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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作者:容十
=""/南塘,燕州--北燕?

  朱志广說他爸是往北方去,燕州昔日位近北蒙一带,這么一說岂非就对上了!

  蓝醉细细思忖,尝试把长久以来的零碎线索聚拢。第一,君漪凰的画像是她在勤公夫人墓中找到的,勤公夫人是南塘末期人,君漪凰說南塘式微北燕崛起正印证了這個時間点。第二,君漪凰与那兰妃,连同苏灵雨都应该是南塘末代君王南诏帝的后宫嫔妃。第三,這两年中她曾经回過一次勤公夫人墓,并沒有寻到其他与君漪凰相关的线索,那這兰妃墓与君漪凰遗失的魂魄是否相关仍不可知。第四,她寻到的那只紫玉芙蓉耳珰出自君漪凰的墓穴,耳珰成双,另外一只应该還在君漪凰的墓中,但是现在竟然出现在兰妃墓中,這是为什么?古时宫中妃嫔的首饰都有专局制造,纯手工无倒模,嫔妃间根本不可能出现一模一样的饰品="l"。第五,是谁要收了君漪凰的一魂二魄,然后分别将之分放四方?难道這也是苏灵雨做的?苏灵雨与君漪凰是有多深的仇怨才会下此狠手,欲让苏灵雨永禁地宫不得转世?

  君漪凰說苏灵雨与她是情人,莫非……這只是君漪凰一厢情愿,苏灵雨只是因君漪凰位高权重不得不从?所以在君漪凰死后才要一雪前耻做出种种?

  仔细回想,蓝醉记得她梦中曾提及君漪凰乃是齐郡嫡郡公主,在宫中又列妃位,确实不是一個区区太府卿之女七品位份的娘子能抗衡的,這個推测也不是不可能。

  刚刚经历過那一场,蓝醉知道這個推测是绝对不可能去问君漪凰的。只恨她的那個梦就那样断了,后来全成未知。

  不過耳珰的事却必须要问。蓝醉抬头看了看桌上的纸娃娃,走到梳妆柜边拿出一個小首饰盒。

  走回书桌边,蓝醉展开盒盖放到君漪凰面前:“這個紫玉芙蓉耳珰你還记得嗎?”

  “這似乎也是兰妃的饰物,看样式应是与那把羊脂玉梳一同由司珍房银作呈上的。”

  這答案又大出蓝醉意料。

  “這只紫玉芙蓉耳珰是我在你的妆奁裡拿的。”

  “什么?”

  “既然是兰妃的饰物,怎么会有一只在你的墓中?”

  纸娃娃粗粗的手臂扶住额头,作苦苦思索状,半刻后回道:“……我不记得了。”

  “……”

  蓝醉深吸一口气,真心有了揍人的冲动。一到关键就不记得了,果然是纸糊的脑袋灰做的裡子!

  “你什么时候从我的妆奁中拿的东西?你還动了什么?”

  ……

  某位失主似乎刚刚get到了重点,略微熄灭的怒火又腾的烧起来。

  “啧,這好像也不是你的东西,鬼知道你怎么会有其他妃嫔一只耳珰。”

  說不定還是個三角恋,偷偷留的定情信物什么的!

  “蓝醉!”

  砰一下,蓝醉及时冲出房间推上门,把君漪凰的怒火关在房门裡。

  白天干了一架,蓝醉当然還沒心大的马上又和君漪凰嘻嘻哈哈。洗完澡换上睡衣,蓝醉果断拎起丢到次卧锁上门,這才回自己的卧室安心睡觉。

  這两天過得十分糟心,蓝醉心情不好在床上辗转到半夜两点才睡着。睡沒多久,身体一重仿佛一下子掉落深渊,蓝醉一下子就惊得睁开眼。

  入眼的却不是应有的黑暗和熟悉的房间。

  斑驳的宫墙上攀附着半壁青绿藤萝,藤萝上正绽出浅紫色的花苞。风拂過,花苞绿叶摇动纷纷,浅碧的裙摆同样飘起一角,露出裙下深绿的锦缎绣鞋="l"。

  环顾一圈,冷清寂静。纵使从那藤萝间透出的间隙偶可见精细描纹,依然不可掩饰這座宫墙的陈旧颓败。

  “娘子,已近宵禁时分,不如還是先回了吧。宵禁后妄自在外走动乃是重罪啊。”

  旁边女子苦口轻声劝說,身着绿衣的女子只是摇头:“再等等。”

  夕阳一抹余晖将人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绿衣女子靠在墙边垂首只看自己影子,宛如入定老僧,不细看甚至分辨不出藤萝中站了個人。

  “娘子,有人来了!”

  绿衣女子闻言抬头,看宫墙转角出现一個人影。人影渐渐走近,面貌终至清晰,是個美貌女人,弯眉明眸,肤白颊润。再靠近些借着光辉,却能看到那眸尾眉心有了淡淡折痕。

  “苏娘子,這边請。”

  来人看到苏灵雨并不行礼,径直越過苏灵雨走近藤萝,复行十余步,撩开重重藤萝,竟现出一道拱门。

  “青绡,你在這守着。”

  苏灵雨吩咐完,随着来人钻入藤萝,步入门中。

  “苏娘子,我来晚了,還請恕罪。”来人說是恕罪,腰杆仍站得笔直。端庄的容貌上不见笑容,只有长久积累的冷淡和内敛。

  “秦姑姑犯险一见,苏灵雨已感激至极,哪裡敢当恕罪二字。”苏灵雨对于女人的态度并不着恼,仍是浅笑盈盈。

  话至此苏灵雨两手相握,向女人行了個半膝之礼:“雨儿多谢秦姑姑在太后前的美言。”

  “不骄不躁,不惊不恼,這便是宫中生存之道。”秦采风的脸色稍霁:“我之所为,也不知是为你好還是害了你。”

  “秦姑姑,谨防隔墙有耳。”

  “无妨,這裡不会有人来的。”秦采风淡淡道:“這琅琊殿宫中人视为洪水猛兽,荒废许久,早无人烟了。”

  苏灵雨侧首环视,她们二人正站在东暖阁一角,正面一片硕大庭院。庭院地面铺设回纹花板,缝隙密合贴切。院中又以中轴为线,两侧分布盆栽树木。如今那些珍贵娇弱的花都已枯败了,倒是野草长得郁郁葱葱,生气勃勃。

  “這么大的一处宫殿就這般废弃了?”单看现在的模样,苏灵雨已能想象這座宫殿辉煌时的秀丽风光。

  “整個殿中人大半被杖毙此处,冤魂不散,闲杂人等自然是要规避的。”秦采风勾出些微冷笑:“你可害怕嗎?”

  “人死如灯灭,何来冤魂不散一說。”苏灵雨的反应却大出秦采风意料,仍是那副淡然笑容。

  “好。我本与你母亲交好,让你入宫虽遂了你父母的愿,却忧心不知是对或错。如今看来是不用费心了。”

  秦采风一顿,又道:“時間无多,我让你来只是告诉你宫中时势。宫中忌多舌,忌失礼,忌是非不分,忌信人交心。你需铭记宫中唯有自己可信,旁的皆是外人。人者,可用、可亲,不可信。”

  苏灵雨微凛,轻声道:“雨儿记下了="r"。”

  “宫中以皇后为尊,当今皇后本为太子妃,与陛下乃是患难夫妻。陛下登基不易,对于皇后不止是夫妻之情,更有感恩之义。皇后育有二子,太子一年前溺水而亡,三皇子年后夭折。皇后悲痛之下大病一场,一心向佛,宫中杂小事务大多交予淑妃协管,仅過问宫中要事。当今四妃仅有一妃,便是裕丰宫的淑妃。淑妃美艳之名冠绝天下,对宫中诸般事务明察秋毫,赏罚分明,深得帝心。袁修容因孩儿早产身体虚弱,深居简出,平时甚少见外人,虽育有一子,二皇子却身有缺疾。馨贵嫔育有一女,静贵嫔性子温婉柔顺,近来颇得陛下宠爱。莫婕妤、珍婉仪机敏可爱,各有其长,亦是频频被陛下传召。陛下连失两子,子嗣凋零,此番大选良家子并在民间甄选美人,为的只是开枝散叶,延绵皇家子嗣,你不可多存心思。须知无情最是帝王家,情到浓时情转薄。”秦采风唯一迟疑,续道:“還有,越是似水,最是无痕。”

  “是。”

  “陛下至孝,每日朝后必至宁安殿向太后請安,对太后之言言听必从。太后平常并不多加干涉后宫之事,却容不得一粒沙子,且处事果断。你需记得日后光芒不過太過,假使日后有得登高位之时,亦须低眉顺眼,谨慎行事。”

  “是。”

  “陛下从宁安殿回御书房必定经過御花园风雨湖畔。陛下不喜华丽,偏好素净,不喜浓香,偏爱淡雅,你打扮着装需量度而行。陛下喜好雪青、丁香和宝蓝等色,厌恶橘黄与粉彤,你面见陛下时须避开此二色。”

  “多谢秦姑姑!”

  “一朝入宫门,红颜白骨销。”秦采风摸了摸自己眼尾,低低一笑,理了理双袖,旋身向苏灵雨跪下:“奴婢宁安殿秦采风,见過苏娘子。”

  秦采风此举突如其来,苏灵雨一时惊得呆了,连忙弯腰去扶:“秦姑姑,你這是做什么?快快請起!”

  “尊卑有别,上下有分。苏娘子得陛下敕封,便是主子。秦采风在宁安殿为婢,便是奴仆。日后再无雨儿与秦姑姑,只有苏娘子和秦采风。”

  秦采风拦住苏灵雨手臂,行完一礼才顺势起身:“你我以后若无必要,也无需再见了。谨记人者,可用、可亲,不可信。”

  话說完,秦采风已转头走向庭院对角方向:“我与你不可同路方能防人疑心。你快回吧。”

  苏灵雨望着秦采风挺得笔直仍显纤瘦的背脊,喉中忽地一酸。

  “一朝入宫门,红颜白骨销。朝暮星光冷,彻夜挑乱花。数尽梁上瓦,不得寸步行。青丝染落雪,望尽鸿雁归。何苦,何苦……”

  随着秦采风的远去,她的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

  钻出拱门,青绡在门外已是急得团团乱转。看到苏灵雨终于如释重负,也顾不得所习礼仪了,叠声道:“竟然說了這许久時間!好娘子,快走吧!不然真赶不回去了!”

  墙中殿内藤萝茂密,阴暗逼仄。宫墙外却是斜阳正好。青绡在前东顾西盼引路,生怕遇到闲杂人等,苏灵雨眯着眼抬头让夕阳光辉照在脸上,眼睫中透出的也是一派橙色艳丽光芒。

  還好,她带了青绡。

  作者有话要說:速度实在太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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