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的heart
空中一個被屏障束缚住的恶魔，就像是一块豆腐一样，被轻而易举的从中劈开，切面犹如光滑的玻璃。
神田从空中落下，然后用大拇指顺手抹去了溅在他脸上的黑色血液。
在他周围的民房中，时不时的就会漂浮起来一两個圆形的恶魔，然后很快就爆成了一团火花。
個别的时候還能发现Level2等级的家伙，但這些散兵游勇，对汇聚成了拳头的黑色教团来讲，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对方的数目太多，而且分散的较为厉害，黑色教团的這三支部队已经连续作战了三天，很多人都已经感到了疲惫。
就连元帅也不例外……
“伊尔卡元帅，北面的街区已经清理完了，這应该是最后的恶魔了。”
神田将【六幻】收回了自己的剑鞘，然后回到部队的中心处，对着一架马车上站着的老者說头。
对方就是【长者】伊尔卡元帅，哪怕是冷漠桀骜的神田，也对马车上的這位长者充满了敬意。
這位已经年過六旬的老元帅，看上去要比以前更加苍老了，对方已经连续三天沒有合眼，始终战斗在第一线。
而在他所统辖的部队中，其伤亡也是最低的一只，這位老元帅几乎是事无巨细的将一切工作全都统筹好。
“神田啊！辛苦你了……”
“不……我倒是沒什么，倒是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黑色教团承受不起失去您這样的存在。”
“這倒是過耀了，我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驱魔师而已，只是想要拯救更多的无辜灵魂……
对了，大元帅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嗎？”
伊尔卡元帅的脸上难掩疲惫之色，接连的战斗让他感觉到，自己真的已经到了输给時間的年纪。
也不知道在有生之年，他還能为人类做出多少贡献？
“有的……”
马车上负责情报的搜索队员在听了他的话，急急忙忙的回应道。
“大元帅的最新指令，让我們在莱茵城前方停下，不要进入城市，大元帅推断恐怕城裡面应该潜伏有恶魔的主力部队。
决战地点应该就是那裡，不過近日来部队连续作战多日，大元帅希望给大家一天休息的時間。”
說到這裡，搜索队员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掩饰不住的悲痛语气說道。
“同时……被托公国那边最新的情报全来……已经被彻底毁灭了，三十多万人口全都……”
贝托被摧毁的很彻底，建筑与设施還在其次，主要是人口，王城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座死城。
周边的小镇与村庄也都遭到了疯狂的扫荡，只有很小一部分幸运儿勉强得以求生。
苏伊士运河附近的這几個小公国，占地面积都不大，体量也很小，人口最多的一個国家也沒有超過六十万。
但是……那可是接近四十万條活生生的性命啊。
同时在毁灭了這個公国的恶魔也全都不知所踪，除了留下一片荒凉萧瑟的土地之外，前去侦查的教团人员沒有发现一丝一毫關於恶魔的踪迹。
所以教团方面怀疑，贝托那边制造出来的恶魔，很有可能被送进了莱茵城裡面。
部队這方面，也曾经多次派遣過侦查人员偷偷潜入进去，但可惜沒有一丝一毫的情报传来，大概率已经是死掉了。
“莱茵城裡面啊！只要将盘踞在那裡面的恶魔全都消灭，這一片土地上就会恢复和平吧。
想来裡面的数目一定不少，终于是打算正面与我們决战了嗎？”
伊尔卡元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麾下的部队们，准备扎营的工作。
在一直以来的推进作战中，恶魔一方从来沒有汇聚一处寻求决战，对方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就是游击，实行疲敌之策。
而且他们极其擅长于潜藏在人群当中。
說实话，這给黑色教团的人恶心的够呛，很多伤亡，就是因为沒有第一時間辨别与反应過来而导致的。
…………
“对了，莎拉，其实我一直都想提醒你来着，我觉得我們应该注意一下那個阿斯特将军。”
“他怎么了？”
莎拉用红笔将地圖莱茵城圈了一個圈之后，有些心不在焉的询问道。
斯诺想了想，简单的把之前那些副官对他說過的话，還有自己的怀疑复述了一遍。
“我觉得那家伙不是英雄，更像一個阴谋家……說不定這场悲剧，就是因为他一己私利而导致的。”
“唉，真是麻烦死了……斯诺酱，你有证据嗎？”
斯诺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回答到。
“沒有呢，只是推测，不過眼下来看，這個推测還是站得住脚的，毕竟现在這個阿斯特将军已经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
莎拉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不過她的脸色颇为古怪，似乎并不在意斯诺的說法。
“是啊！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最大的受益者啦！但是有人在乎嗎？”
斯诺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反应過来她的意思。
但是看着莎拉那毫无波澜的眼神，還有一直以来那個阿斯塔的表现，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忽略了什么。
仔细思考了一番后，一阵寒意便涌上了他的心底。
对啊，他都能猜的出来阿斯特有問題，以黑色教团的筛查机制，在选定对方为援助者之后，又怎么可能沒发现其中的問題。
“原来是這样……又是上面那群大人物的想法嗎？”
黑色教团一般不审判人类社会范畴内的犯罪行为，而且這场战争他们马上就要取得了胜利，這裡面的恶魔被消灭就是最好的结果。
而阿斯特作为他们在這场战斗中扶持起来的代言人，未来也会分拨源源不断的利益给他们。
同时他们也在這條运河上，获得了一個坚定的支援者，黑色教团势力的辐射范围变得更广了，牢牢的掐住了联通三個大洲的要道。
莎拉說的对，已经沒人在乎了。
阿斯特虽然是罪魁祸首，但是黑色教团上面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对比未来将要获得的……所以他们不在乎。
莱茵也不会在乎，因为他们收获了一個新王，收获了一個英雄，而且未来的日子還会越過越好。
贝托更沒有沒有人在乎，因为在乎的全都死了。
“可是我們是驱魔师……黑色教团是为了人类延续而存在的。”
斯诺有些艰难的說道，這個世界可真踏马的够现实。
“正是为了人类延续，才会有這种无奈的選擇。”
莎拉的语气有些冷漠，事实上她早就知道了，有关阿斯特身上的問題，在中央厅那边早就有了定论。
因为黑色教团的情报部门无孔不入，想要调查一名王子的死因，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黑色教团中央厅与他们一般驱魔师看問題的角度并不同，驱魔师们战斗在第一线，他们看得到那些家破人亡的悲剧，与灵魂被拘束者的痛苦。
所以他们会更加在乎每一個人，更加知道生命的不易。
但是黑色教团上层才不在乎這些，他们也沒有共情。
以那個垂垂老矣的教皇冕下为首，人类社会的伤亡，只会用一個数字去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从来沒有直面過，化为恶魔之人所遭遇的悲剧，他们也只站在更高更宏观的位置去看待問題。
扶持代言人，控制运河流域，连接三大洲……
這对黑色教团的实力增幅将是永久性的，這是为了取得，即将爆发全面圣战胜利的重要奠基之一。
所以，在他们的眼中，即便是阿斯特過错作为蝴蝶导致了這场悲剧，但是有着接下来的“弥补”
那么他们也不会過多的对其进行惩戒，毕竟在有些人看来，对方的做法甚至是给了黑色教团一個机会。
“那是整整将近40万人啊，就因为那個家伙的一己私欲，事情才会变成现在這個样子，难道他就不该受到惩罚嗎？
就算如此，阿斯塔這种家伙现在凭什么坐在那裡，凭什么获得這样的地位？”
斯诺觉得事情既然真是太荒谬了，悲剧的罪魁祸首……准确的說是导火索，却成为了事后的最大利益获得者。
莎拉的脸色有些不耐烦起来。
“是啊，将近40万，但那又如何？圣战爆发之后，人类的死亡会更多400万，4000万。
千年伯爵主导的大洪水一旦降世，人类的死伤又会有多少？
四亿？四十亿？相比之下……”
“那又如何？”
斯诺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对方居然会說出這样的话来。
“那你呢……莎拉，你也不在乎嗎？”
他觉得有些难受，但是他无力改变，而且最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莎拉第一次所流露出来的這种冷漠。
对啊，身为大元帅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
也许那個阿斯特身上的問題，早早的就摆在了五大元帅的议事桌子上，而对方能获得這种结局，說不定莎拉也在其中投下了关键的一票。
“我？我应该是不在乎的吧。
相比于纠结已经发生的无用過去，着眼于未来才是更明智的選擇，阿斯特……他是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
上面已经有過预言了，全面圣战很快将要来临，苏伊士运河对黑色教团连接各大洲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一直以来，贵族阶层其实非常反感教皇以神权的名义，把手伸进他们的利益链裡面，這一度让黑色教团的上层感到非常苦恼。
恶魔的压力已经很大了，而来自人类贵族阶层的阻碍，又让他们沒有办法快速整合整個世界的资源与力量。
因为总体来看，黑色教团仍然有必要潜伏在在大众认知的水面之下。
同时中央厅坚持认为，只有奉行了神谕的他们，才能在圣战中带领人类走向最后的胜利。
而這群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的贵族阶层只会顾及到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的小家产。
黑色教团也有在背后偷偷联络過一些大贵族，明明已经向他们陈述了圣战的真相，也恰当的向他们证实了恶魔的存在与危害。
但是，他们的很多努力依然受到了贵族阶层的抵制与抗拒，這一点哪怕是在许多加盟国中也能得到体现。
比如莱茵公国的這群家伙，甚至连大公本人都自愿堕落成了恶魔，明明他是知道，這会有着怎样后果的。
所以這群贵族实力根本就不可信，哪怕是死的再多也不得值得怜悯，倒不如說這反而是替黑色教团扫清了为圣战做出铺垫的阻碍。
而這個时候，阿斯塔无疑是一個非常优秀的契机，更别說对方還是主动投效過来，心甘情愿的成为一名棋子。
教皇冕下授权的加冕国很多，但是唯独這一次阿斯特给黑色教团的许诺与退让是最大的。
他愿意放弃本国的驻军，全部替换黑色教团的搜索部队。
再加上他是本地的地头蛇，在运河流域能够更快更顺利的进行重建工作，也更得民心。
所以在中央厅那边看来，阿斯特只是犯了一個很“小”的错误。
虽然這個错误引发了很大的连锁反应，但无论如何，结局是可以让多方都感到满意的。
黑色教团不是沒有想過，空降一位神的忠实信徒来掌管此地，但是他们必须考虑到這一過程所花费的精力与時間。
所以无论是哪一個方面，阿斯特這個人选，完美的契合了黑色教团的所有需求，是所有。
斯诺听了对方的话，沉默了下来他觉得有些难過，虽然平时莎拉总是搞得他很头疼，但对于他来說，這個女人也是她至关重要的“家人”之一。
但是现在……
“莎拉……你這样的话，我很难受啊！”
斯诺低下了脑袋，有些萎靡的打开了车门，离开了，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好好的缓一缓。
那可是足足将近40万人啊。
斯诺其实很想问一问莎拉，如果那裡面有我的话，你会不会在乎呢？
但他最后還是忍住了，因为他還是挺害怕得到那一半可怕答案的。
“說不定，我真的只是你手中的一個玩偶呢。”
斯诺坐在车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這世界真够炒蛋的。
而莎拉则依旧站在那個位置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斯诺落魄走了出去，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冷，也有些空洞。
過了一会，她的嘴唇轻轻的蠕动了一下，但是声音很低，是那种如果不把耳朵贴在唇边的话，根本听不到的那种低。
“虽然是40万人，但是现在沒人会在乎，我也不在乎，但是如果裡面有你的话……你是這样想的嗎？
我当然会在乎的……斯诺……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仅属于我的【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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