊……田静气的差点吐血。
三样金首饰,换来這么一個破镯子,她妈還当宝贝一样藏着。
田静想,她妈鬼迷心窍,被田馨忽悠了,她一定得想办法把金首饰抢回来。
玻璃镯子不值钱,家裡的那只也一样。
两只镯子,最多卖六块钱……
镯子不值钱的事,田静自己保密着,她不能告诉沈红缨,自己悄悄把金首饰先换回来再說。
此刻,田静紧张着,等待田馨的回复。
田馨皱着眉,为难道:“玻璃镯子真挺好看,我现在开店,手裡也有钱,還是自己喜歡最要紧,要不這样,你把你家的两只玻璃镯子给我,我给你三样金首饰。”
闻言,田静差点笑出声!
田馨太傻了,拿三样金首饰,换两個只值三块钱的玻璃手镯!
换,当然要换。
和上回一样,要写字据,以免田馨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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