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母子合作
令狐婉萼离开不久,苏紫衣便牵着小镜月的手,带着宫女出了凤阳宫。睍莼璩晓
四年来,這是苏紫衣第一次踏出凤阳宫,即便在前世做宫女时,自己对這南贺国皇宫了如指掌,此刻出了凤阳宫也有短暂的茫然。
南贺国皇宫有江南楼阁惯有的精致,虽不似大夏朝皇宫的雄伟威严,却有着独有的细致精美,楼阁雕栏画栋每一栋、每一個雕刻组图都有其不同的意义和精致内涵,就连脚下的汉白玉石路都刻着雕工极为精湛的百鸟朝凤图,鸟儿的根根羽毛都跃然而生。
母子俩一路向东,远远的便见那座在南贺国皇室有着特殊地位的龙泉池横桥,在阳光下泛着翠绿色的光。
整個玉石雕刻的横桥,宽两米,长不足二十米,通体翠绿,每隔一步一個扶手支柱,支柱整体是踏云飞龙的雕刻形态,龙头在上,龙身盘旋而立,支柱之间翠环相连。
此翠玉桥,只可皇室血亲能過,嫁入皇室的女子唯有過此桥才算正式嫁入皇室,平素便是成日蒙尘,也不许任何人步上此桥。
苏紫衣拉着小镜月缓缓的走向横桥,由于常年蒙污,便是桥上有防滑的横纹,脚下仍旧有些打滑,苏紫衣紧了紧小镜月的手,一并缓步而上。
随身的宫女们只能候在桥下,不敢靠近横桥一丈之内!
此时正是下早朝的時間,通常帝王御驾亲征四年,沒有对朝政绝对的掌握,是绝不会离开朝堂的!
大夏朝贵在段凛澈的铁腕手段,满朝上下空前的一心为君,而南贺国则因为炎若辄的天煞孤星,有能力竞皇位的皇子早就死了,而且炎若辄還在每個大臣身边都安插了暗卫,随时向他报告每一個大臣的行踪、言行,一旦发现忤逆便是斩立决,曾经最疯狂的一晚,因为有大臣床笫间說了几句玩笑的话,第二天早朝,一道圣旨自边关飞马而至,灭了那大臣的九族,還连带了处置了十几位有牵连的大臣。
所以对南贺国朝臣来說,最难熬的就是每日的上朝,最恐惧的就是上朝时有圣旨至边关传至,每日的脑子裡总绷着一根弦,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敢多說一句。
今日又是一個一言不发、静若虚谷的早朝,大臣们默默的对着龙椅站了一個时辰,沒等来圣旨莅临,不由的都松了口气。
钟鼓响起后,陆续走出了太和殿,一出殿门,远远的便见从未出现過的宁妃娘娘,一身在阳光下泛着昏晕的淡黄色妃子服,缓步走在翠玉横桥上,大臣们這才想起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過水日!
這一天,据說過水能去百病!
宁妃娘娘缓缓踱步,侧身之际,诸位大臣才见到宁妃娘娘身侧牵着個小小孩童。
顿時間,所有大臣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小太子身上,藏蓝色的狂蟒太子服,脚蹬褐红色的翔云靴,腰上镶翠玉的腰带,侧面挂着块滴水般的玉佩,腰板挺的很直,头上束着一根金色的发带,尾发披散在身后随着那发带飞舞,粉嫩嫩的脸上带着老成的严肃,那双凤眸闪着调皮的灵动,偏偏脚下的步伐一步一步很是稳健。
远远的,苏紫衣牵着小镜月驻足,冲望過来的大臣缓缓的施了個礼,清冷的目光似隔着千山万水却又坦然的似近在眼前,让驻足而观的大臣们不自觉的跟着欠身回了個礼。
小镜月跟在苏紫衣身边躬身欠礼,粉嘟嘟的小脸上扯着一丝淡笑,不夸张却很亲和,压低的声音自粉嫩的小嘴裡挤了出来:“娘,我刚才闻到了一股桂花糕味!”說话时還不忘保持脸部固定笑容!
苏紫衣清冷的视线依旧和那些大臣审视的眼神对视着,唇不动,声音自嗓裡飘出来,带着沙哑的闷闷声:“演好這场戏,回头让林荫给你做!”
“嗯!”小镜月控制不住的眉开眼笑,乌溜溜的眼睛一转,趁机敲诈道:“娘,我想要双份的!”
“演砸了,你就等着双份吧!”苏紫衣瞥了小镜月一眼,随即身子一晃,似昏眩了般摇晃着便要摔倒。
小镜月小小的身子紧忙上前努力的扶着!
桥下的宫女跟着尖叫,却谁也不敢冲上那象征身份和地位的龙泉池玉桥。
突来的转变,让大臣们本欲离去的步伐再次顿住,远远的看着那样小小的一個娃娃独自努力着,即便是苏紫衣身材纤细,太子柔弱的小手也不足矣搀扶的起来。
便是如此,小太子仍努力的拖高着宁妃的手肘,使劲全力的挺着身子,在宁妃娘娘站立不稳之际,直接躬身站到了宁妃身下,扎了马步,试图用那样一個小小的身子支撑住宁妃娘娘倒下来的身形。
周围的大臣跟着捏了把汗,那样粉嫩、惹人怜爱的娃娃,竟然如此仁义、有如此孝心,可别伤着才好,眼见宁妃娘娘摇晃了几下,转而扶住了横桥上的扶手,大臣们刚要松口气,却猛然看见宁妃娘娘手上一滑,竟然将扶手上雕刻的龙头推落到了龙泉池裡。
‘噗通--’一声响,龙头落水的声音明明不大却似重鼓,击打在每一個人心裡。
南贺桓帝十三年宫廷政变,桓帝头颅被其叔父斩于龙泉池上,扶手上的龙头于横刀過后,同桓帝之头颅一并落入龙泉池,胥帝继位。
南贺胥帝十三年胥帝携爱妃過此桥时,龙头突然掉落池中,胥帝直接驾崩于桥上。
南贺炎帝九年所娶皇后成婚当日過此桥时,扶落龙头,被炎帝直接斩杀于玉桥,传旨灭九族!
其实历任皇帝都想换掉那断過头的玉柱,然而大祭司预言,换掉石柱只会得来更多厄运,所以每次都是自水中捞出龙头,祭司做法四十九天才重新将龙头固定在玉桥上。
今年正值炎帝十三年!如魔咒般的十三年!
苏紫衣似乎能听到大臣们的诧异声,也似乎能看见大臣们煞白的脸色,苏紫衣半阖着双眸,一手捂胸瘫坐在玉桥上,眼裡却飞快的闪過一丝笑意,如此重捶,才只是刚开始!
小镜月细白肉呼呼的小手,不停的顺在苏紫衣胸口。
远处的大臣们只短暂的惊诧后,纷纷如见了鬼般,几乎是飞奔着夺路而去,每個人心裡,估计都闪着一句话:我沒看见,沒看见!
所有人都在等着宁妃娘娘和太子被处死的消息,可等了一天又一天,宫中依旧平静如水,如果不是那玉桥上仍旧缺头的玉柱,所有的大臣都怀疑那日不過是一场梦,每次下朝时,都会不自觉的往那玉柱上望上一眼。
直到十天后,令狐尚武着人将那龙头打捞上来,重新固定在了玉柱上!
如此简单的举动,却让所有大臣分析到了两個可能,第一,炎帝知道這件事,却不无怪罪!不!所有人都直接否认了這個可能,炎帝沒有那份宽宏,便是不会处罚宁妃和太子,周围的太监、宫女也别想活着。
第二种可能便是令狐家有足够的能力,截断炎帝在南贺国的信息渠道!這似乎是個无关紧要的信息,却似一滴水,落在了所有人心底的油锅裡,一下子炸了开来!
苏紫衣第二次出宫时,是半個月后的傍晚,夕阳似一下子染红了半边天,火烧云如血一般的在天空中蔓延。
苏紫衣穿了身火红色的宫裙,似披着那血红的云,迈步走出凤阳宫。
巡护的御林军立于一侧,躬身施礼容苏紫衣先行,待苏紫衣走過去后,其中的守将一脸诧异的看着苏紫衣的背影,黝黑的脸上闪過不可思议,随即侧身对身后手下低声问道:“這位是宁妃娘娘嗎?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那守将开口时,牙齿极白,和脸上黝黑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后的手下极力的压低声音道:“四年前入宫的,据說是令狐家走失的嫡女!煞气极重,一回来就带来了灭门之灾!”
“四年前?!”守将凝眉思索了片刻,按照時間算和皇后娘娘死的時間差不多,這么像的人,就连迈步时那還份冷然傲视的气势都那么像!守将轻声一叹:我巴尔东,不相信天下会有這样的巧合!
巴尔东侧身后退一步,让巡查的御林军先行而去,走在御林军最后一個的护卫被巴尔东厉声喝住:“站住!衣衫不整、站姿不端!”說着伸手狠狠的扇在那护卫的头上,那一巴掌响的似脑壳都能震裂了!
先行的护卫都习惯的连头都懒得回!
被打的护卫捂着头,蹲在地上,半响才起身道:“将军,别打的這么狠,行嗎?”
巴尔东深深的看了那护卫一眼,随即道:“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俩不和,将来我真出事了,你至少不受人怀疑!”說完,抬脚又狠狠的踹了那护卫一脚,伸手拽着那护卫起身时才低声道:“通知爷,皇后娘娘在南贺皇宫!”
巴尔东刚要松手,却又觉不妥的改口道:“還是告诉爷,南贺国皇宫有個宁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长的很像、特别像、非常像!”
“知道了!”护卫被巴尔东提着脖领子,哑着声音应声。
巴尔东再次用力的甩开那护卫,一脸厌恶的道:“滚--!三天之内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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